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巧言令色
2024-06-07 15:32:18
作者: 寶芯
話音剛落,秋瞳還未行動,門外卻有人影閃了進來,正是瞳畫。
「奴婢瞳畫拜見王妃!」聲音中帶了幾許俏皮,其人更是明眸皓齒,眉眼間透著天真無邪。和她姐姐全然不同……喬意柔無聲的笑了,說:「平身吧,我雖是王妃,但是這些虛禮以後可免了。」出乎意料的,瞳畫沒有任何推脫便欣然應下了:「那瞳畫在此謝過王妃了!」
秋瞳在一旁看她這副模樣,又是無奈,實在怕她衝撞了喬意柔,便輕聲嚇道:「瞳畫,不是叫你去請嬤嬤來教導王妃禮儀嗎?嬤嬤現在在何處啊?」言罷她朝瞳畫身後看了看,確實不見禮儀嬤嬤的身影。
「這……那嬤嬤的架子實在過大,奴婢愧對王妃,實在請不動她……」瞳畫一改剛才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像朵打蔫的花。
喬意柔心中有些猶疑,自己好歹也是這裕王府名義上的女主人,總不至於被一個禮儀嬤嬤小瞧至此吧。秋瞳卻明了她的疑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為喬意柔解惑道:「瞳畫說的是喜嬤嬤我們這裕王府中的禮儀嬤嬤只此一位,她原是宮中太后的貼身宮女,一直盡職盡責照顧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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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太后體恤她年長,想要放她出宮嫁人,可是喜嬤嬤斷然拒絕,並且主動請求太后,許她在宮中做個禮儀嬤嬤。」
心中已有些許明了,喬意柔接著問道:「那麼她後來又為何成了這裕王府的禮儀嬤嬤了呢?」
秋瞳還未來得及出聲,瞳畫卻一下子接過了話茬:「還不是因為那喜嬤嬤在宮中待不住了,別的像她一般年紀的宮女們也早就出宮嫁人。她在宮中留著,自然是礙著人家的眼了。太后思及她侍奉自己多年,於是便將她安置在裕王府。她是太后身邊的人,就連裕王也要讓著她三分,也正因為這樣,她在裕王府中便宛如在自家後院一般,隨意且傲慢。」
聽著兩位婢女對這位喜嬤嬤的議論,喬意柔心中有了自己的看法。蹙眉,復又伸展,面上暈染出一抹笑,好不端莊地說:「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前去請喜嬤嬤吧。」
二位婢女同時一驚,瞳畫率直出口:「王妃,這萬萬不可啊!你若是親自相請,只怕會助長了那喜嬤嬤的威風。」秋瞳也贊同點頭。
「無事,我自有分寸,你們帶路就是。」淡淡的語氣中卻帶著毋庸置疑。
裕王府書房
昏暗的狹小空間內驀然投進一束光。
「她現在如何?」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自裕王口中而出。回話的暗衛同樣無情,語氣平淡的向裕王匯報喬意柔的行蹤:「王妃正往喜嬤嬤的住處走去,秋瞳和瞳畫跟在她的身後。」
「嗯,之前的那個丫鬟還有用,就先留著吧。」他是在說萍兒。
暗衛沉吟,突然說了一句:「屬下查到了,王妃出嫁前的性格和現在有差異。」這話一出,裕王卻直接黑了臉,語氣不失威嚴:「查清楚再來稟報。」
「是!」暗衛應聲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裕王獨自在書房中靜坐,光線暗沉,他的臉依舊冷峻。望著手中的一副女子畫像,眼裡盡顯掙扎之色,片刻又回歸平靜。「哼,還在為她而掙扎嗎?不自量力……」冷酷的聲音飄蕩在窄小的書房裡,無人應答。
那邊,喬意柔經由瞳畫和秋瞳領路,成功到達了喜嬤嬤的住處。「倒是不輸正經主子的住處。」暗暗打量四周的一切,方知這裕王確實對喜嬤嬤恭敬無比,就連安排的住處也是單獨成苑。
順著一條幽深的小徑前行,兩邊竹林蔥鬱,鳥鳴悅耳。小逕到頭,眼前豁然開朗,亭台樓閣,花香水榭,盡顯高雅奢華。喬意柔不禁暗自疑惑,這喜嬤嬤到底是何許人也,為何受到此優渥等待遇。
瞳畫她們似乎對周圍的環境熟悉無比,徑直領著喬意柔走到一間雕花鏤空門前。站定,秋瞳上前,輕輕敲門,嘴裡不輕不重喊道:「喜嬤嬤,王妃前來尋你,你快些出來拜見吧。」
隨後三人就於喜嬤嬤門前等了片刻,卻再無任何聲響從裡邊傳來。喬意柔靜靜看著那扇門,面上不顯露一絲異樣神情。瞳畫見狀上前,用力敲門:「喜嬤嬤!喜嬤嬤!快些開門!王妃來了!」
如此詭異的又等了片刻,依舊不見喜嬤嬤出來。秋瞳望了望喬意柔,面上盡顯無奈,她又低低解釋道:「這個喜嬤嬤架子極大,若是一般的人請她,她定是不理的。」
「哦?」喬意柔心裡似乎明白了一些,合著這個喜嬤嬤還是一個精貴人物,她誠信來請她教導禮儀,反被吃了閉門羹。對此,喬意柔感到好氣又好笑。
於是她抿唇,揚著空靈的嗓音說了一句話:「罷了,既然喜嬤嬤不肯開門,那定是不歡迎我們了,且容我回去同裕王稟報一聲,叫他為我換個嬤嬤就是。」言罷就要轉身離去。
瞳畫秋瞳心有不甘,卻也只好遵從王妃的命令,便應了聲:「是。」主僕三人正欲離開。
就在此時,本來緊閉的門忽然被打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且慢!王妃留步。」喬意柔嘴角微勾,悠悠轉過身,望著出現在那扇門前的人:錦繡製成的衣物,繡著蒼松翠柏,髮髻低垂,金釵斜入發中,盡現奢華貴氣之態,面色雖過於蒼白,仍可感受到濃濃嚴厲與……敵意。
「喜嬤嬤拜見裕王妃,之前因身體染病,故不曾踏出房中一步。方才更是睡得迷糊,這才錯過了裕王妃的到來。未能接駕,是我的錯,還望裕王妃千萬見諒。」儘管說出這麼一番誠意滿滿的話,可是喬意柔在她的話中並未聽出一絲一毫的誠意。她都自稱「我」了不是嗎?
果不其然,接下來她明知故問道:「敢問王妃可是來找我學習禮儀的?」眼神中卻閃著倨傲的光芒。
喬意柔見此心中明白了大半,看來這喜嬤嬤是明擺著要和自己過不去了。既然如此,她又何須手下留情。於是先發制人:「大膽喜嬤嬤!你可知罪!」
這聲音勢如破竹,中氣十足,喜嬤嬤被嚇得一愣,隨即她反應過來,怔怔說道:「不知我犯了什麼罪,王妃為何要如此驚嚇於我?」說完這句話時她神情中仍有幾分猶疑。
「哼,你身為裕王府的奴才,有些規矩你知是不知?」
喜嬤嬤面有不解,似是不服喬意柔對她突如其來的驚嚇。便出聲說道:「我在這裕王府中呆了不下十年,有些規矩我自是明白。反倒是王妃你,才初入王府沒多久,又從何得知這裕王府的規矩呢?」
喬意柔凌厲的眼神直射到喜嬤嬤的臉上,轉而換了一副笑,柔柔地說:「喜嬤嬤所言極是,我身為這裕王府的新人,有些規矩自是不知。」她說到此處喜嬤嬤面上露出一副得意神情,喬意柔卻話鋒一轉,斂去臉上的笑意,歸為凌厲,道:「不過這君王之家的規矩有一條便是共通的。那便是奴才永遠不能欺主!聽說喜嬤嬤來自宮中,怕不是連這一條都不知道吧?」
「你……你,你胡說!」喜嬤嬤此時被驚的說不出話來,她在這裕王府十年了,從未有人教過她規矩是如何,因為她自己本身便代表著規矩。這新來的王妃算什麼!竟敢教她規矩!
秋瞳與瞳畫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實際上她們已經被喬意柔的一番話深深震撼了。這新來的王妃究竟是太過厲害還是過於不知好歹,這喜嬤嬤在裕王府中的分量可不輕。她這是明顯的在挑釁裕王的威嚴嗎?
對兩個丫鬟的神情不多加理會,她在喜嬤嬤沒反應過來之前便又接著說道:「是了,喜嬤嬤以前曾是太后身邊的人伺候太后用心,便得了恩准在宮中做禮儀嬤嬤。可後來你到了裕王府,也只不過是太后的一個恩典,叫你有個地方度過餘生。
可是喜嬤嬤你似乎被這十年錦衣玉食的生活迷了眼,連自己的本質是什麼都忘記了。我雖是一介太醫之女,可是既然我嫁給了裕王,再不濟我也頂著個裕王妃的稱號。你何故敢奴大欺主!」
喜嬤嬤臉色一白,顯然被戳中了痛處。是了,她在這裕王府中十年了,儘管王府的奴才們都敬她三分,且王爺也對她禮讓三分。可是到頭來,她還是擺脫不了自己本身就是個奴才的事實。
當喬意柔將她的隱藏了多年的事實赤裸裸的攤在陽光底下的時候,她反而無話可說了。無力地跌落在地上,眼裡閃著悲戚。瞳畫秋瞳二人已然震驚,她們沒想到王妃僅憑寥寥數語便將喜嬤嬤噎得說不出話來。
二人對望一眼,眼裡具閃過一抹驚奇。更加屏氣凝神站在一旁,靜觀後事。這下王妃該好好懲治喜嬤嬤了吧,二人不約而同想著。
誰知道結果卻大大出乎她們意料。喬意柔走上前去,朝喜嬤嬤伸出了手,喜嬤嬤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起來吧……」喬意柔再次綻放出一個足以融化冬日冰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