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霜煙姐！」

  「啊？怎麼了？」玉霜煙回過神，看向皺眉瞅她的屈明明，不解地問。

  「姐你最近總是發呆，是有什麼心事嗎？」屈明明很擔心她的情況，忙湊上來看她，著急忙慌地伸手靠近她的額頭，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唐突了，

  玉霜煙尷尬地躲了躲，但是奈何坐在椅子上，想躲也沒地方躲，只能任憑他溫和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沒發燒呀。」屈明明鬱悶地嘟囔，猶豫著將手撤開。

  當然沒發燒！玉霜煙忍不住在內心咆哮，頗為惱怒地瞪著屈明明希望他能從自己的眼神里讀出自己想要傳達的意思。

  畢直白地說出來的話，兩個人都會很尷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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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屈明明似乎天生在這方面少一根筋，盯著玉霜煙看了半晌，愣是什麼都沒發現。

  玉霜煙嘆口氣，收回眼神垂下頭，嘆口氣心想：還是找個女助理吧，一個男生跟在身邊確實有很多不方便的。

  真人秀已經到了最後的採訪階段，玉霜煙剛化好妝，萬事俱備，只等她就位了。

  本以為魏凡不會在現場，然而走進攝影棚的時候，玉霜煙抬眼就看到了神色異樣的魏凡。

  「怎麼了？臉色這麼奇怪？」一起工作這麼長時間，玉霜煙也算是摸透了魏凡的性子，一個近乎於執拗的人，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一起都好說，但是一旦壞了他的原則，他寧可魚死網破，所以一直以來，他每天都過得挺樂呵的。

  「……」魏凡搖搖頭，卻是什麼也沒有說，轉頭吩咐攝影機開拍之後，他親自擔任起了採訪的工作。

  「第一次將自己私下的一面完全顯示出來，害怕嗎？」

  「剛開始挺害怕的，但是一想著，這也算是讓大眾了解我的機會，就不那麼害怕了。」玉霜煙回答得滴水不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仿佛這段時間資本的攻擊，網民的謾罵，都沒有對她造成任何的影響。

  「我們這裡徵集了網友的部分提問，不知玉小姐可否回答？」魏凡那出流程卡，朝著玉霜煙點點頭示意，歉意的眼神讓玉霜煙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礙於鏡頭，她只能暫時忍下了，她還算相信魏凡，她和他毫無過節，相處也還算愉快，這人應該不會故意陷害她。

  「好。」

  玉霜煙爽快地點頭，將臉畔的髮絲順到耳後，淺笑著點頭，白皙的天鵝頸從髮絲後露出來，儀態優美到讓人驚嘆。

  「您為什麼會選擇演員這條道路呢？」

  魏凡的提問很公式化，就連語氣都有些微微的僵硬，玉霜煙直覺有些不對勁，環視一圈攝影棚之後，皺眉對上鏡頭，眸色深深地回答：「一開始只是想換個生活方式，想著試試過下別人的人生，慢慢的，就上癮了。」

  因為停頓得太久，久到玉霜煙自己都覺得不太合適，她微紅著眼睛，三年以來的掙扎痛苦盡數浮現。

  她能想起來自己出國後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即使是著名的心理醫生都無計可施，直到最後，有個醫生跟她說：「你要不要體現一下不一樣的人生。」

  那就是演戲，雖說戲外她依舊是那個滿身瘡痍的玉霜煙，但是在她全身心投入到表演中時，她便是角色。

  有些其他經歷的，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的人。

  表演老師說她天賦異稟，殊不知她只是在竭力逃避，這種背棄式的自我救贖，幾乎成了她自我麻痹的唯一手段。

  「聽說您這三年的時間做了很多事情，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分享一下您的生活嗎？」

  這個問題已經過於涉足私人領悟了，玉霜煙擰眉看了魏凡良久，見他不為所動，只能嘆口氣繼續：「一開始去學習了表演，之後為了充實自己的生活，又去學了金融，偶爾還去聽歌詞服裝設計的課。總而言之，我三年之中，幾乎沒有一刻能停下，我必須讓自己變得很忙碌，忙到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所以在您過得金融碩士學位之前，您並不是演員了？」

  「對，用一個我們不太喜歡用的詞，我那時候只是個演藝練習生而已。」

  玉霜煙大概搞清楚魏凡在搞什麼鬼了，雖說對他的隱瞞有些窩火，但是他畢竟是為了自己，想了想也就算了。

  緊接著又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大多是涉及她平時里的興趣，以及講述了部分她的人生觀價值觀，等到魏凡打板宣布結束，玉霜煙這才鬆了口氣起身。

  「你怎麼不關攝像機？」

  「因為是直播。」魏凡將手機遞給她，眼睛裡充滿的歉意。

  玉霜煙愣了，明明聽懂了魏凡的話，可是卻無法理解當下的情況。

  「直播？剛才所有的問題都是直播？」玉霜煙壓低聲音湊近魏凡質問，臉上錯愕的表情顯露無疑。

  「抱歉。」

  ……

  玉霜煙只覺得震驚，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陣的無語，但是眼下她畢竟冷靜下來，畢竟直播還在繼續，還有成千上萬的觀眾在收看。

  在玉霜煙的瞪視中，魏凡施施然地走到了鏡頭前面字正腔圓地解釋：「這一切都是在藝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採訪的，大家收看愉快。」

  然後，他徑直切斷了直播，長出一口氣之後走到玉霜煙的面前再次道歉：「給你造成不便了，抱歉。」

  「這是誰的主意？」

  玉霜煙冷靜下來，看著一言不發垂頭喪氣的魏凡，只覺得事情遠不如表面上的簡單，能讓魏凡破格做這種事情，不惜堵上他的名聲都要替她澄清。

  她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人格魅力。

  「我不能說。」魏凡搖頭，拒絕回答。

  「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來，是不是傅涼川！」玉霜煙直覺就是這個人，當初丟下一句他會幫她就消失得乾乾淨淨，現在等她好不容易適應平靜的生活了，又冒出來擾亂她的心神！

  「……」魏凡一愣，條件反射地看著周圍，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

  玉霜煙已經沒有力氣吐槽了，朝著魏凡揮揮手便要離開，她現在急需知道這場直播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響，沒有事先經過邱連鈺的同意，他怕是要生氣。

  回去的路上屈明明一直在身後念叨，說什麼魏凡太過分了，這已經夠的上違約了，玉霜煙心情雜亂無章，完全聽不去他的話。

  她之所以能猜到是傅涼川，完全是因為他的做事風格，不顧別人的想法，永遠覺得自己做得就是別人想要的，說白了就是不講理。

  這件事大概鬧得很大，還不等她回到咫尺之遙的別墅，就有劇組的工作人員竊竊私語地躲在一旁，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

  邱連鈺也很快趕過來了，他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一隻手搭在門框上，平日裡溫暖的眸光此時晦暗不明，玉霜煙縮縮身體，首先道歉：「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雖說並不是她主觀的錯誤，但是只要她稍微警戒心強點，也不至於直播結束了才發現。

  「……」邱連鈺不說話，只是走到她的面前坐下，盯著她看了很久之才開口：「沒關係，沒事了。」

  「沒事了？什麼意思？」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玉霜煙有些懵逼，她剛才已經上網查過了，大概是之前的不好的新聞太多了，就算她直播了，感覺風向也沒什麼轉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合約到期就會自然解除，但是合約期內，你還需要繼續活動。」邱連鈺說話溫溫柔柔的，讓玉霜煙提起的心臟逐漸落了下去。

  「連鈺，辛苦你了。」

  玉霜煙憋嘴，亮晶晶的眸子裡滿含著對他的感激和歉疚，三年的時間，他丟下邱氏，丟下他的責任，只為了陪著他重新振作起來。

  但是即使玉霜煙這樣說了，邱連鈺看上去也並沒有很開心的樣子，眉目間依舊一副鬱悶的模樣。

  「這件事並不是我做的。」半晌，邱連鈺下定決心般，忍耐了很久之後解釋：「我雖然也在收集證據，但是還是遲了一步，合同的事情，是傅涼川幫你擺平的。」

  這件事他本可以瞞著玉霜煙的，但是看著她真誠的眸子，他又覺得自己如果真的這麼做，那就真不配待在她身邊了。

  可是等到真的說出來的那一刻，看著玉霜煙臉上驚愕的表情，他還是不甘心。

  尷尬的空氣又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來，玉霜煙垂下眸子，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隨即又抬頭，跟邱連鈺保證：「你別不開心，他現在做什麼，我都不會回頭的，當年的痛，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渺渺……」

  「那些比死亡更黑暗的時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

  她的孩子，她的奶奶，她珍愛的一切都成了他們折磨她的籌碼，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釋然的。

  她不想知道傅涼川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和前公司達成了協議，她也不想知道，但是她又不想欠傅涼川的人情。

  思前想後，她還是準備去見傅涼川一面。

  資本的力量是強大的，直播當天下午，前公司發聲明譴責了所謂散布謠言的人，還假惺惺地說會追究法律責任，配合水軍在網絡上引導輿論，再加上她當時直播里懵逼的表情，風向瞬間朝著她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