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出發

  「喬伊……我,我……」說話支支吾吾，面色忐忑無比，似要哭出來。喬意柔實在被他這一下驚的不輕，這會兒是真的急了：「你,到底怎麼了？」

  無憂老人卻將林昀的所有動作看在眼裡，他從未見過林昀，也不知道他就是當今武林盟主的孫子。此時在他眼中的林昀卻是這樣的：一副雌雄莫辨的面容，依稀看得出幾絲貴氣，眉中卻又蘊含了幾絲陽剛之氣。

  這小子和徒弟媳婦什麼關係？無憂老人心中有疑問，心裡已經對林昀產生了排斥。

  林昀支支吾吾了片刻，在喬意柔焦急的目光中，他終於開口了：「我都好幾天沒見你了，你總算出來了。」

  未料到她催促了許久，最後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話，面色頓時變了，變得冷若冰霜。似乎未料到林昀如此胡鬧，竟然隨意嚇唬她。

  見到她生氣，林昀自然慌了，他急忙解釋道：「喬伊，你可別生氣，我只是太長時間不見你，所以一時激動，連話都不會說了。你千萬見諒才是。」眸光中帶著那麼幾絲誠懇。他也確實感覺很久沒見到喬意柔來，自從那日去裕王房中找尋不見她以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加之戴羽疏那小子也不肯告訴自己喬意柔的下落。

  還是他用金錢賄賂了掌柜的，這才打聽到了喬意柔的住處。卻又從小二口中得知，喬意柔獨自呆在屋中，不知在搗鼓些什麼東西。正因為如此，他雖有心去找喬意柔，卻無心打擾她，便只好忍著，不去找她。

  不料這一等就是四日，他方才還一臉愁苦的在她門外徘徊，不經意回頭，卻突然看到喬意柔就端坐在樓下的一個角落處，他險些略過去了。

  「所以呢？你怎麼還在這裡，難道沒有要緊事要辦嗎？」喬意柔此時卻不想領他情，她之前是把林昀當做朋友了沒錯，但是自己此行兇險，她萬萬不好連累了林昀。

  於是便想著打發他離開，但是這話也正好戳中林昀的痛楚。她又一次讓自己離開了，她又不想見到自己了。心裡這樣想著，面上失落更加明顯，他從來也不會在喬意柔面前遮掩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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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好吧，我今夜的確要走了。」喬意柔說的沒錯，自己的那個武林盟主爺爺早已經催促自己回去了。而自己也本該在兩天前就到達了，卻因為喬意柔耽擱了行程。

  這下回去又要討罵了，他不免想著。

  喬意柔見狀，心裡感到微微過意不去，林昀是一個很好的人，是她在這個世界裡的第一個朋友。她不想傷害到他，也不想連累到他，喬意柔並不清楚，自己接下來到底會遇到些什麼危險，但是在此之前，她要保證周圍的人不受牽連。

  「客官！菜來嘍！」夥計在這時候很合時宜的打斷了原本沉悶的氣氛。

  三人收回各異的神情，無憂老人望見滿桌的菜餚，雖是偏遠地區，這些小菜倒也別致。有玲瓏鴨胗，醬子魚，瓜絲兒，芪蒸鵪鶉……

  「哈哈哈……好好好，當真是把這小客棧里所有好吃的都搬出來了，正合我意。」無憂老人自是歡喜，便不顧面前的兩人，自顧自吃起來。吃到一半，忽而抬眼看向喬意柔，說道：「你也吃啊，這麼一大桌，叫老頭子我怎麼吃得完啊。」

  喬意柔便笑著說：「無憂伯伯且吃個盡興，我已經吃過了。」

  於是徹底放開性子，大剁快剁起來。林昀在一旁看著，眸中時而閃現出嫌棄之色，再看向喬意柔，卻又轉為一抹複雜。

  經過無憂老人一番大剁快剁，桌上仿佛風捲雲殘。末了一臉愜意的撫了撫肚子，很是心滿意足的樣子。喬意柔會心一笑，叫來小二，指著裕王所在的房間，道：「這桌的帳便全算在那個屋裡的客人身上了。」

  林昀卻順著喬意柔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出那是裕王的房間時，面上頓時喜笑顏開，轉而對夥計說道：「將這桌上的菜，按照一模一樣的菜式，都給我再來一桌，而後送到我房中。」那夥計笑呵呵應下了，林昀卻指著裕王的房間說道：「也是那個房間裡的客人付。」

  夥計卻有些猶豫了：「那個客人當真會付帳？」畢竟這兩桌菜可是要不少銀子的。

  「無事，這點小錢他還是出的起的。」無憂老人樂呵呵說著，又朝喬意柔使了一個眼色。她本來想攔著林昀的，心裡清楚，他不過是想讓裕王吃虧罷了。可如今收到無憂老人的顏色，喬意柔便歇了要為裕王省錢的心，一本正經的朝夥計點點頭。

  果然夥計見到那謫仙一般的人物也默許了，心下放心，頓時爽快應道：「好嘞！公子稍等！」

  不久之後，裕王面對著上門要債的夥計，臉色已經沉得不能再沉。阿霽在旁邊看著這討喜的一幕，心裡卻對喬意柔肅然起敬，他也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敢如此三番兩次的坑騙自家王爺。偏偏自家王爺還拿她毫無辦法，誰讓那無憂老人是王爺的師伯呢……

  「這位公子，樓下那三位客官可是說了，他們的帳全都由您來結清。」夥計望見裕王面無表情，感到周身縈繞著一股寒氣，雙腿已經止不住打起了哆嗦，卻強撐笑意說道,「這位客官，您該不會賴帳吧？」

  冷峻的容顏此時散發出無可抗拒的威嚴，那夥計就快要支撐不住了，裕王突然收回了周身的氣勢，淡淡對旁邊一直在憋笑的阿霽說道：「給他。」便再不發一言。

  阿霽會意，從袖中掏出一個看起來很有分量的暗色荷包，夥計便目不轉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阿霽冷笑了一聲，打開荷包，從裡邊掏出一錠黃燦燦的物什，直接扔給了夥計。

  那夥計眼睛一亮，手忙腳亂的接住了那金錠，當即放在嘴邊，一口咬下去，險些崩了牙。

  看到如此模樣，裕王不屑冷笑，說道：「可夠了？」夥計連連點頭，兩隻眼睛圓溜溜的，閃著光：「怎會不夠，豈止是夠，簡直太多了，還余了一大半呢，足夠再做兩桌一樣的菜了！」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便賞你了。」那夥計面上激動無比，捧著那枚金錠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早知這位公子出手大方。他前幾天就該多多獻殷勤才是。

  此時後悔也無濟於事了，因為裕王下一句便是：「告訴你們掌柜，將我們的馬餵飽，明日我們便要離開。」

  「客官不再多留幾日？」夥計下意識的多問了一句，當即被阿霽散發出的殺意驚到了，他冷冷威脅道：「這就不關你的事了。」

  那夥計心中一驚，連連應道：「是是是，是小人越矩了。小人這就去告訴我們掌柜的，二位大人好好歇息吧。」卻在得到阿霽默許的眼神後，才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這一夜，是喬意柔在這個客棧待的最後一夜。本該好好歇息，以待明日啟程，不料她望月有感，竟失眠了……

  次日，喬意柔頂著一張憔悴的面龐，以及眼睛底下那略微烏黑的眼袋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眾人俱是一驚。戴羽疏更是直接問道：「喬公子，你這是怎麼了？昨夜沒有睡好？」

  裕王淡淡撇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兀自翻身上馬，隨後朝她伸出手來。喬意柔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仰頭看了他一眼，便將手搭在了裕王手上。借著一股力道飛身而起，轉眼間喬意柔已經坐在裕王懷裡，她感到有些不適，試圖調整下位置。

  不料裕王一下環住她身子，低低說道：「莫要再動，否則我可不保證你會不會跌下馬去。」喬意柔本來對這搖搖晃晃的馬背有些恐懼，如今被裕王一嚇，更是一動也不敢動。

  她一安靜下來，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倒是讓裕王嘴角一彎。

  喬意柔卻問道：「無憂伯伯呢？怎的不見他？」

  冷冷回答道：「他只是來送東西的，送完自然就回去了。」「哦。」便低頭不再說話。

  殊不知此時他們的舉動在他人眼中何其曖昧，尤其是戴羽疏，他望見喬意柔和裕王如此親密，眼中都要蹦出火來。

  阿霽卻在旁邊提醒道：「我們也上馬吧。」他卻根本沒有注意到戴羽疏的異樣。

  「是，師父。」一個翻身，利落上馬，喬意柔轉頭，正好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抹欣慰之色。戴羽疏同樣沒有望見喬意柔的神情，他低著頭，悶悶的，極為不想看到裕王和喬意柔共乘一騎的畫面。

  日出，在天邊灑下柔和紅光，彼時微風拂面，髮絲紛飛，伴隨著馬兒的陣陣嘶鳴，江湖……近在眼前。

  四人趕路有些倦了，便停下來歇息片刻。

  「以前只在話本子中聽說過江湖，只道是地大物博，山清水秀，熱氣洶湧，豪情萬丈。可如今看來，這現實中的江湖和話本子上的相比，可見一斑啊！」戴羽疏望見眼前這鐘靈毓秀的景象之後，忍不住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