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二章 法器失靈

  這老頭自顧自地念著，聲音越來越尖細，跟個七八歲的小孩在唱童謠一樣，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胖子忍不住了，趕緊揮手對老頭說，「大爺你別念了，這大半夜的，你也不嫌瘮得慌？」

  「嘿嘿……」老頭搖頭晃腦，乾笑兩聲，沒理他。

  我看了看儀錶盤上的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假如饅頭山真的不好過的話，就打算先將老頭送回去，再原地停車，休息過今晚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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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閒不住，又跟老頭說，「大爺，能不能告訴我們，饅頭山到底有什麼？」

  「誰知道咧？」老頭翻了翻白眼，尖聲尖氣地說，「夜裡上過饅頭山的人都不見了，誰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不過我聽人說，山上有很過鬼，一道半夜就會下山抓小孩，掏他們的心肝，像你這種男人，肯定會被女鬼看中，被抓去壓炕，第二天就皮包骨了。」

  老頭越說越氣勁，突然壓低聲音，用詭異的腔調講道，「你們沒聽過鬼爬窗的故事吧，聽說饅頭山上的鬼，半夜喜歡爬窗，前幾年有兩個跟你們差不多的壯小伙開車上去，你們猜猜怎麼著？剛到半夜，就有人在敲窗戶，你想啊，汽車開得再慢，也有三四十碼吧？誰能一直跟著車邊跑邊敲門？」

  老頭話音越說越細，連我都感覺有點心慌了，碰巧這個時候，不知道哪塊車窗震了一下，傳來「砰砰砰」的敲打聲。

  「握草！」胖子嚇得一激靈，沿著幾個車窗看了看，我也望車外看了看，黑漆漆的，什麼都瞧不清楚，只能借著汽車燈光，看見道路變的兩排樹林子，「嗖嗖」地往後飛馳而過。

  「剛才是什麼在響？」胖子沒發現任何異樣，有點心慌，回頭對我問道。

  干我們這行，見鬼是常有的事，可如果真有鬼在敲窗，為什麼我們感覺不到絲毫的陰氣？

  「嘿嘿，當然是從饅頭山上跑下來的鬼啊。」老頭故意把語氣壓得很陰沉，怪笑道，「你們肯定被盯上了。」

  「什麼鬼啊神啊，我看，也許是道路邊的樹枝刮到窗戶了吧。」見胖子一臉緊張，我笑道，並且特意把車速提升了一點。

  夜裡在山道上開車很危險，我之前一直走得很慢，這時候卻刻意將速度提升到了六十碼，想早點離開這鬼地方。

  車往前開了幾百米，這時候，突然又聽到車窗搖晃聲，就好像有人蹲在車門外砸窗戶一樣，發出「砰砰」的叩窗聲，我已經把車提升到了六十邁，誰能跟得上？

  這一回，我們全都聽清楚了，狹小的空間裡一片死寂，只有手指扣在車門上發出的細微敲打聲，顯得格外突兀。

  我照例掃視了一眼周圍，什麼都沒發現，可車窗下就是「咯咯」響個不停，聽不出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更古怪的是，我和胖子始終沒有發現一點陰氣徘徊在車外。

  就算要抓鬼，也得看得見、感應得到鬼魂的存在，像這樣的情況，我還真是頭一次見。

  那東西一直在拍打著車門，還伴隨著指甲划動的「咯吱」聲，但我開了鬼眼，還是一樣看不見，難不成它是趴在車輪子底下的？

  「怎麼辦？」胖子炸了毛，很緊張地看向我。

  「還能怎麼辦，往前開唄！」我倒是不怎麼擔心，萬一要真有什麼麻煩，後邊還坐著雲虛道長呢，什麼鬼怪能逃得掉他的法眼？

  我強打精神，轟著油門將車子提速，瘋狂地行駛在山道上，汽車變得更加顛簸，可是那種「砰砰」的叩門聲，卻敲得越發急促了，這回我聽清了，是從副駕駛馬班傳來的，而且逐漸往上移動，一開始是車門，現在已經塊敲打到玻璃上了。

  「胖子，鎮鬼符！」我一邊駕駛著汽車，一邊對面露緊張的胖子說道，「你特麼這麼多年本事白學了，這都怕？」

  胖子一愣，目光頓時就變凶了，輕輕揭開幾張黃符，壓在手掌下，不等我吩咐，就緩緩放下了車窗。

  其實鬼魂這個東西，真沒啥好怕的，人們恐懼的是未知，而不是來源於鬼魂的本身，假如車窗外的東西直接出現，倒好一點，怕就怕他一直躲在暗處，不知道會突然從哪兒冒出來。

  當然，也不是說入了玄門這一行，就一定不怕鬼，再老練的獵人也有失手的時候，打雁的人讓雁啄瞎眼，是常有的事，修道的也是人，哪能完全擺脫恐懼？

  事實上，當那種詭異的叩門聲響起來的時候，我的心也是懸著的，只是我們和普通人不同，知道光害怕是沒用的。

  車窗一點點被搖下，那種「咯吱咯吱」的指甲划動聲還在，可當胖子探出頭，打算出手的時候，視線中，還是沒瞧見半分影子！

  胖子跟我一樣，都是可以開鬼眼的人，他看不見，我也看不見，我們明明聽到車門上有划動聲，但就是不見人影！

  「握草！」胖子臉都青了，坐直了身子，一點點往我這邊挪，差點把我擠下去了，聲音中帶點顫抖，「陳凡，這特麼怎麼回事啊？」

  「死胖子你也麼坐正了！」我瞧他這麼沒出息的樣子，心中沒來由地就是一氣，按說這傢伙也算見識過不少風雨了，昨晚上獨斗群鬼的時候這麼悍勇，怎麼到現在卻慫成了孫子？

  其實我也明白，胖子表面上挺橫一個人，但骨子裡膽挺小，一旦事情脫離了可以控制的範圍，他就忍不住會心慌，這種毛病很多膽大的人都有。

  其實這也怪不了他，換成我在副駕駛上坐著，也會下意識往邊上躲。

  「那就把窗戶搖上來，他喜歡敲就敲吧！」我死死盯著地面，將車速放緩了一些，反正那玩意暫時只會敲門，咱們也不必那麼害怕。

  「小伙子，太晚了。」可胖子剛打算搖車窗，後面的老頭就「嘿嘿」一笑，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饅頭山上的鬼，是看不見的，你剛才不開窗還好，他現在肯定已經進來了。」

  「放屁！」老頭的聒噪讓我心情很不爽，正想呵斥他閉嘴，可目光透過後視鏡，卻看到后座的兩個老頭中間，夾著一個紅衣服的女人，臉色白得嚇人，像是霜染的一樣，一手搭著雲虛道長，一手搭著那個老頭，長發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兩個充血的瞳孔，在陰陰地看著我和胖子。

  雲虛道長恍若未覺，仍舊靠在座椅上閉目打瞌睡，那個老頭也是一臉毫無察覺的樣子，還對我呵呵直樂。

  「草！」我下意識踩了一腳剎車，轉身去看，可當我真的把目光轉向後面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一切仿佛都是幻覺。

  怎麼又不見了？

  剛才那一眼，我確定自己沒看錯，這個鬼肯定就藏在車廂，更何況我提前開啟了鬼眼，不可能出現幻覺的，難道趁我回頭的時候，她就逃了？

  我再次轉身，透過後視鏡往後排看，頓時被嚇得心驚肉跳。

  那個鬼還在，就坐在後排山，正瞪著血紅色的眼珠子，朝我「咯咯」笑！

  「媽的！」胖子也看到了這一幕，揚手就往後面貼出了一張黃符，可黃符在飄了一會兒之後，竟輕輕落地，仿佛失效了一樣。

  「這兩張黃紙片，能幹什麼？」老頭把落下去的黃符抓在手裡，揉碎成團，又沿著窗戶扔了出去。

  「握草，別仍！」我和胖子趕緊尖叫了一聲，可黃符已經被丟了，老頭皺著眉頭，滿不在乎地說，「就兩張黃紙片，不扔留著過年？」

  「去你媽的，滾下車去！」胖子發飆了，也顧不得尊老愛幼的傳統，對老頭怒罵了一聲，我這時候的注意力全在後視鏡上，發現那團紅影子已經不見了。

  她在哪兒？

  我心口狂跳，輕輕搬動後視鏡，一晃眼，發現女鬼正騎坐在胖子肩上！

  胖子人熊馬大，坐在車裡，腦袋已經快要靠上車頂了，女鬼騎坐在他肩頭，整個上半身都跟軟麵條一樣，幾乎是貼在車頂上的，可是胖子對此一無所知！

  這特麼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懵了，而胖子也通過後視鏡的一角，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大臉上肌肉猛一哆嗦，連馬上就憋青了。

  幾乎下意識地，他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陰陽鏡，往自己腦門上一罩！

  可陰陽鏡卻直接穿過了女鬼，打向了胖子的腦門，他急怒出手，根本沒控制好勁道，鏡面拍一聲碎裂，而胖子腦門上也多出了一個青包。

  女鬼好似被嚇到了，沿著車窗縫隙爬出去，看方向，應該是爬到了車頂。

  胖子望著手裡碎裂的陰陽鏡，變得有些發懵，顧不上腦門的青腫，哆嗦著嘴皮子，轉身對我說道，「怎麼……怎麼法器會失效？」

  他這麼一講，我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不是這個鬼厲害，而是我們的手段全部都失效了，這個地方的磁場有問題，難怪那張黃符沒用！

  「到底是咋回事，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出現過啊！」我也懵逼了，而這個時候，頭頂上卻傳來咯吱咯吱響，像是女鬼用指尖在刨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