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跟誰不是跟?
2024-06-09 00:55:21
作者: 知夏不夏
江淵安頓好清江南的事情之後,就坐等京城來傳聖旨,其實對於韓清晏的這個預估,他並不覺的會很快實現,京城四面楚歌,李清平現在哪裡能騰出閒工夫讓他去京城在趟這趟渾水?
十二月十七日,黑騎司莫名出現在清江南的官道之後,江淵得到消息之後甚是驚訝,當時他正和張詩雨在屋中探討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兒,出生之後又該叫什麼名字。
「今天就要走了嗎?」
張詩雨拉著江淵的手,語氣和眼神中滿是不舍,後者輕輕將其拉著他入懷中道:「不一定是今天,去不去也不一定,將在外軍令還有所不受呢,現在南清情形如此嚴峻,我去與不去還是看自己的想法,先看看黑騎司來了之後怎麼說,若是有必要,我就走一趟京城,沒有必要就不去了」
「若是去了,記得不要待太久時間,家裡還有我和孩子等著你呢」
張詩雨依舊不捨得,畢竟剛有身孕沒多久,正是身體不舒服需要陪伴之時,江淵也知道不合時宜,才說出上面的話來安慰,其實當黑騎司的消息來了之後,他就知道這次的京城之行是一定要去的,他韓叔兒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兒,提前和他打好了招呼,他當然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臨近中午,黑騎司一馬單騎來到張家府邸,沒有像之前那般的囂張跋扈,他在門口站著如一尊雕塑,江淵不大會就出了門,黑騎見狀拿出了懷中聖旨,江大公子接過之後翻開查看,不大的聖旨之上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字。
江淵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黑騎司眼中有疑惑神色,對面人忽然開口道:「你不知信上內容?」
黑騎司搖搖頭,江淵將聖旨收了起來,然後轉身回去了張家府邸。
不多時,江淵牽著一匹駿馬走出張府,黑騎司已經在馬上等候,看著門口人翻身上馬,他多嘴問了一句:「現在出發?」
江淵沒有回答,默默翻身上馬,兩騎出姑蘇,踏上官道,在其身後,幾輛馬車也緩緩出城,去的方向,也是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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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皇和李玄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因為種種原因,這位周武亡國皇子卻不得不忍氣吞聲將仇恨埋在心底,或許是知道自己實力不足,他雖每日痛苦至極,卻也沒有說帶著自己僅剩的兵力去找李玄黃拼個你死我活。
繼續躲在京城之中,他在房間之內靜靜坐著,在其面前,是擺放好的七份地圖拓版,人人都想得到的長生秘密皆藏於其中,沒人知道周明皇為何在這個時候拿出他幹什麼,手下幾個五短漢子這些時間也都忙碌與策反京城官員,少了很多和自家公子的溝通。
魏青峰手下有八萬兵甲,全部駐紮在臨安城周邊,與他形成三足鼎立情況的是柔然的郝連恭,以及突厥的五萬精兵,有了陳震禁軍的支持後,其實魏青峰完全有能力和敵國的兩軍將士對壘,只是他不想這麼快被殺雞儆猴,京城若是安定下來,第一個遭殃的絕對是他,在沒有找好後路之前,他不會輕易動手,而且京城中的陳震和王玉山還在暗中較量掰手腕,二者的勝負對於他的選擇也有影響,所以那籠絡人心的日月教和京城兵力最強的禁軍到底誰勝誰負,都還難說,今日黑騎司出城,他猜測是去下聖旨到了清江南,不出意外,那個能左右戰局的男人很快就會來京城了,他需要在其到達之前,站好位置,防止那人一來之後,因為牛達和冉之閔幾人的事兒要了自己性命。
郝連恭和宗恆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本該是君臣的二人此時更像是朋友一般,郝連恭並沒有將自己這個可汗的身份看的很重,所以他比剛果王子更能駕馭人心,這或許也是剛果王子兵敗如山倒,他仍舊屹立的原因。
宗恆吃飯很快,吃完了之後,他毫無形象的打了一個飽嗝,郝連恭有些無奈的看著這個男人,後者擦完嘴後道:「我輸了,輸的很慘,韓清晏遠比我想的更加厲害南清這次要贏了,最起碼不會讓我們贏,所以咱們該撤了,江淵三日後應該就能趕到京城,他手下的將士本事或許不如我們夏國人,但他手中武器不是我們能對抗的,與其在這耗著,不如早點打道回府,大王子那邊已經拿下了都城,清江南的疆土咱們打下來也守不住,不如將柔然地界好好拿住,日後若有機會再對南清徐徐圖之,當然了,可汗也可以堅持己見,逼得京城天子拿出您想要的東西,只不過屬下醜話要說在前頭,這個機率很小,除非我國大軍兵臨城下,以實力硬逼」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郝連恭有些不甘心。
「有」宗恆說話有些大喘氣:「只不過辦法有點麻煩,周武皇朝有個亡國皇子在臨安城躲著,具體在什麼地方不清楚,但是此人手中有您想要的東西,並未這人的實力很一般,若是可汗實在想要,可以派人去城中找一找,不過人家未必願意給你,畢竟沒什麼忌憚的,也不用擔心城破,百姓流離失所,比起那躲著的南清天子只會更難拿到手,而且東西真假,屬下也說不準」
「你說的是那叫周明皇的人?」郝連恭皺眉詢問,宗恆點了點頭。
「讓拓跋列星進城尋找此人如何?可不可行」郝連恭雖然覺得多了些希望,可聽完宗恆的分析之後,他又覺的這件事也沒那麼簡單。
「嗯........有些危險,南清京城有個青衣值守,天下高手分為三流,其實說白了只有兩種,一種是青衣,另一種是其他,此人的本事有些超乎尋常了,若是柔然人的烏洛蘭和樓伽羅都在,列星前去或許安全些,但是現在,有些不妥,您若是覺得可以賭一賭大可以試一試,不過是失敗了,列星很有可能會永遠留在南清」
「容我想想」
郝連恭心中打了退堂鼓,拓跋列星影響很大,這時候肯定不能死,他手下的將士大多是之前拓跋辰宿的舊部,而拓跋列星作為其兒子,大部分將士都是衝著此人才願意擁護他這個可汗的,倘若其死了,他還真不敢保證這些將士不會一鬨而散。
宗恆起身離去,走時還順走了幾塊糕點,郝連恭陷入沉思之中,這次大費周章的包圍了南清,為的就是拿到地圖,如今影子都沒見就要離開,他多少是有些不甘心。
京城外的情形城中只能知道個大概,對於魏青峰來說,現在是除去江淵那個被他認為是瘋子的人,其他人對自己都沒有太大威脅,而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狗屁縹緲的長生,而是實打實的權利和疆土,已經能看到自己平定後結局的他不能一直給南清賣命,否則的話,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就是他的下場,在臨時搭建的營帳之內來回走動,魏青峰想了又想。
披頭散髮的赤腳老人今天撿了錢,天與不取反手其咎一直是他信奉的準則,於是他拿著手裡的幾顆銅錢去吃飯,京城的小鋪子受到戰爭的影響不大,沒有敵軍打進京城之前,他們抱著的態度永遠是生活大於苦悶,明日愁來明日愁嘛,老人去了一家指著帳篷的雲吞鋪子,熱氣騰騰的大鍋中小小的雲吞漂浮在上,老人很沒有形象的吞了吞口水,老闆看到乞丐一般的老人滿眼嫌棄,但也沒有過分的出言驅趕就是單純的沒有詢問其要不要吃飯,對此赤腳散發老人並沒有覺得被人看不起了,把手裡的銅錢扔在桌子上,他喊了一聲:「老闆來一大碗雲吞」,黃燦燦的幾顆銅錢在油膩滿是污濁的桌子上很是扎眼,老闆瞧見之後立馬抹了抹雙手笑嘻嘻的走了過來,收走銅錢之後,老闆點頭哈腰道:「得嘞客官,您稍等!」
一碗冒著熱氣的雲吞被端上來,老人吃的津津有味,笑眯眯的臉龐更是能看出他的心滿意足,在老人低頭認真對付碗中雲吞之時,鋪子又來了一名青衣年輕人,老闆見到有新的客人來,當即就開口招呼問人要吃什麼,青衣男子遞出幾顆銅錢,然後指著赤腳散發老人道:「跟他一樣」
「好嘞客官,您稍等!」老闆將銅錢揣進口袋,然後彎腰請其坐下就去端雲吞,青衣男子和老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看著對面老人頭也不抬的猛猛吃飯,他無奈道:「師傅,您出門在外能注意點形象嗎,師弟常說您邋遢的厲害,都嫌棄您嘞」
散發老人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湯,然後放下手中湯匙道:「咋,他還能不認我這個師傅不成,你小子整天見不到人,師傅師傅叫的親,還不如你師弟」
青衣年輕人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老闆這時候將雲吞端了上來,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兩人一眼,這種情形讓他有些懵圈,畢竟這青衣人怎麼看都像是富家公子,對面的老人看著是乞丐不如,也不知道兩人怎麼能坐到一張桌子上。
「你吃這一碗」散發老人推走自己面前只剩一點麵湯和碎面片的碗,然後將新端上來的拉到自己面前,青衣人嘴角抽抽的放下湯匙,然後嘆氣道:「師傅,您臉皮真厚啊」
「哼,徒弟孝敬師傅,天經地義的事兒,別在這跟你師傅說什麼道理,來找我有什麼事兒?」
散發老人吃的香,青衣人扶額無奈解釋道:「魏青峰動了反叛的苗頭,有想法跟著另外兩國攻打南清,您應該知道夏國和突厥兩國肯定不敢打,但是有了魏青峰之後,就不一定了,要是打了起來百姓又要遭受苦難,所以徒弟想問問您,這人是我動手,還是按照您的棋局走」
「你不用操心這件事,我正好要去找江淵那小子,今日出城之後,這件事我會一起辦了,他這條命是我撿來的,不會有什麼么蛾子,倒是你這邊要注意些,夏國的那幾個高手巧取不成,應該會豪奪,看好你的地盤就成了」
老人頭也不抬,另一碗雲吞也很快見底
「那就交給師傅了,師弟那邊讓我有機會告訴您,事情一切順利,就是扁昔那邊可能會出點岔子,江淵的那個弟弟估計會有兩難的境地,折中的辦法沒有,就怕其知道了會後會找夏國的麻煩,這件事師弟想的是將責任推給盧國風,想聽聽師傅的看法」
「讓他自己折騰,早就出師的玩意什麼事兒都不成能行,靈虛觀明年就要交給你們,這種事情日後你們師兄第商量著來」
「行,那徒兒就先告辭了,師傅保重」青衣人拱拱手,然後起身準備離開,散發老人這時候才抬頭,青衣人本以為自己師傅還有事兒叮囑,擺正姿態正準備接受教誨,就聽得他師傅道:「去再給我叫一碗,錢也一起付了去」
青衣男子臉皮一抽,點頭去找老闆又叫了一碗,更加疑惑的老闆有了錢賺,只當時乞丐遇見了好心的富家子弟。
連吃了三大碗的赤腳老人心滿意,離去之時他用手指扣牙,另一隻手摸著肚子,明顯是吃飽了,朝著城池外徒步走去,門口的將士瞧著此人這番模樣,根本不給其出城的機會,只不過老人有的是妙招,只是在門口等了一輛馬車前來,等其賄賂將士時,他藏在車底,就輕而易舉的混了出去。
赤腳散發老人去了魏青峰的駐紮之地,將士認為此人是個流民,紛紛對其進行驅趕,老人據理力爭,最後被打了一頓,吵鬧聲被散步思考事情的魏青峰聽到,他前來查看是什麼情況,當看到地上老人面容之後,這個臉色愁悶的將軍瞬間黑了臉!
「誰讓你們動手的?」魏青峰張口訓斥將士,不知道打了一個老頭為什麼會惹得將軍不喜,可他們畢竟只是普通將士,只能低頭聽訓。
罵完將士之後,魏青峰將老人請進了帳篷之中,後者雖然被打了一頓但依舊笑意滿滿。
魏青峰對老人很客氣,他先讓營帳中的郎中為老人處理了傷,然後就恭敬的等著老人開口。
「今天來跟你主要說兩件事,第一件事是要告訴你京城如今的真正形勢,第二件事,給你說一條能走通的路,天子對你的態度想來不用我多說,若是反叛不成,大抵是要送了性命的,與其想著怎麼在南清站住腳跟活下來,不如另闢蹊徑出京城,突厥那邊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退路,明日晚上你就此離去,到了突厥你仍舊是大將軍,在京城,戰亂之後要擔心狡兔死走狗烹,而突厥卻能夠讓你毫無後顧之憂,孰優孰劣,你自己考慮」
「行了,言盡於此,你自己打算,良禽擇木而棲,跟誰不是跟呢?」
赤腳老人說完後離去,魏青峰陷入沉思。
出了營帳之後,老人直接去了章台,相較於魏青峰這邊,突厥人更容易疏通,畢竟給他們帶來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他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