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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6二十六歲的生日宴

2024-06-09 18:56:32 作者: 韓九

  時蕭伯傍晚陪著時念去了祠堂,給時居安敬香。

  那日墓地事件後,時蕭伯似乎每天心情都不錯,就算她不搭理他,他一個人也能找話題喋喋不休。

  譬如此刻。

  窗外也很深,主臥的LED顯示屏亮著,正在放映電視劇。

  時念靠著床頭看電視,時蕭伯坐在她身旁,圈著她的腰,與她一同看偶像泡沫劇。

  「你好像很喜歡青春校園劇,公司旗下也有影視集團,我投資幾部劇拍出來給你看。」

  「就按這部劇里的男女主角形象找主演怎麼樣?」

  「或者,定角色之前,讓人把主角的照片給你,你選擇幾個。」

  時念不理他,她拿著杯奶昔在喝,專注看電視。

  

  她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說話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都能數出來,今天時念就只說了一句話,就是早晨小保姆喊她起床吃早餐,她說了句:「不餓。」

  除了這句話,她連個語氣詞都懶得發出,「嗯」、「哦」、「奧」這些語氣她都不應一下。

  對於女人的冷漠和疏離,時蕭伯也不介意。

  他圈著她的細腰,捏著她圓潤的手指頭玩。

  「過些天公司的事少些了,我帶你出國旅遊,放鬆一下心情。」

  「叔伯今天打電話來,安安在他們那住的挺好,活潑又聽話,也做了複查,身體一切健康。」

  「念念,你一個人待在家裡悶的話,平時可以去公司。或者你想出門玩,想融入集體工作,都可以提出你的想法。」

  時念喝奶昔的動作停了。

  時蕭伯以為她要跟他說話,期待了十幾秒鐘,最後才發現她是把奶昔喝完了。

  男人接過她手裡的空杯子,擺在一旁的床頭柜上。

  他抽了張紙,擦了擦她唇角的草莓奶昔。

  擦了兩下,時蕭伯的目光定格在她嬌軟的唇上,就沒挪開眼睛。

  他貼上她的唇,閉上眼與她接吻。

  無論他怎麼吻她,時念都不會動一下嘴唇,更不會回吻。

  兩人離得太近,時念睜著眼,眼神木訥地看著眼前吻得很深情很痴迷的男人。

  「手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身體應該好了。」他貼著她的唇說。

  前些天時蕭伯陪著時念去醫院做了復檢,她的身體無礙,恢復得很好。

  「念念,把眼睛閉上。」

  時念閉上眼帘。

  其實她完全聽得見他說的話,也看得見他在做什麼。

  她不吭聲不回應,僅僅只是不想說話不願意回應。

  「什麼時候才肯正常跟我相處?」

  「你不願意是嗎?」

  時念睜開眼,就那麼靜靜地注視著身上的時蕭伯。

  她動了唇,開口說:「不知道。」

  視線里,時蕭伯的臉色沉鬱下去。他不是生氣的慍怒,而是抑鬱的無可奈何。

  「手術後遺症嗎?」

  「不知道。」

  「明天去醫院看一下吧?」

  「隨你。」

  時蕭伯盯著底下這張了無生氣的臉,他嘆了口氣,「念念,你可以跟我慪氣,不要跟自己過不去好嗎?」

  半分鐘過去了,時念沒搭理他。

  時蕭伯幫她穿好睡裙,關了LED投影儀,蓋好被子後抱著她睡了。

  兩個人都一夜未眠。

  -

  翌日,醫院。

  時念做了全身體檢,包括抽血化驗,得出來的結論都是:身體健康。

  最後,時蕭伯帶時念去了心理科室。

  半個小時詳細的檢查,醫生摘下口罩,仔細注視著對面的時念。

  然後他對時蕭伯說:「太太是抑鬱症,目前的症狀大概是中後期,有加重的趨勢。」

  抑鬱症是心理疾病,除了服用藥物輔助緩解病情,大多還是得靠病人自己走出來。

  不過,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抑鬱症病患都無法走出來。

  外傷能痊癒,心傷難愈。

  「什麼時候開始的?」時蕭伯問。

  「大概兩三個月前。」醫生初步估計。

  兩三個月前,就是時念為了安安的病重新找上他的時候。

  唐德帶著時念先離開醫生的辦公室。

  女人走後,時蕭伯才問醫生:「會痊癒嗎?」

  「抑鬱症痊癒的案例也不少,但主要看病患自己能不能走出來。」

  「時先生,臨床醫學上抑鬱症患者大多死於自殺,您平時要多加看顧太太,避免她做傻事。」

  抑鬱症患者與普通人看到的世界不一樣。

  每個人心裡都有陰暗和絕望的那一面,普通人會用光明去遮蓋陰暗絕望,讓自己能感受到希望和快樂。

  但是抑鬱症患者會無休止地放大陰暗。

  生命里只剩下絕望,沒人想活。

  「我開一些抑制抑鬱症加深的藥物,太太按時吃。不過吃藥只是減緩,不能根治。」醫生說。

  時蕭伯道了聲:「謝謝。」

  -

  從醫院出來,時蕭伯牽著時念的手走在街道上。

  從她委曲求全地朝他卑微彎腰求助,她就病了。後來又裝乖扮巧,病情漸漸加深。

  宮外孕動手術,擊垮她最後的防線,時念乾脆任由病魔肆虐,不再掙扎。

  「念念,下午我安排一下工作,明天就帶你出國旅遊好嗎?」

  「想先去東方古鎮,還是歐美國家的經濟大都市?」時蕭伯低頭耐心問她。

  時念望著遠處街心。

  前面好像是個大學,此刻是中午,正逢著學生下課,街道上人比較多。

  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結伴而行,那種朦朧的如詩如畫般乾淨純粹的愛戀最美好了。

  時念盯著那些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她說:「我好像快要過生日了。」

  「是。」時蕭伯立馬接了她的話,「這個月中旬是你二十六歲的生日,還有十天。」

  「給你辦一個生日聚會,或者把安安接回來咱們三個人一起過好嗎?」

  「我不想看見他。」

  這個「他」指的是時安,她的親生兒子。

  她在父母墓前說過,將孩子給了大長老,並且日後不會再見他。

  她跑了三年,不在時蕭伯身邊,她能佯裝孩子只是她一個人的,無關時蕭伯。

  如今回來了,她怎麼也裝不下去。看著時安,她心裡大概滿是對唐英茹的愧疚與自責。

  「你跟我過生日吧,就我們兩個人。」時念抬頭。

  她有了訴求,時蕭伯當然第一時間答應:「好,我陪你過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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