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菜

  他從小在林場裡混，潛心研究這地方上的事，費了很多腦子，很多事同樣沒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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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裡到處是寶，古往今來多少人為了掠得錢財，搭上了身家性命。

  縱然他和大富貴的林曉菲一道之隔，依舊看不清她是個什麼人，三教九流的人都是座上賓，和誰都有說不清的故事。

  ……

  進了大富貴，姜子民吸了吸鼻子，說不清的混合香味襲來，真香。

  門口盤子裡放著當地出名的油梭子，油梭子旁邊是咸鹽和花椒麵搭配的小料，看樣是給客人免費品嘗的。

  他拿起來就吃，一股子炸肉的香味刺|激著味蕾，感覺好極了。

  寬敞的大廳，兩邊全是木質的屏風隔斷，中間依舊寬敞。

  大廳中央有個台子，應該是紅包喜事搞儀式的。

  他朝著右邊一個屏風裡走去，到了地方也沒坐下，左右看看，發現只要調整下角度，就能看到後廚的情況。

  後廚臨街的地方是廚房，裡面排氣扇響著，正演奏著鍋碗瓢盆交響曲。

  右邊是臥室，窗戶上掛著粉色的窗簾，隱約能看到些女人用的東西。

  安然坐好了，他點了摸了摸乾癟的兜里，正愁著沒錢，竟然摸到了幾張鈔票，低頭看了看，大約有五六十塊。

  是鄭文藝衣服里的。

  自己都和鄭老闆合作了，給他代言，這錢就算預支的了。

  他點了柳蒿芽拌菜、香炸狗魚塊，想起很長時間沒下館子了，決定奢侈一把，點了小二兩的白酒。

  服務生把東西送進來，他側面向裡面，衝著人家大氣地揮了揮手：「小菜先來這些，一會告訴你上什麼大餐。」

  服務生愣了愣，姜子民想起了老沈教給他的折射原理，朝著玻璃掃了一眼，發現這傢伙有點瞧不起人，輕輕地舉了舉手裡的槍。

  猛然露出的槍口，把跑趟的嚇得吐了吐舌頭，扭頭就走。

  這人掀開布簾往外走的時候，姜子民看到了一幕：老沈正在爐灶前表演炸冰點。

  「大美，別小瞧了這道菜，店裡好東西不少了，要是有它錦上添花，就跟你穿上旗袍似的，檔次飛升。」老沈放肆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曉菲正對著一盤子溜肉段，舉著筷子，姿勢優雅地品嘗著。

  同樣是吃東西，她這個風情迷人的老闆娘，就要快要熟透的香瓜，渾身散發著誘惑力。

  她輕啟貝齒，像是欣賞藝術品似的，咬了一小口。

  秀髮低垂，老沈正在備料呢，一下子看到了半遮面的她，假裝過來介紹，油乎乎的手，伸了過去。

  林曉菲優雅地嚼著，身材搖曳，輕輕地躲著，側身看著他，說著品鑑的感覺：「老不死的，味道太美妙了。」

  說話間，她低頭看了眼旗袍開叉處，上面幾個老沈的手印。

  「好好幹活，我討厭幹活的時候開小差，真到了你幹活的時候菜還沒備好就臨陣脫逃。」林曉菲假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一臉的嫵媚。

  估計老沈又丟魂了，吧嗒著嘴，臉色微紅地說：「我拿手的菜多著呢，只要有耐心，有你當裁判，在賽場上當常勝將軍，表現好。」

  林曉菲轉頭叫夥計把老沈做的兩份菜送到大廳里給客人們品嘗，轉身的時候，臀部有意無意地碰了老沈一下，老沈伸手就想摟住。

  高跟鞋聲音響起，一隻手輕輕地把他撥開。

  「告訴他們，這是我專門獻給神山女皇的禮物。」老沈翹著腳，目光繞過了林曉菲，衝著服務生交代了起來。

  「還神山皇后，我個頭比模特就差了一點點，三圍倒是超標。」林曉菲放肆的聲音傳來了出來，只不過她媚眼放光，伸手輕輕地點了點老沈的鼻子，柔情似水地說：「老傢伙，這個名字不錯。」

  有人端著老沈做的溜肉段，走到跟前時，姜子民過去夾了一塊，放在嘴裡嘗了嘗，一股子說不出的感覺沁人心脾。

  清香、清脆、複雜的香味混在一起，入口瞬間就被征服。

  這道菜突出了淡淡的檸檬味，在口腔里精靈般的迴蕩，有種叫人慾罷不能的感覺。

  這是一道菜嗎！

  這是老沈這個糙漢子做的嗎！

  姜子民似乎忘了是自己身邊這傢伙做的了，期待的目光順著送菜人的背影看去，盼著能再回來。

  他剛品嘗完，一個長相斯文的領導，走過去夾起來就吃。

  一連串吃了好幾口，身邊已經聚滿滿臉了好奇的人。

  這人輕輕地品著，再看向托盤時，服務員臉上流露出了謝絕的眼神，他把吃東西用的牙籤重重地放了下去，不屑地說：「不咋樣，不如別人家的好吃。」

  他越是這麼說，其他人越好奇。

  有人搶著吃了一塊，一下子瞪著他就埋怨上了：「還幹部呢，就想吃獨食，我從小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老沈的這道菜火了。

  餐廳里響起一片興奮的嘈雜聲。

  透過廚房的玻璃，老沈看著外面，嘿嘿地笑了，伸手搭在林曉菲圓潤的肩膀上，林曉菲動了動，也沒推開。

  「怎麼樣，傍晚要是同意我留宿，為了你，我再露一手。」他一臉自信地說。

  「你以為你是幾年前呢？現在是落日黃花，還一宿，能有炒一鍋菜功夫就不錯了。」林曉菲直率地說。

  老沈挽著袖子，招呼著熟悉的廚子，開始忙乎起來。

  林曉菲朝著外面走去，動感十足的身材搖曳起來，見了誰都熱情地打著招呼，衝著客人們聲音甜美地吆喝起來：「各位親朋摯友，我請了個神秘大廚，今兒把他八輩祖宗的廚神絕技帶來了，保證你們沒見過沒吃過，押錢的能得到一份，今天就做十份。」

  接著就有服務員提出來一盤一百塊。

  現在是2008年，林區工人工資普遍三千元左右，很多就領著2000多塊的補助金，這價格簡直就是天價。

  剛才宣傳效果出來了，誰能拒絕一份從來沒見過的美食呢!

  不一會功夫，老沈在廚房裡操作了起來。

  他在一個塑料格子裡裝滿了清水，叫人拿到外面凍上。

  這邊準備好了麵粉和其他佐料，一鍋植物油下燒起了火。

  吹風機呼呼作響，火苗冒著刺眼的光，鍋里油溫越來越高，老遠的就有炙烤的感覺。

  林曉菲好奇地看著他，老沈面沉如水，一副胸有成竹的派頭，當他餘光里看到林曉菲表情時，忽然遺憾地說了聲：「菜的做法，有個地方忘了，要不改天吧。」

  這不是捉弄人嗎，弄的人群外面的姜子民都快泄氣了，悄聲抱怨了起來：「老東西，你到底行不行啊？」

  林曉菲臉色緋紅，咬著牙，攥起了小拳頭，橫眉冷對的樣子，冷冷地看著老沈。

  老沈雙手一攤，衝著好奇的食客抱歉地說：「各位，我昨晚前半夜搓麻，後半夜去了個寡婦家，剛才忙乎累了，不如改天……」

  他要是說實話，姜子民還覺得不正常，他這麼一說，姜子民大膽地猜道：「老沈有什麼圖謀？不過要真是為了林曉菲，林曉菲長得漂亮迷人，他倆倒是挺合適的。」

  不過，下一刻，老沈真就開始出醜了。

  林曉菲整了整裙擺，甩了甩秀髮，抓住老沈的耳朵，潑婦般叫喊起來：「過來，老娘今兒要弄死你。」

  說著，她拽著老沈就往旁邊房間裡走，質量上乘的旗袍晃來晃去的，看的眾人都為老沈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