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機場
2024-05-01 09:21:53
作者: 山有慕兮兮
臥室內只開了床頭柜上的燈,顯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朦朧。
與其說是燈,不如說是這件擺件的功能之一。
如果時慕在這兒,一定會感到熟悉,因為這正是她六年前送的那個多功能藍牙音響。
的確像她當年說的那樣實用。
此刻,這兩樣東西跨過六年時間放到一起,仿佛是宿命輪迴。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
「謝謝。」白行簡半開玩笑的說,「這樣一比,那個十五塊的狐狸發箍過於隨意了。」
那個發箍,回來後就被時慕掛到架子上去了,一抬眼就能瞧見。
「並沒有。」她說,「因為它當時是我想要的,你就買來給我了,哪怕它只有十五塊。」
白行簡輕輕笑了下,聽見她接著道:「哪像我舅舅,眼力見那麼差,都不知道怎麼追上的相宜姐,該不會是用錢砸的吧?」
「可能他的敏感度和觀察力,都暫時進入了休眠期。」
從這句話里,時慕聽出了一點不明顯的情緒,或許可以稱之為不滿。
她有些稀奇,說話尾調上揚:「我還以為你不會有情緒。」
那語氣,就等同於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我為什麼不會有。」白行簡輕聲慢語的說,「總要找機會發泄一下被打擾約會的不滿。」
時慕不禁笑出聲音,隨後想起來問:「什麼時候發泄的,我怎麼不知道?」
白行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提醒說:「時間很晚了,早點休息。」
「……」
時慕到最後也沒問出來,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她並沒有回覆白行簡的晚安。
好奇使人心癢難耐,回憶今晚所有的對話,也就只有她在控訴鹿嶼的時候,白行簡附和了那麼一句。
如果真的是那一句,還真是不怎麼明顯。
—
但實際上,白行簡遠要比時慕想像中的在意,並主動表示周六那天,藝術中心有一場音樂會。
在晚上七點半開始之前,他們可以先去博物館走走,在吃過午飯後隨意逛逛,等音樂會開始前提前入場。
很不錯的安排。
時慕也這樣覺得,直到下午四點多,她接到那通來自德國的電話。
是她在漢諾瓦念書時的同學Emily,是個金髮碧眼的德國女孩,回來後也一直保持著聯繫。
在電話里,Emily語氣有些焦急,說Andrew教授在早上突然暈厥,已經被送入重症監護室,病危通知書已經下達,存活機會十分渺茫。
時慕曾上過這位Andrew教授一年的課,他是位非常有風度的紳士,如今已年過六十。
她曾有過一段短暫的迷茫期,很幸運的得到過這位教授指點,並在決定回國前,還收到了他的祝福。
通話結束後,時慕陷入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之中,張老師連著叫了幾聲才聽見。
「剛才還好好的,突然怎麼了?」張老師關心說,「看你臉色還好啊,怎麼接了個電話就魂不守舍的。」
時慕回過神,聲音低落:「一位關係很好的老教授,被送進ICU病房了。」
張老師「啊」了一聲,象徵性的說了幾句寬慰的話。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規律,這一點時慕不用任何人提醒,許是因為事發突然,讓她一時難以消化這個消息。
這樣的情緒,一直維持到見到白行簡那一刻。
「畢竟在回來前,Professor還在抱怨說我分享給他的青豌豆太硬。」時慕說。
因為情緒原因,這句話並沒能將氣氛活躍。
看著桌上基本沒怎麼動過的食物,白行簡給出提議:「既然無可避免地受到影響,那你不如親自去看望一下這位Professor。」
時慕眼裡滿是訝異的看他,確定道:「去德國?」
「對。」白行簡點頭,「現在是26號,禮拜二,你可以將後三天的課挪到明天一起上,剛好結束本學期課程。然後買機票去德國,之後你的時間都會很充裕。」
時慕知道他並不是說說,因為白行簡已經在拿手機查飛往漢諾瓦的航班。
這一切被迅速的安排好,以至於她如果不是看到目的地,差點以為真的就是出個門那樣簡單。
但很奇怪,做完這個決定後,她的情緒的確跟著好轉許多。
最後定的是明天晚上七點的航班,也就是說時慕在五點下課後,就要立刻趕往機場。
白行簡覺得時間有些趕,想定再往後一天的中午,十點五十五的那趟航班。
但奈何時慕堅持,他不知緣由。
所以當晚回去,時慕就收拾好行李箱,等第二天直接放到白行簡車上帶學校去,省得再回去折騰一趟。
一整天的課上下來,時慕感到筋疲力盡,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得坐白行簡的車往機場趕。
回想著前一晚的匆忙,她忍不住道:「我怎麼感覺那麼像逃跑呢?」
「如果真是逃跑,那現在車上就不會是一個行李箱了。」白行簡淡聲道。
換一種方法來說,就是願意和你一起去逃跑。
時慕勾了勾唇角,偏頭看他:「那你昨天怎麼沒有和我一起訂票?」
「課表排不開。」白行簡說,「而且,月底我還要去一個比較重要的學術論壇。」
時慕「嘖」了一聲,不過是隨便說說,也沒真的想過白行簡頭腦發熱跟她一起走。
到機場取票、託運完行李箱,時間還有些空餘,於是兩人進到麥當勞去解決晚餐問題。
只是一包薯條,時慕就用掉了兩袋番茄醬,然後拿起可樂連續喝了幾口。
在白行簡的交代下,可樂里沒有放冰塊,令她感覺喪失了一半快樂。
「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送我到機場。」時慕托著下巴說,「這算不算是往日重現,舊事重演?」
白行簡將她從漢堡里挑出的菜葉用紙包好,聲音清潤的道:「算是彌補了我的一個遺憾。」
「遺憾?」時慕回想起曾和他說過的話,眼睛彎了彎,「怎麼?難道你要告訴我這次的航班中途需要停留兩次,要等到十六個小時以後,我才能踩在漢諾瓦的土地上——」
她身體微微前傾,眼眸澄澈地看著他:「而你,要鼓勵或者帶我逃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