第105章 氤氳

  葬禮定在29號這一天，在教堂舉辦的告別儀式。

  參加Andrew教授葬禮的，除了家屬與朋友以外，還有一些他曾教過的學生。

  教授的妻子是位華人，在其他人表示慰問時，她淚眼婆娑的說，在過幾年丈夫就可以退休了，他們已經說好了到時去班貝格定居一段時間。

  這個諾言還沒有被實現，以後再也不會實現。

  時慕和其他同學一樣，送上30歐元以表心意。

  結束後，她回酒店洗了個澡，與白行簡說過話後躺在床上稍稍休息了下。

  因為時差原因，兩人的聊天模式有了小小的改變，基本上是一種看到就回的模式。

  

  白行簡建議時慕可以多在漢諾瓦留幾天，既可以與朋友敘舊，還可以轉換心情。

  對於這個建議，時慕不置可否，小憩之後精神得到了緩解與放鬆。

  傍晚時分，時慕簡單收拾一下，和幾個從前的朋友吃過飯後，隨意找了個地方坐坐。

  「Astrea。」同行的朋友叫她，「在這樣的氣氛下，不喝酒是一種浪費。」

  在同行的幾人中，只有時慕點的是無酒精飲料，她用手撐著頭，模樣有些慵懶：「沒辦法，誰讓我已經答應別人不碰酒精。」

  這全賴於白教授的體貼周到，預料到會有這種場面，提前囑咐時慕小酌怡情，畢竟她的酒量實在淺薄。

  「是誰這麼多管閒事？」Emily好奇道，「你已經是二十四歲的成年人了。」

  時慕挑挑眉，臉上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難道在回國之後，你有了新戀情？」

  「大概吧，因為我們還沒正式在一起。」

  「天啊。」Emily一臉驚奇的看著她，「是怎樣的人，比Dylan還要優秀嗎？」

  Dylan，中文名字林聿嘉，是時慕念書時所交往的男友，小提琴專業，是大她兩個年級的學長。

  因為一次機緣巧合的合作，讓他們相識並有了交集，之後他主動告白，她接受告白，談了一場還沒滿月的戀愛。

  最吸引時慕的，大概就是林聿嘉身上有一種沉靜感，給人一種淡雅如霧的感覺。

  他曾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拿小提琴隨手拉出一首《花之舞》，令時慕不禁停駐腳步。

  林聿嘉無疑是優秀的，但時慕難以付出同等的感情，或許在浪費掉這份感情之前，回到朋友的關係是最好的選擇。

  以至於後來他們分手以後，引來許多人的不理解。

  而時慕所給出的回答，只是不合適。

  「他們在各自的領域裡同樣優秀，我無法將他們放在一起對此。」時慕回答，「只能說是遇見的時機不同。」

  「好吧，我只是覺得可惜。」Emily玩笑道，「畢竟，你已決定為他做出改變，再不能與我們徹夜狂歡。」

  「不。」時慕語氣堅定的說，「我不會為任何人改變。」

  誠然，剛到德國時她過了一段比較混亂的日子，當然這不包括男女關係，指的是各種形式的party，玩到通宵達旦是經常的事。

  起先時慕還覺得新奇，到後來逐漸覺得乏味，只是偶爾才會去一去。

  Emily對她說的話表示懷疑，欲言又止：「那你現在……」

  「只是突然想享受一下，被管教的樂趣。」時慕揚眉道。

  Emily瞭然一笑，酒杯相撞，說了句非常酷。

  用她最近學會的一個網絡用詞評價，就是秀恩愛。

  Emily的中文水平不高，並不確定她有沒有用錯地方。

  —

  這幾天，白行簡的生活沒什麼變化。

  在月底的最後一天，手機湧進了數條祝福簡訊——

  【中國聯通祝您生日快樂，送您300積分兌換話費立抵三元……】

  【親愛的平安客戶，祝您生日快樂……】

  ……

  簡訊基本都是這些系統祝福，微信上的就都是一些同學朋友或者同事。

  父母一早打了電話過來，除了和白行簡說生日快樂之外，還要他回去一同吃飯，也因為這天剛好是元旦的第一天假期。

  白行簡只能說日程早有安排，當天有個學術論壇需要出席，結束後還有個聚餐，等一切結束後時間太晚。

  工作重要，父母只能交代他記得煮一碗長壽麵吃。

  結束通話後，白行簡依次回復了微信消息，最後又點開置頂的對話框。

  上面顯示最後一次聊天時間，為昨晚九點鐘。

  將聊天記錄上劃，是四五張酒吧的照片，一整面牆的酒櫃、昏暗休閒的環境、舞池裡穿著膽大的男女……

  曖昧氤氳。

  這是白行簡第一個想到的詞語。

  這次學術論壇舉辦時間為全天，等到午休時白行簡才有空看手機，置頂對話依舊是安安靜靜。

  那邊才四五點鐘，人應該還沒有醒。

  旁邊有人說話，白行簡將手機按滅，神情自若地與他們聊天。

  正式結束在下午五點半，而後前往聚餐的餐廳，是本地一家有名的私房菜。

  白行簡回了幾個工作微信後，又給時慕發了條消息問她吃飯了沒有。

  同行的人里有說張羅著喝酒，被他以開車為理由婉拒了。

  在聊天過程中，他不止一次的瞥過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如果有新消息進入，屏幕會在第一時間亮起。

  並不是控制欲在作祟，而是白行簡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就好像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這是理所當然的關心。

  直到聚餐接近尾聲，微信語音提醒毫無徵兆地發出震動。

  白行簡向眾人道了聲抱歉，然後拿著手機走到一旁接聽。

  「白行簡。」電話那頭的時慕語氣輕快道。「工作結束了嗎？」

  白行簡「嗯」了一聲，正想要問些什麼，就聽到那邊響起的廣播聲——

  「各位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飛往臨市的某某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

  這是國內機場的廣播，白行簡明顯感覺到心跳的速度，他握著手機，嗓音低沉的問：「時慕，你現在在哪兒？」

  「清州機場，我在等著拿行李。」時慕聲音嬌脆道，「本來想偷偷出現給你驚喜，但又一想，你之前說過這次會來接我。」

  「嗯，等我。」

  白行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