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章 巷中交火

  「老沈！」趙凱就站在他身邊，當槍聲響起來的那一刻，下意識就伸出手，試圖將人攙扶起來。

  可緊接著，第二道槍聲又響起了，這一槍直接穿透了趙凱的前胸，幾乎不到半秒鐘的功夫，接連兩槍響起，沈平和趙凱便依次往地上倒去。

  哪裡來的槍聲？我和溫半城的恩怨，是江湖上的恩怨，他們怎麼會動槍的？

  我的眼睛立馬就紅了，驟然轉過身去，將目光定格在一張蒼白的小臉上，緊接著，卻看到了我一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一幕。

  開槍的人是溫佩佩，她的臉顯得異常蒼白，眉間縈繞著一團化不開的靑氣，雙肩微微顫抖著，可眼神中的兇狠，卻遠比任何時候都深。

  怎麼會是她？

  我腦門「嗡」的一聲，一下子就炸開。

  恰在此時，原本已經被我師父逼到牆角里的溫半城，卻突然大笑一聲，沖溫佩佩喊道，「女兒，開槍打死這兩個壞我好事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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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分明看見溫佩佩的肩膀抖了一下，可緊接著，她卻仍舊沒有絲毫遲疑地調轉槍口，將黑洞的槍口直接指向我師父。

  「住手！」我下意識脫口而出，發出了一聲狼嚎般的尖叫，而我師父卻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瞬間矮下身子，就地一滾。

  溫佩佩最終還是開了槍，就在我聲音落下的同一秒，好在這一槍並沒有打中我師父，子彈直接射進牆上，迸裂出拇指大小的缺口，彈孔很深，伴隨著一道火舌噴濺，迸射出無數細小的石屑，硌得我臉上生疼。

  「別動！」我真想朝她衝過去，黑壓壓的槍口就直接指向了我的腦袋，溫佩佩那冰冷的聲音隨後傳進了我的耳朵，「陳凡，我給過你三次機會，可你一次都沒有聽我的！」

  「你到底是溫佩佩，還是鬼煞？」我長吸了一口氣，儘量壓制住心頭的怒火，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溫半城，聲音中充斥著冰冷的殺意，「姓溫的，你還真狠，居然捨得將自己女兒抓去，當來培養鬼煞的傀儡。」

  我的心情從來沒有那一刻，變得如同現在這般糟糕，鬼煞不止一個，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我們算計了陸少傑，也猜到了他們今晚肯定會劫獄，甚至料到了溫半城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會趁著解救陸少傑的時候反過來算計我們，可我偏偏算漏了一件事，這個溫半城居然會如此喪心病狂，直接將女兒當做鬼煞的寄主，強迫她來對付我。

  這世界最惡毒的手段，就是玩弄人心，儘管我並不想和溫佩佩成為情侶，可作為朋友，我對她卻有很深的感情，我真的沒料到，事到臨頭，竟會發展成這樣一個結果。

  「這有什麼關係？」溫半城聳了聳肩膀，若無其事地笑道，「她依然是我的女兒，而且比起以前更加聽話，現在我要她殺誰，她就會殺誰，絕不可能會為了一個野男人，忤逆我這個父親！」

  「去你媽的，你就是個連畜生都不如的貨！」我臉色鐵青了，再也控制不住心頭的殺意，正打算朝溫半城撲上去，身後卻撲來一道黑影，直接將我拽到了地上，同時，溫佩佩手上槍火也響起來了，一顆子彈划過我的頭頂，射中了巷子裡的高牆。

  「去死吧！」溫半城被我師父傷得不輕，腳步踉蹌地跑到溫佩佩身邊，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手槍，對準我和我師父，連續幾個點射。

  這些子彈，都被我師父依靠氣場的感應，及時避開了，鍊氣的人到了一定境界，對於危險的預判能力要遠遠強過普通人。

  但意識能夠走在子彈的前頭，身體的敏捷性卻跟不上，就算我師父動作再快，也絕不可能快得過子彈，所以最後一槍，還是打在了他的小腿上，濺射出一大團熱血。

  我師父悶哼一聲，甩手就將一枚銅錢打出去，溫半城拿槍的胳膊顫了顫，被這枚銅錢射穿了手臂。

  「老不死的，看看是你的暗器快，還是我的槍快！」溫半城臉色猙獰，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彈夾，「砰砰」連開機槍，與此同時，我師父一聲不吭，揚手將所有的銅錢都打了出去。

  小巷子裡傳來幾聲槍火，每一枚銅錢都撞在了子彈上，可下一秒，我師父摸向懷裡的手掌卻僵了一下，銅錢已經被扔完了。

  溫半城手上拿的是59警槍，每個彈夾配備八顆子彈，剛才一連射出了七顆，還剩最後一顆，溫半城拿著手槍，對準我師父的腦門，發出刺耳的大笑，「好個師徒情深，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題，是要自己的命，還是你徒弟的命？」

  「如果你不殺我，下一次見面，我肯定會擰下你的腦袋，窮盡畢生精力，我都會追殺你。」

  我師父用身體擋在我面前，一張臉上充斥著麻木和冰冷，目光直視著溫半城的雙眼，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你見識過我的本事，應該知道我有這個能力。」

  我師父的話，讓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這五年來，儘管他從沒給過我任何好臉色，總是想盡各種古怪的辦法來「折騰」我，可我嘴上不說，心裡卻明白，他做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我好。

  五年時間，我能學到這些本事，全靠他日夜不停的悉心教導，做徒弟的，怎麼能讓師父擋在槍口上？

  我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蓄勢待發，將穩穩地抓在棺材釘，大喊道，「姓溫的，要開槍你就沖我來，我發誓，只要你敢把槍口對準我師父，我的棺材釘一定會在同一個時間點捅進你的腦子！」

  話音剛落，我已經抓著棺材釘，朝溫半城衝過去了，儘管我心裡很清楚，自己這一去，肯定活不下來。

  我是在強迫溫半城向我開槍，我和他之間僅有不到五米，這個距離，只需要幾步就能逼近，對方心裡也應該清楚，我的棺材釘不是吃素的，在雙手拿槍，另一隻手上還帶著傷的情況下，只要他先對我師父開槍，下一秒，一定躲不開我的攻擊。

  可如果他用僅剩的一顆子彈射穿我的眉心，以我師父的身手，就算拖著一條殘腿，也肯定能逃得掉，到時候，這老東西必定會受到我師父無窮無盡的報復。

  「那你就先死……」溫半城快速將槍口指向我的眉頭，趁著這點時間，我已經衝到他面前。

  砰！

  緊接著一道槍聲響起，炸響在了我的耳側，就在我渾身一抖，以為馬上就要與這人世說再見的時候，第一個捂著手掌推下去的人，居然是溫半城！

  什麼情況？

  我愣住了，閻王殿前走一遭，這種酸爽可不是任誰都能體會的，當溫半城抓著溫佩佩，快速繞過還在發愣的我，朝巷子深處狂奔而過的時候，我終於看清楚了開槍人的長相，竟然是周斌。

  他身後還帶著好幾個警察，每一個人的手上都抓著警槍，發現溫半城要逃，立刻抬手打出了子彈。

  砰砰砰！

  接連幾道槍火響起，巷子深處，傳來溫半城的一聲慘叫，周斌立刻帶人追了上去，在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保重！」

  我麻木地轉過身，眼睜睜看著周斌帶人衝進了黑暗，視線轉移，最終落到了那兩道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心一下子就縮起來了。

  「老沈，凱哥！」我壓抑著嗓子，發出野獸一般的狼嚎，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兩人身邊，發現趙凱的瞳孔渙散，已經斷了氣了。

  沈平還強撐著一口氣，用手緊緊抓在我的胳膊上，四肢亂顫，十分吃力地望著我，磕磕巴巴地說道，「兄弟……搜魂鏡是我家祖傳的法器，我沒有兒子……咳，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沈平一邊說著，嘴巴里卻不停地在嘔血，顫顫巍巍地將懷裡的搜魂鏡遞到我手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替哥哥報仇，記住了沒有！」

  「我記住了，記住了……」我用雙手緊緊著著他不斷抽搐的身體，眼窩一瞬間就濕潤了。

  「那、我就……放心了！」沈平脖子一歪，緩緩閉上了眼睛。

  「溫半城，我操你祖宗！」我緊摟著趙凱和沈平那尚有餘溫的屍體，感覺心都快撕裂了。

  一顆仇恨的種子在我的心中萌芽，我一定要親手將溫半城撕碎！

  「陳凡，你快追過去看看，這兩個兄弟的屍體交給我。」我師父十分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身邊，用那雙充滿溫度的大手拍在我肩膀上，沉聲說道，「別掉眼淚，你要是真想報仇，現在就去追！」

  「好！」我擦乾眼淚，猛一下站起來，轉頭就朝著巷子深處狂奔而去，一開始，還能聽見十分激烈的交火聲，，不過當我將整條小巷跑完之後，卻只看到了靠在牆根上的周斌，以及他的幾個手下。

  「怎麼回事？」我冷著臉，將目光轉像周斌，在他周圍的牆壁上，布滿了許多彈孔，可以想見在我趕來之前，這裡肯定經歷過一場十分激烈的交火。

  周斌沒有直視我的目光，低頭說道，「孫雲浩親自帶著人，將溫半城和溫佩佩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