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諸位,這是綁架
2024-06-07 22:54:50
作者: 君威
趙文及面如死灰,盯著沈猶龍問:「東翁,是你做的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如此行為,誰還願意為朝廷效力?」
沈猶龍被問的說不出話來,他之所以針對李肇基,做局殺他,主要是因為覺得李肇基狼子野心,難以駕馭,但李肇基做事穩當,從未露出什麼破綻了,他實在也沒有什麼像樣的理由來做。
此時陰謀詭計被揭破,自然無從分辨了。
「老夫......我........。」沈猶龍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說,現在心裡只有對林察的痛恨,痛恨這個蠢貨實在是無能。
現在搞成這個局面,即便是殺了李肇基,也要失去趙文及這個多年好友,更是得罪鄭福松,得罪鄭福松就是得罪將來的鄭家。
然而,沈猶龍沒有想到的是,李肇基卻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鄭公子,趙先生,你們胡說些什麼,這與沈大人有何關係?」李肇基裝作不明就裡的模樣,對二人說道:「自我來到廣州,結識沈大人,大人一直對我庇護重要,我李肇基感激萬分,恨不得殺身相報。
沈大人謙謙君子,如何會做這種事?」
說著,李肇基看向林察,怒道:「林察,肯定是你,瞞著沈大人,想要殺我報仇,是也不是?」
李肇基這麼一說,倒是讓所有人都呆愣了。
大家對林察實在是太了解了,這個傢伙貪財且少謀略,對沈猶龍極為畏懼,要說他瞞著沈猶龍的面,設計殺李肇基,誰也不會信林察有這個膽子,但李肇基如此堅持認為與沈猶龍無關,倒是給了沈猶龍一個台階下。
沈猶龍眯眼看著李肇基,也就明白他的用意,他知道李肇基這個心思深,卻也沒想到深到這個地步,如此給自己搭梯子,顯然是不想和自己撕破臉,不想和大明決裂了。
「林察,你為什麼要胡作非為,戕害功臣?」沈猶龍臉色微變,呵斥說道。
加害者和受害者二人一唱一和,順順利利的把黑鍋扣在了林察的腦袋上,原本林察就是個背黑鍋的,他以為,鬧成這個樣子,黑鍋是不用背了,沒想到終究還是沒有跑掉。
「李肇基,你狼子野心陽奉陰違,此番索要海船,意欲何為?還不是想為盜為匪,禍害粵海!
本官作為廣東總兵,防患於未然,不得不提前處置了你。」林察倒也光棍,順利把鍋接了過來。
沈猶龍裝模作樣的問道:「林總兵,你如此施為,可有證據?」
林察說道:「大人容稟,卑職當然有證據,但此時騎虎難下,還是先拿下這廝,再向大人慢慢稟告。來人吶,把李肇基拿下。」
眾甲兵圍困而上,鄭福松擺脫自己叔叔,持刀在手,高呼說道:「誰人敢在這裡放肆!」
甲兵們見他亮出傢伙,不敢在上前,與其他人不同,這位鄭公子說殺人是真的要殺人的。
李肇基趁著這個空檔坐在了椅子上,他把自己帶來的兩個盒子板板正正的放好,說道:「鄭公子,可讓我說幾句?」
「李兄,這次我上當了,不管是誰騙我,都是我此生死敵,但你不能折在這裡,趁著我能攔住他們,快些離去吧。」鄭福松說。
李肇基眼見鄭福松拼了命的保自己,他倒是翹起二郎腿,說道:「我能跑,那幾個姑娘能跑?留在院子外的我那二十多個弟兄能跑?南碼頭的船能跑?沒了他們,我李肇基還活個什麼勁呀。」
「是,是我害你葬送基業。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先保住性命,日後我能賠償就賠償,賠不了的,我鄭福松拿這條命就抵。」鄭福松言語堅定,持刀護在了李肇基跟前。
李肇基呵呵一笑說道:「鄭公子,事情原沒有到那個地步,我既然早就知道這是鴻門宴,就有了準備。林察這個蠢貨想要算計我,還嫩了點。」
「是嗎?你真的以為鄭公子能護住你嗎?」林察眼見李肇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自己,怒火中燒,對手下吼道:「去,取繩索來,先把鄭家公子捆住,在斬李肇基。」
李肇基呵呵一笑,拿起地上的一個盒子,說道:「諸位大人,在下給你們看個新奇物件。」
說著,李肇基對著手裡的箱子用力一拍,裡面傳出咔噠一聲脆響,緊接著竟然一股子白煙從裡面冒出來,李肇基隨手就把盒子扔給了身邊的鄭鴻逵,鄭鴻逵抱著那冒煙的盒子,嗅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問道:「李肇基,這裡面是什麼?」
「火藥啊,你聞不出來嗎?」李肇基拍打著手,笑呵呵的說道。
「啊!」
鄭鴻逵嚇的一聲大叫,抱著火藥盒子就跑出去,遠遠的看到水池,直接扔了進去。
盒子進水落入水底,依舊冒出不少水泡來,咕嚕嚕個沒完。
轟隆!
忽然一聲炸雷一般的聲音在福建會館裡響起,水池裡的水被炸出一道水柱,沖天而起,落下的水灑滿了整個院子。
而當眾人反應過來這玩意會爆炸的時候,李肇基已經把另外一個抱在了懷裡,他手裡多個了古怪的玩意。
在場眾人以武將居多,不少人看出,那似乎是自生火銃上拆卸來的發火機械,洋人稱之為燧發機的。
李肇基把玩著燧發機,不斷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就像抽菸的人玩打火機一樣,每次擊錘落下,幾乎都會有火花濺出,在這黑夜的花廳里,分開惹眼。
李肇基說道:「諸位,這玩意就是自生火銃上用的燧發機,這段時間,我閒來無事,看看能不能做成震天雷。剛才鄭四爺的表現說明,我的努力成功了,我做的大號震天雷就裝在這個箱子裡,只要重重一拍,燧發機就會打火點燃引線。
過幾個呼吸,引線燒完,就會點燃裡面的幾斤黑火,藥。雖然不多,但是足夠把這裡炸翻天。
可惜的是,燧發機時好時壞,我試驗過了,有七成的概率能發火.......。」
一邊說著,李肇基貌似就要一巴掌拍在那箱子上。
「休要胡來。」沈猶龍第一個大聲喝止。
李肇基哈哈一笑,解開袍子,露出了纏繞在胸腹部的一根根的火藥柱。李肇基說:「為了避免關鍵的時候無用,所以我身上也綁了一個,因此.........。」
李肇基環視一周,再無人敢直視他的眼睛,李肇基玩味說道:「因此,諸位大人,各位先生朋友,很榮幸的通知你們,這不再是針對我李肇基的鴻門宴,而是綁架,諸位都很榮幸的成為了肉票。
現在從你開始,林察,跪下!」
林察羞憤難當,臉色漲紅,他軍戶世家出身,能做到總兵,多少還是有些膽略的,但其他人未必如此,尤其是在這裡地位比他高的人。
沈猶龍一開始就痛恨林察愚蠢,把一件簡單的事弄到這種難以收拾的地步,眼見他現在還在遲疑,立刻罵道:「林察,跪下!」
林察的膽色面對沈猶龍這位兩廣總督的時候,是一文不值的,他當即跪下,只不過跪朝沈猶龍,而不是對李肇基,勉強保留了一絲顏面。
李肇基抱著盒子坐在了椅子上,說道:「現在這裡我說了算了,諸位要麼是封疆大吏,要麼是世家子弟,享受著無盡的榮華富貴,想來是不會與我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窮光蛋共赴黃泉的。
所以,不要反抗,我保證,這裡的每個人,都可以活下去。
現在,請鄭福松鄭公子,把那幾個姑娘放了,送到我的東方號上,我的手下在確定東方號離港安全之後,自然會回來報信。
然後,林總兵、鄭四爺,請讓你們的手下,把武器和鎧甲全部卸下,離開這裡,去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林察和鄭鴻逵眼見李肇基的手就不離開那盒子,不斷摩擦著,登時沒了脾氣,尤其是鄭鴻逵,他可是正兒八經的海盜出身,對底層人的心態非常了解,畢竟他親身經歷過。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種話在李肇基這種人身上,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卸甲,卸甲!」鄭鴻逵率先對自己手下喊道。
數十名士兵解下鎧甲,扔掉武器,消失在了花廳左近,而鄭福松卻對李肇基的反客為主極為滿意,眼見林察下跪,沈猶龍吃癟,他心裡莫名的一陣開心,親自去把顧錦娘等一眾姑娘解救出來。
「李肇基,你究竟要鬧到哪樣?」沈猶龍鬍子亂顫,沉聲問道。
雖說看起來李肇基沒有魚死網破的意思,就是想要脫身,但沈猶龍很清楚,哪怕自己安然無恙,僅僅是被李肇基綁架這件事傳出去,就會聲名俱喪。
而李肇基也明白沈猶龍的意思,笑著說道:「今日只要答應我的條件,你好我好大家好,每個人都能活下來,這件事也不會傳出去,等今夜過去,諸位依舊是諸位,廣州依舊是廣州,我李肇基會消失,就像從未來過羊城一樣。」
沈猶龍眼見李肇基知曉輕重,微微點頭,對趙文及說:「趙先生,你去安撫諸軍,控制局勢吧。」
「可以,趙先生待我真誠,可隨意離去。」李肇基微微點頭,允許趙文及去做事。
「這是怎麼了?」
當顧錦娘和白墨等人來到花廳的時候,看到是狼藉一片,幾個女孩相互看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肇基哈哈一笑,指著一干人等說道:「這幾位大人設下鴻門宴殺我,幸虧姑娘們報信,讓我提前有了防備,我反客為主,做一回劫匪,把他們全綁架了。諸位姑娘,我李肇基這一次算不上衝冠一怒為紅顏呀。」
姑娘們聞言,羞紅滿臉。
「哈哈,鄭公子,勞煩你了,送她們去東方號,告訴我六弟,一切順利。」李肇基說。
鄭鴻逵說:「福松,不要聽他的?」
鄭福松此時也是明白處境,故意看著沈猶龍說:「四叔,我不得不聽他的,為了總督大人的安危,我鄭福松甘受屈辱,被他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