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章 石磨推鬼

  宋狗的意思很簡單，既然討債鬼沒死，按照他的習性，自然會一個個找上門來報復，彭偉和林夕已經遭了秧，衛雄那邊也不知有沒有出狀況，他的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我們。

  咱們與其滿世界轉悠，去尋找他的蹤跡，但不如老老實實回家等待他自己送上門。

  

  那玩意被傷了元氣，只能先挑林夕和彭偉這樣的軟柿子撿，不過在接連害死了兩人之後，他的戾氣估計也會有所增長，今晚，應該會找來。

  我們沒有繼續進入學校，而是轉身擠出了人群，跨上宋狗的汽車，原路返回。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儘管林夕和彭偉與咱們相處並不深，還談不上什麼友誼，可畢竟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這事對於我們來說，其實也挺難接受的。

  回了小院，我默默地走進屋子裡，做了一番布置。

  當天晚上，我們並沒有出去，而是縮在宋狗的家中，簡單吃了一點東西，然後找了幾根凳子，直接在小院中坐著，默默等待。

  夜裡十二點，門外準時響起了「呼呼」的陰風，伴隨著門板搖晃的聲音，緊隨而至的，還有「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我眉頭一挑，沒有任何動作，而宋狗和阿豹也在我的眼神示意下，繼續坐在原地。

  那腳步聲，先是圍著小院轉悠了幾圈，隨後便停留在了大門的方向，很快，那那門板上便響起了整齊一致的敲門聲，隨之響起的，還有一道冷幽幽的聲音，「開門，我來了……我來了……」

  他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我給這聲音攪擾的心煩意亂，索性站起來，朝著門口大罵道，「老子就在這裡面，有種的你進來！」

  啪嗒！

  我話音一落，門口就驟然發出了一道撞擊，大門晃動的聲音僅僅持續了一會兒，很快就徹底平息了，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兩秒鐘之後，那地方又響起了十分尖銳的「撕拉」聲，這感覺，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劃著名門板。

  「又是這些鬼把戲！」我彎下腰，將地上的繩子撿起來，繩子的另一頭則連接著門柵，被我用力一扯，那大門就「砰」一聲，自己打開了。

  隨後，一股陰冷的怪風沿著洞開的大門口湧進來，颳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可在那大門之外，我卻並沒有發現討債鬼的蹤跡。

  即便開了鬼眼，那地方也是空蕩蕩的，但憑著對氣息的感應，我心裡卻很清楚，他應該就在門外。

  我趕緊將桌上的一瓶米酒抓起來，灌了一口在嘴裡，暗用內勁，將酒水朝著大門口的方向一噴。

  水就是用糯米釀的，雖然無法驅鬼，卻能讓對方顯形。水霧噴出，將大片的泥土都沾滿了，隨後，那地方竟讓出現了一串黑漆漆的腳印，正沿著門口的方向，不斷延伸，腳尖正對著我們。

  「滋滋！」

  幾乎是在同時，院子裡的燈光便開始變得忽明忽暗起來，鎢絲閃爍不定，發出暗紅色的光。

  我把目光轉向了阿豹，低喝一聲，「掌燈，盤香！」

  阿豹會意，趕緊將事先準備好的紙燈籠掛起來，點燃了裡面的白蠟燭，隨後又點燃了一柱黃香，直接走上前來，分別在我們三個人的腳下，各插了一直黃香。

  黃香中躥起了三股白色的煙氣，被我用符紙一印，飄向了那雙黑色的腳印，腳印停頓下來，大口大口地吸著香灰，很快，那個小男孩的身形就浮現出來了。

  幽綠色的燈光下，映照出一道白色的身影，討債鬼沒穿衣服，渾身精赤條條的，身上的那一塊皮膚，都白得像是石灰粉，只有那雙冒著幽光的眼睛，是血紅色。

  三炷香的香灰很快就被吸完了，阿豹趕緊續上，可這一回，只洗到一半，那小孩居然不吸了，抬起頭，用通紅的眼睛瞪視著我，口中「咯吱咯吱」地磨著牙。

  他不敢往前走，因為早在下午的時候，我便在地上埋了很多桃木，桃木屬陽，會和他內的陰氣發生碰撞，對於鬼魂來說，具有很強的震懾效果。

  直到此刻，我才確定這小孩的確是被玉圭傷得不輕，他昨天之所以能夠偷偷跟在我們身後，不是因為他有多高明，而是體內的陰氣幾乎被消耗殆盡，因此我才沒能感應到他。

  可在害死了林夕與彭偉之後，討債鬼的能力又恢復了不少，既然是厲鬼，哪有可能這麼輕易就忘記仇恨，所以他到底還是找上了我們。

  「小東西，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我心中浮現出一抹狠厲，當即將腳下的另一根繩子撿起來，用力一扯。

  宋狗家院子裡的泥土，早讓我們刨了個遍，我一扯繩子，地上立馬就有一張大網彈射起來，將小鬼直接蓋住。

  那些黃香和桃木，都是用來吸引他站到固定位置的，大網上浸泡了狗血和公雞血，雖然並沒有浸泡多長時間，不過用來對付已經被削弱的討債鬼，倒是足夠了。

  當我扯動大網的時候，對方口中立馬發出了一聲尖叫，將四肢都趴在地上，轉身就打算爬走，可惜它終究慢了一步，四肢著地的時候，大網就已經緊緊地束縛住了他，緊隨著，阿豹和宋狗同時跳出去，拼命地縮緊大網。

  大網越縮越緊，而討債鬼也在漁網中拼命掙扎著，試圖擺脫我們的控制，他的力氣很大，竟然將阿豹和宋狗弄得腳下同時一個踉蹌，雙雙趴到在地，而緊接著，討債鬼則用牙齒咬穿了大網，一蹬腿，跳上了牆壁。

  「給我下來！」我甩出兩枚銅錢，穩穩地擊中了討債鬼的後背，而緊接著，阿豹也就地一個翻滾跳起來，找出了被我藏好的摺疊弩，他將手指頭搭在機栝上，用力一按，那隻黑色的弩箭便迸射出去，釘穿了討債鬼的後背。

  「宋狗，幫我一把！」弩箭的箭尾上綁著紅線，阿豹和宋狗同時拽著那根紅線發力往身後一扯，很快，那討債鬼便在牆上趴不住了，被強行扯落在地上。

  我看準機會，接過阿豹跑過來的棺材釘，往前一躍，用棺材釘狠狠插穿了討債鬼的頭頂，胳膊一揚，將這被釘在棺材釘上的小那海舉起來，湊到了眼前。

  這玩意在空中使勁蹬著雙腿，活像只上了岸的魚，而我則冷冷一笑，望著他說道，「蹦啊，你怎麼不繼續蹦躂了？」

  如果換在兩天前，我想弄死他，估計得以命相搏，可現在，他在我手中不過像條蟲子一樣，只要我想，弄死他根本不費什麼勁。

  討債鬼身上冒著濃郁的白煙，使勁掙扎了幾下之後，便趴在棺材釘上不動了，而阿豹則快步跑過來，對我說道，「哥，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我說道，「害過人的厲鬼都不能留，狗哥，磨子準備好了沒有，今天我讓你們開開眼，見識見識什麼叫磨推鬼！」

  陽間有句俗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事實上，農家小院的磨子，同樣可以推鬼，這玩意可不是我憑空發明出來的，誰要是有空去一趟酆都，就知道十八層地獄中有一種刑罰，就叫做磨推鬼，將生前犯了錯的鬼魂推進磨眼裡，不停地研磨，直至他們灰飛煙滅。

  由於鬼魂的生命力頑強，所以不可能一次就將他們推得灰飛煙滅，恰恰相反，這些鬼魂會在施刑的過程中不斷重生，十年二十年，常年忍受這樣的痛苦，一刻都不停歇，這種刑罰給鬼造成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

  「早準備好了！」宋狗低沉一笑，將院子裡的一塊大磨盤推出來，輕輕揭開蓋在上面的紅布，而我則直接貼了一張黃符紙在小鬼身上，將他往磨眼中一推。

  這種刑罰是陰司中專門用來懲治惡鬼的，討債鬼做了這麼多惡，本來就應該嘗試這種刑罰，因此我稍微借鑑一下，但也不算違背原則。

  那磨眼只有半個拳頭大小，但討債鬼剛靠近它，身體馬上就縮小了，磨眼中像是有吸附性一樣，進討債鬼牢牢吸附在上面，任憑他怎麼掙扎，都沒有辦法跳出來。

  我將手掌搭在石魔上，發力一推，磨子便轟隆隆地轉動，伴隨著悽厲的慘嚎，將討債鬼的身體一寸寸碾成了肉沫，黑色的血液沿著磨盤中流淌下來，匯聚成一灘黑色的液體。

  討債鬼戾氣太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灰飛煙滅，所以緊接著，那團黑色的液體中，又再度爬出了一道影子，正打算逃跑，就被我用棺材釘狠狠架住了胸口，發力一掀，重新將他丟進了磨眼中。

  如此循環了十幾趟，討債鬼的口中發出了格外悽厲的慘嚎聲，他身上的戾氣也在漸漸變淡，我們輪換著推磨，一隻持續到了第二天清晨，直到天邊那一束太陽光照射出來的時候，我才用紅線將他綁著，丟進向陽的位置，讓太陽暴曬。

  討債鬼被折騰了一夜，已經沒有辦法掙扎，只能無力地躺在地上，等待著被陽光一點點曬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