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極品逍遙小王爺> 第483章 忙裡偷閒

第483章 忙裡偷閒

2024-06-09 00:55:02 作者: 知夏不夏

  十一月初,清江南寒意顯著,本來盛行長袍出行的眾人開始轉穿上了棉袍,家裡若是沒有條件的,則是內穿夏日衣服,外穿秋日衣服來禦寒,街道之上隨處可見扛著木棒的做工漢子,這些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說有笑,時不時搓搓手哈口熱氣,他們關注著富貴人家門口的一舉一動,漢子們是協助搬家的做工人,清江南年年冬天都有離開此地回老家過年,亦或者前去距離此地更南邊的久春過冬,漢子們也是年年都會接些扛行李,搬家的生意,雖工錢不多,卻也足夠在十二月底買上兩個門神張貼,一掛爆竹燃放。

  清江南邊很少下雪,不進入深冬時候只有徹骨濕冷,加衣服對於這種濕冷並不見效,江淵在上輩子是北方人,對於乾冷深有體會,但對於南方濕冷還是第一次體驗,別的不說,這遠比北方的乾冷更讓人遭罪,他自己遭罪的同時,也心軟沒有衣服穿沒有煤炭燒的百姓,無論在哪個世界,總會有一批勤懇的底層階級人民吃不飽穿不暖,這種現象似乎是一個社會存在的常態,江淵能施捨一個兩個在他家門口的難民,可卻不能讓天下人都幸福安康,穿好衣服走出房間的江大公子被切切秋風剔骨打了個哆嗦,他忽而想到了杜先生兩句詩,「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起初只覺得只要自己能力夠大,站得夠高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可如今真正著手之後才發現,這件事才是最難的!

  早早準備好過冬物件的江淵,披著一個灰白披風走進了一處房間,這裡有數不盡煤炭,隨手提起來一個小筐子,裡面裝著品相極好的炭塊,將其提到院裡採光極好的玻璃房內,江大公子升起火來,固定好煙囪,他起身前去喊來了張詩雨。

  本來江大公子對於玻璃房是不抱有希望的,畢竟南清並沒有粘合劑之類的東西,而且玻璃這東西對於許多建築行家來說也是個新鮮物件,但他還是低估了匠人的本事,建築老手們只是聽了他的要求,便一口答應下來交給他們,說一定能幹的成,在這些人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江淵最終決定一試,大塊的玻璃用現在的技術還是很難燒制,若是碎了又不知要等多久,但同樣的,若是扔在一邊用不上的話,他還不如建屋子碎了,那樣他還好受點。

  工人當著他的面保證之後,第二天就開始動手製作了,只見他們用長木開鑿縫隙,後將玻璃卡在其中,又用榫卯結構將八根雲杉長木連接起來,最後給他做了一個屋子,只不過是在最後上頂的時候眾人犯了難,房頂乃是由一塊巨大石塊雕琢而成,工人無法將其裝上,對於這個情況江淵也感到頭疼,這兒沒有吊機,雖然有槓桿原理支撐,可需要的高度和長度,都不是輕易能解決的,魯千機已經很久不曾在江淵面前露面。治療天花回來之後就更沉默了,看著抓耳撓腮不知如何解決的眾人,魯千機走上前來沒有多說,在地上堆了兩個土堆後,他在中間放了個木棍,領頭建築工人見狀一拍腦門,瞬間明白了其中意思,滿臉感激地看向魯千機,後者只笑了笑,並未邀功。

  

  等江淵再去看的時候,發現他的玻璃房已經被土埋住了,建築工人正在合力將亭台裝上,對於這個聰明的辦法,江淵看著笑的很開心,等這些人完成之後,他對此誇讚不已,結帳的時候更是一人多給了二錢銀子。

  這下輪到建築漢子不好意思了,並不知內情的江淵以為是他們想出的辦法,故而多給了錢,可建築漢子們知道,他們這個錢拿的並不踏實,於是他們找到了當日指點他們的那年輕人,將多給的銀子悉數奉還,也是因此,沒了手藝的魯千機在清江南第一次交到了朋友,收了徒弟,打開了緊閉許久的心門。

  同張詩雨在屋裡吃過早飯,江淵讓那其好好歇著,有事兒喊下人就成,張詩雨笑罵江淵嘮叨,後者卻搓著手解釋道:「第一次當爹,實在是沒什麼經驗」,說話時候那樣子當真是正經認真至極,看的張詩雨都忍不住發笑,沒有了京城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他們兩個的距離似乎更近了一些,又和張詩雨嘮叨了幾句尋常事後,他起身套上披風離開了玻璃房間。

  先去將士們所在的大別院中查看新人的訓練狀態,他呆了半個時辰,又去坊間一處小鋪子了解姑蘇之外的事情,他呆了一個時辰,出來小鋪子的時候,江淵跨門檻而出的時候腿明顯抖了一下,緊了緊腰間布帶,他單手扶腰離去。

  感覺身體被掏空的江淵日子過得還算充實,除了偶爾擔心自己身邊人之外,這段時間是他來到南清之後最放鬆的。蒼靈依舊沒有打聽到楊清照的消息,這讓他今天的好心情稍微變差了些,前去尋找她的錦衣衛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對此他無奈嘆息,卻又無可奈何。

  從小商鋪中走出,江淵又拐去了一家麵館,老闆是個勾腰老人,頭髮散亂,逢人便咧嘴笑意盈盈,雖不能看到面容,卻能瞅見其嘴角,江大公子喜歡看笑臉,常在此處給孫思朴買點東西帶回去,或許是此人和江淵有緣分,一來二去,本該毫無交集的兩個人竟也是有了點忘年交的意思。

  老人年輕時應該是飽讀詩書之人,江淵本來就出身名門,文學底子多好還是有點的,老人能跟他聊的有來有回,水平自然不會太低。

  小坐下了盞茶功夫,江淵提著一份肉絲麵離開了店鋪,向著孫思朴的小醫館而去,他的老丈人對自己這個弟弟挺不錯,做生意之餘順道宣傳了一番孫思朴新開的濟民醫館,這也導致他這個弟弟每天忙碌的不行,整夜睡在醫館不說,白天連飯都顧不得吃,自打和張詩雨成了親之後,他這段時間都頹廢在了溫柔鄉中,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好,就連他自己也感覺這種生活才是本質。

  只不過在享受之餘,他偶爾會從錦衣衛的信件中察覺到危機之感,這種痛快的生活,想來不會持續太久了。

  提著飯盒來到醫館之中,排隊的病人都被請進了屋內,門口更是有兩三個乞丐在屋內蹲著取暖,孫思朴對此視而不見,前來看病的人也習以為常,正在診病的孫思朴隔著屏風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的說了聲:「看病裡面坐,需要稍等一會,若是著急出門左轉也有醫館「

  江淵沒有說話,提著飯盒朝裡面走,本來排著隊百姓對錦袍公子哥的插隊有所不滿,但當他們瞧見江淵面容之時,紛紛露出了驚訝崇拜感激的神色來。

  早已習慣的江淵微微一笑,眾人紛紛給他打招呼,清江南沒了盧家的壓榨之後,百姓們的生意好做了,在他老丈人:「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倡導之下」,姑蘇的百姓幾乎都趕上了歷年來生意最好做的一年,而這種潑天名聲他的老丈人並未收下,反而在他與張詩雨成親那天,將功勞全部歸功於他,也是從那時候起姑蘇百姓便和京城的許多人一樣,將他看作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來到屏風之後,江大公子放下手中籠屜,叮囑了一句:「晚上回來吃飯」便沒過多停留的離開了,一本正經的孫思朴沒有吭聲,他正在給人拆線,分不了心。

  其實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每次他都沒什麼時間,他大哥常常說讓他多休息,但是見到病人他還是忍不住看其受到病痛折磨,這種江淵喊他回家吃飯的情形兩三天就會有一次,其實他心裡明白,這是自己大哥不想讓自己太累。

  躺在床上的病患有些羨慕的看著年輕郎中,何為生而道路平坦,眼前這人就是,心中微微嘆氣,這就是人的命,說不好,改不了,他雖然很羨慕面前的年輕人,可轉念想一想正處於戰火中的百姓,他忽而又釋然了,出城大路門朝西,別人騎馬我騎驢,回頭看見推車漢,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

  南清大部分地方都經歷了戰火摧殘,流離失所的百姓不知凡幾,他們清江南算是一處淨土,並未受到戰火波及,這也導致難民們一窩蜂的朝清江南趕來,戰亂時期,和平之地貴於一切,柔然人和夏國人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都選擇摘出江淵所在之地,這消息沒人說,天下人卻都心知肚明。

  清江南的人口驟然增加對於本地人來說,好壞各占一半,因為人數遠遠超過姑蘇城的容納能力,這讓許多後來的百姓無法再城中落腳,城外破敗之景令人心中酸楚,江淵不忍心窮苦之人逃難如此之遠卻連口飯都吃不上,所以他每日都安排三百將士在車城門之外熬粥,雖不能一日三餐,卻也可以讓百姓果腹不至於餓死城外。

  他的岳父大人因為這事兒沒少和他談心,但結果卻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要繼續救助百姓,即使清江南已經沒有了外面糧食的供應且秋收之後,清江南的糧食收成非常一般。

  當日晚上,邱問道在夜半歸來,他身上衣衫單薄,寒風冷冽之下,他哆哆嗦嗦的來到了江淵白天去的那家麵館,老闆年紀大了,門口的有毒石炭一般都不熄滅,循著亮光和溫度趕來的邱問道拍響店家門板。

  年紀大了覺也少了的麵館老闆在屋中被吵醒,披上破舊棉服,他前去看門,門口一襲薄衫的男子嘴唇凍的毫無血色,老人四下打量了兩眼,然後伸手讓其進了門。

  「多謝老人家」

  邱問道睜著一雙詭異的灰色眸子,老人提著油燈走在前面擺手道:「舉手之勞,公子在屋中稍稍暖和一會兒,老頭子給你下碗麵條暖暖身子」

  「麻煩老伯了」

  邱問道拱手進屋順手拿了一個凳子靜靜坐在門口旁,廚房中的老伯點燃了油燈,黑夜中身影很是單薄,邱問道眸子隨著火光忽明忽暗,一時間竟是出了神。

  「.......」

  第二天一早,邱問道留下了一張銀票離去,老人看著面值很大銀票將其收了起來,和自己的銅錢一起,放在了屋中的破舊荷包之中,打店門營業,一切如同往常一樣。

  孫思朴今天被江淵強制休息,店鋪暫時由張仲接管,並且江淵讓二人輪換著治病,必須保證充足的休息,孫思朴雖然臉上不樂意,但很能理解自己大哥的這個行為,為了避免自己再被嘮叨他主動扯開話題。

  「大哥,你常給我買的麵條是哪家人做的啊,我吃著總有種熟悉的感覺,師傅和我逢年過節的時候,最期待的就是兩人吃一碗麵了」

  孫思朴無心詢問,江淵抬頭想了一下道:「城門東面,沒有招牌,你若想吃,讓錦衣衛的人帶你去看看,感覺麻煩的話,把人請回來做飯也成,你大哥有銀子,不用省」

  「那我下午就去看看」

  孫思朴沒有接後面的話,江淵也沒在意孫思朴的目光,他今天就是想讓孫思朴休息休息,其他的倒是次要了。

  吃過飯之後,孫思朴和自己大哥打了個招呼離去,在錦衣衛的帶領下他來到了自己大哥說的麵館。

  「客官,吃點什麼?」頭也不抬的麵館老闆拿著筷子在鍋中翻騰,孫思朴自打看見佝僂老人之後,就直接呆在了當場,沒人知道他心中是如何翻江倒海,喉嚨涌動,孫思朴飽含熱淚輕聲道:「師傅....是您嗎?」

  -------

  天子從廣陵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偷偷逃回了京城,得知此消息的人不多,至少柔然和夏國的人並不知道南清天子已經回到了臨安城,陳震親自開城門迎接天子,後者一反常態的沒有高調進城,只是喊了身邊兩個比較受寵的臣子,陪他一起回了皇宮。

  陳震在前頭帶路,對此沒有多問。

  不再步步緊逼的柔然軍隊最後停在了距離章台不遠的玉溪山,既不前進也不後退,沒人知道這個新上任的可汗是怎麼想的,明明可以是直搗黃龍一舉拿下的架勢,卻突然來了個懸崖勒馬,文官們都在猜測是不是要和南清談條件,而武官則是覺得這是一種羞辱,就如同他們的臉面被摔在地上狠狠摩擦一樣,魏青峰已經死過一次了,所以他不想在淪為喪家之犬,所以他雖是不知道柔然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卻悄然鬆了一口氣。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