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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7長命百歲孤獨終老

2024-06-09 18:56:34 作者: 韓九

  時念生日當天,她選擇了「維多利亞大酒店」套房。

  那間總統套房,時蕭伯的私人套房。

  她與時蕭伯產生糾葛關係的套房。

  這次的生日宴,時蕭伯給她事無巨細地準備了一個驚喜。

  從離開家門開始,路上有人送玫瑰花,街道兩旁的LED都顯示著她的圖片和生日祝福。

  就相當於,整個北歐都在為她慶生。

  「辛苦你做這麼多。」

  

  套房裡,臨著窗戶的桌前,時念與時蕭伯相對坐著。

  四周的燈光很暗,餐桌燭台上的蠟燭亮著,很有氛圍感的燭光晚餐。

  借著燭光,時蕭伯看著對面時念的巴掌臉。

  她看起來並不高興,可以說這場生日宴設計的每一個驚喜,沒有一個能博她一笑。

  「嘣」地一聲,打開紅酒酒塞的聲音。

  時念站起身,她繞過桌子走到對面。

  在他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紅酒,隨後折回位置,給自己倒了一杯滿的。

  「六年前吧,在這間屋子發生的事我還記得。」

  「如果沒有那件事,我和你也不會有這六年。」

  時念一面說,一面有條不紊地將紅酒瓶收拾好,放入酒架中。

  她坐回椅子,唇角帶著點弧度,眸光溫軟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四叔,我們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你覺得呢?」

  時念拿起高腳杯,輕輕晃動杯中鮮紅的美酒。

  心思縝密的時蕭伯,已經懂了她的意思。男人垂眸看向自己身前這杯酒,面色沒有任何轉變。

  他說:「只有開始,沒有結束。」

  「可是,活人和死人沒辦法在一起的。」時念抬眸。

  她看著他,燭光陰影里,她的笑容很甜美。

  時念盯著他面前的那杯酒,「你那杯酒里我加了巴拉利,俗稱百草枯,以前上學的時候我了解過這種化學樣品。」

  「服用百草枯藥劑,一般是七天內死亡。第一天洗胃,做靜脈透析。」

  「第二天會感覺乏力,需要開始吸氧。第三天皮膚、鞏膜出現黃染,口腔開始潰爛。」

  「第四天潰爛嚴重,第五天就離不開呼吸機了。第六天喪失語言功能,第七天意識模糊然後離世。」

  這些話時念說得很輕巧。

  她這一個多月時間加起來說的話,都沒有今晚多。

  時念抿唇:「我不想和你呼吸同一個天空的空氣,你活著我就去死,你死了我就活著。」

  「四叔,這裡是三十五樓,跳下去應該只需要五秒鐘。是你喝酒呢,還是我從手邊的窗戶跳下去呢?」

  她特意選擇臨窗的位置,刻意將窗戶的開著。

  窗外的風隨著她的話音一塊兒飄蕩在房間裡。

  時蕭伯坐在她對面,她站起來跳窗這個動作,肯定會比他跑過來拉住她的動作要快。

  因為這張燭光晚餐的桌子,足足兩米長。

  她與他相隔了兩米。

  「因為你母親是嗎?」時蕭伯問。

  「是。」時念坦誠答,「我和你的私事,不足以讓你用命償,但是我媽媽的命,足夠你償還。」

  「你好不容易爬上現如今的位置,很不捨得擁有的一切吧?你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只愛你自己。」

  時蕭伯低頭,他將臉上的眼鏡框摘下。

  時念永遠不會知道,時蕭伯到底有多愛她。

  「你不是要生日宴,是想要我的命。」他說。

  「你早該死了。」時念沒有半分情面。

  「你的病要按時吃藥,爭取早日痊癒。你喜歡紐約,以後就去紐約住。」

  時蕭伯雲淡風輕。

  他拾起身前桌上的高腳杯,燭光下,這杯酒紅得刺眼。

  就跟六年前在這間屋子裡,那個嫵媚動人,令他顛倒忘神的時念一樣。

  她是雲間月,是糖,是光,是他未來的生活的希望。

  從與她發生關係開始,時蕭伯走過彎路,做過錯事,說過不當的話,但追根究底他只是想抓住這抹來之不易的光。

  只是他的許多方法用錯了,也許是因為他是第一次愛人,不懂的怎麼去愛。

  沒有人教過他。

  父母教給他的,只有童年的陰影和不斷往上爬的野心與欲望。

  他以為,留住光芒也應該用這種方式。

  「時蕭伯。」時念喊住他。

  他已經拿起那杯酒,剛剛她晚幾秒鐘叫他,他可能就仰頭喝了。

  「你願意喝?」

  問出這句話,時念本身也有了答案。

  曾經的曾經,時蕭伯為她擋了一把六棱軍刀,從後背到前胸被刺穿了一個窟窿,險些喪生。

  他也在得到家主權勢的時候,要放棄一切,與她一同奔赴紐約,註冊新的公民信息跟她結婚。

  他願意為她放棄一輩子的事業,也願意放棄僅有一次的生命。

  他們也許都愛著對方,只是情深緣淺。

  深愛,卻無法相愛。

  時念拿起身前的紅酒,沿著桌子走向另一頭。

  她站在時蕭伯身前,彎下腰靠近他的臉,「我想近距離看著你死。」

  兩人隔得近。

  時蕭伯並未因她的話生氣,反而伸手扣住她的腦袋,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死人有什麼好看的?」

  「別人不好看,我喜歡看你死。」時念說。

  他好像一點都不懼怕死亡,「死」這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跟茶餘飯後的閒聊一樣。

  他這輩子有在乎的東西嗎?

  權勢、名利?

  可是他死了,這些虛無的東西也就沒有用了。

  「時蕭伯,你有至關重要,放不下忘不掉舍不了的東西嗎?」

  他眼裡有燭光,滿是溫柔,滿是她的模樣。

  注視著他的眼睛,時念看到的只有滿滿的自己。

  時蕭伯摸了摸她的臉頰,「你覺得呢?」

  他至關重要、放不下忘不掉舍不了的只有一個,就是眼前人心上人——時念。

  時念看懂了他的眼神。

  女人背過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她頭也不回:「我會安葬你。」

  「你要小心了。」時蕭伯語調溫軟,「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時念步伐停了。

  她轉過頭看過去的時候,時蕭伯手中的高腳杯已經空了,那杯酒被他一飲而盡。

  男人薄唇的唇角,還沾著幾滴鮮紅的酒。

  時念驀地握緊了手中的高腳杯。

  心裡形容不出的苦味兒。

  她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將這滿杯的紅酒倒進嘴裡,順著喉嚨往下滑,直至冰涼的液體落入胃部。

  酒杯空了,時念沒站穩,伸手扶了一下桌沿。

  她傾身,吹滅了桌上奶油蛋糕上的幾根壽星蠟燭。

  「時蕭伯我許願了,我祝你長命百歲,你記得把我這個願望實現掉。」

  這一刻,時蕭伯忽然意識到什麼!

  男人猛地站起身,箭步衝到時念身旁,搶了她手裡的高腳杯。

  她加了無色無味的巴拉利,但不是下在他的杯子裡,而是她自己的酒杯。

  「你瘋了是不是!」

  瀕臨失控的邊緣,時蕭伯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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