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情愫
2024-06-08 17:03:17
作者: 寶芯
林昀一時間痴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眸,嘴唇微張,滿目詫異。
「怎麼?你要去哪裡?」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急切。幾縷青絲隨著他因激動而顫動的身軀抖落。
喬意柔閉了雙目,並不抬眼看他,略顯蒼白的嘴唇輕啟,道:「我要去一個極其遙遠的地方,至少……離這裡很遙遠。」聲音中卻無可抑制的帶了幾分悠遠,好似……轉瞬就要消失了。
他有些慌,好像那夜在後山,她也是如此飄渺,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她就要羽化成仙而去……
「別……你為什麼要走?」他的語氣中帶了小心翼翼,似乎怕驚擾了這逐漸變得虛幻的人兒。喬意柔悠悠嘆了口氣,忽然攥緊了手中扇子,睜眼,眼中一片清明。
輕聲回答道:「離開是早已經決定的事。」即使這不是她原來的初衷,她不想做一個任人宰割的人,初時,她以為她能夠在這陌生的世界明哲保身,因此行事中帶刻意的小心翼翼。
然而,上天似乎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歷經了些許坎坷,才終於擺脫了散魂草之毒。彼時她有過一個計劃,一個奔向自由的計劃。沒想到,她還是栽了,栽倒在這忘憂毒上。
「我在遺忘,一點一滴的,慢慢遺忘……」林昀呆呆的站在她身旁,靜靜的聽她說下去,有幾片花瓣順著風紋,旋轉,飄落,最終沾到喬意柔的衣襟上。視線神思統統被那潔白的梨花瓣吸引,導致他一時沒有聽清喬意柔的話。
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捻起那一片花瓣,痴痴的望著喬意柔的背。喬意柔卻忽然回頭,她的目光正撞進他的眼裡。
見他一副痴呆模樣,頗有些忍俊不禁,前一刻的傷感倏忽消散了大片,她笑著說道:「你怎露出如此痴相,莫不是昨夜未眠?」
「不不不,喬伊,我只是在想,既然你要離開,我是可以同你一起的。」他向來喜歡在外遊歷,從來不喜歡被束縛,外邊的天空,讓他覺得自由。
如果在遊歷的同時,身邊還能有喬意柔相伴,那他真是幸運之至了。思及此,面上顯露一個無比期待的神情,渴望喬意柔能夠給他一個答覆。
喬意柔有些愣神,她不明白,不,她明白。眼前的男子過於稚嫩,並非是他不夠成熟,只是,在一些事情上,他終是沒有考慮清楚……他想逃離,他想自由。這和自己初時的夢是一樣的,只是,她比他要更早認清現實,在當下的世界裡。她,是裕王妃。而他,是世子,更是一派掌門,武林盟主的孫子。
他們何其相像,卻又百般不同。喬意柔心知肚明,自己和林昀,終究不會走上一條路。面上卻啞然失笑,低低說道:「可是……我要去的,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我想去那裡,尋找我的自由。」以及,找尋記憶。
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已經暗暗下了決心,眸色逐漸堅定。事不宜遲,她要開始了。
「可是,你到底要去哪裡呢?」他想,無論多麼遙遠,多麼危險的地方,他總能陪她去的。
喬意柔還是沒有告訴他:「這你就不必知道了。」這無疑是賣了一個很大的關子。林昀俊朗的容顏上溢滿了失落和無奈。轉身,離開,身影稍顯落寞,喬意柔只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腦中忽然一陣模糊,林昀的臉……有些虛化了。
夜,風停,院中梨花不再飄落。四周靜的很,月亮躲進了雲層,斂去了皎潔光華,屋中燭火搖曳,滿屋暗黃。
很是稀奇,半夜竟有人來敲門了,喬意柔打開門的那一刻,一個龐然大物轟然朝自己倒來。喬意柔驚慌失措,以自己身體能做出的最快反應,伸手阻止,須臾之間,仍是被壓在了身下。
「裕王!你做什麼?」猝不及防被他壓制,慌亂之間,她看見裕王雙頰上染上一絲紅霞,鼻尖有一股氣息縈繞,他喝酒了!
拼命想要抽身,可是未曾想到,這裕王平日裡看來孱弱,身上的肌肉倒是實打實的,一時間喬意柔被制住,動彈不得。
「你起來!」真是如此,喬意柔便開始惱了,她全然不知,裕王今夜是發了什麼瘋,喝酒不說,還跑到她這處來發酒瘋。彼時他醉眼朦朧,看著身下的喬意柔,有些意亂情迷的跡象,卻突然豪邁說道:「皓洵!再來一杯,喝!」
喬意柔整張臉都黑了下去,竟然是皓洵同他一起喝酒的嗎?那皓洵現在又如何了呢,她不禁想著。
如若此時有外人在,便要驚異無比了,此時兩個大男人,衣衫不整躺在地上,二者俱是英俊貌美,再加上裕王此時的唇,和喬意柔的唇,距離緊緊三寸不到。此等場景,未免令人浮想聯翩,想入非非。
她暫時歇了下來,任由裕王在自己身上躺著,那重量……良久,身上的人似乎靜了,喬意柔這才緩緩自裕王身下抽出自己的手,先是左手其次是右手。
雙手抵住他的肩膀,猛地用力一下子將他推翻到一側,動了動有些酸麻的大腿,面上閃過一絲不悅。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裕王的「屍體」,眼中氤氳著複雜的神情,不知何時,月光悄然從雲層中露出一角。散發出的柔和無比的光,輕盈的落在裕王俊美的面龐上。
仔細看,裕王安靜的時候還是有些迷人的。
腦中忽然冒出這個想法,連喬意柔都被自己驚嚇了一番。下意識甩頭,撇去腦海中那奇異的思想,正欲朝裡屋走去。走了兩三步,忽然駐足,回身,走到裕王身邊,盯著他沉睡的面龐看了幾秒。
搖搖頭,眼裡划過一絲無奈。
良久,裕王已經被喬意柔安置在床上來,他在她的床上,睡的安詳。喬意柔卻撇了撇嘴,敲了敲自己方才因為用力過度倍感酸痛的胳膊,很是不爽的瞟了裕王幾眼。
快步走至桌邊,端了一杯茶,仰頭痛飲,形象全無。憤憤的在心裡埋怨著,他可真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