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真正的傳人

  對方面色不善，就連紀臨寒都注意到了。

  從前紀臨寒從未在意過自己合作者的態度，除非為了重大利益。

  而如今，面對這個和自己毫無利益交集的藝術家，為了喬薇，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猶豫，自己該不該主動說話的時候，喬薇開口了。

  「是的。」

  「這和致敬我父親有什麼關係？與其說是模仿，倒不如說，你只是畫了一幅和我父親一個主題，卻完全不同的畫，難道你認為，自己如今的能力可以相提並論了嗎？」

  見到對方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喬薇非常清楚，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趕緊鞠躬，客氣道：「晚輩資質拙劣，如果真用同樣的技巧模仿，才叫玷污。思來想去，晚輩才畫作這一副。想來既不算對白濤現生的冒犯，也是對白濤先生的敬意。」

  「什麼敬意，簡直胡說八道！」已經有些生氣的白興山，說話都直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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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對方已經生氣了，但喬薇還是不卑不亢。

  「白老前輩，請您仔細看看我的畫作。」

  「有什麼可看的。」

  「我用的技藝，應該與白濤先生的一樣。」

  白興山聽到這話，雙眉緊皺：「你想說『乾涸變色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父親也就沒有傳過幾個弟子，學會的更是寥寥無幾，就我知曉的，也就……」

  白興山原本想要繼續說下去，但是，當他的目光轉移到喬薇畫作上的時候，不滿之情根本表達不出來。

  因為那畫作，真的如父親畫畫時一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畫作上的色彩開始變化，就連作品本身的一些部分，都開始呈現不同的紋理。

  更關鍵的是，這些變化，正好展現出常青藤不同季節的轉變。

  這樣特殊的畫作，白興山看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此刻的震撼之情，不亞於當年第一次看到父親畫出這種畫的時候。

  這麼多年來，他也一直想要努力，復原父親的這項技能。

  只可惜，這項技能不僅僅要求對畫作對象的色彩感知需要非常精準，對於對象本身不同時期的變化，也要非常明確。

  能夠細膩的體現這個變化過程，絕對是難上加難。

  否則，白興山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成功過幾次。

  這也是他雖然技術卓越，卻終舊無法名氣上超越自己父親的重要原因。

  白興山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做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完成的事情，如今居然看到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姑娘完成。

  他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喬薇原本以為自己的畫作已經足夠打動人了，下意識舒了口氣。

  但眼瞧著白興山一句話都不說，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忍不住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白老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能與白濤大師相比，但看在這樣的努力份上，你願不願意幫我這一次？」

  白興山沉默不語。

  此時的紀臨寒也有些著急了，主動走上來說道：「白老先生，你到底覺得這如何？」

  白興山忽然抬起頭，看著喬薇。

  他的目光如此深邃，仿佛在透過喬薇看什麼一樣。

  這讓喬薇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識問道：「怎麼了？我……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你……究竟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喬薇只覺得莫名其妙。

  「那個……白老先生，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喬薇……之前介紹過……」

  「我是問，你這能力，是和誰學的？你可別告訴我，你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那個……我是和我奶奶學的。」

  白興山聽到這話，忽然眼中閃爍著光芒：「你奶奶？你奶奶是誰？」

  「那個……張良藝……」

  喬薇才剛剛說出口這個名字，白興山忽然站起來。

  喬薇原本以為白興山是無法行走的，所以對方這個忽然的動作，著實讓喬薇嚇了一跳。

  但看著對方這樣激動的目光，喬薇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試探性地問道：「你認識我奶奶？」

  「她在哪裡？她現在在哪裡？！」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喬薇強硬地回答道。

  正是因為喬薇的強硬，話語似乎將眼前的白興山拉回了現實。

  他怔怔地看著喬薇，良久之後才說道：「她是我的師姐。」

  「白老先生，您的意思是您和我奶奶，都在白濤大師的名下學習？」

  「是的。看了你的畫，我似乎明白，為什麼你能夠模仿我父親了。如果你是跟著你奶奶學的作畫，這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白興山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泛著淚光。

  這老人家前動情腸的時候，總讓喬薇覺得，不知該如何應對。

  但老人家似乎自己打開了話匣子，將從前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本喬薇的奶奶在白濤門下學習，因為天賦異稟，很早就可以自己獨立出道了。

  這樣的天材，是白興山羨慕嫉妒的對象。

  因為白濤為人秉公正直，對自己的兒子更是如此。

  所以當時白興山為了能夠獨立，吃了不少苦頭。

  對於一眼就被白濤看重的張良藝，總是帶著羨慕和嫉妒相互交織的複雜情感。

  但很快，他不會再有這樣的感情了。

  因為張良藝結婚了。

  對象是並非藝術圈內的人士，甚至對白興山來說，聞所未聞。

  但張良藝似乎鐵了心要和對方成婚，就算成婚之後，放棄了自己的藝術生涯，也在所不惜。

  說這些的時候，白興山眼中的淚水有些止不住。

  他轉過身去，擦掉自己失態的淚水，回頭看向喬薇的時候，目光多了不少慈愛。

  他再也沒有一開始那樣敵對的表情，而是微笑著問道：「如今你奶奶怎樣了？和你爺爺生活得還好嗎？」

  「我爺爺已經不在了。至於我奶奶，一個人過著歸園田居般的生活。你覺得可惜的事情，我奶奶並不覺得。因為她從未放棄過，只是不再生活在圈子裡追名逐利。對她來說，不論是自己享受藝術，還是教育我，都已經足夠表達她對藝術的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