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鬼使神差

  「操你媽的！」

  胖子抓起地上的摺疊鏟，飛快撲向趙凱和李軍，同一時間，沈平也匆忙自地上彈起來，抓著弓弩不時指向雙方，至於趙凱和李軍，一個拿著雙管獵槍，一個帶著鐵拳套，與胖子和沈平互指著。

  我算看明白了，這死個傢伙互相懷疑，誰都認為對方是鬼，一進屋就打算開干。

  「夠了，你們特麼的傻逼啊！」我用手狠狠擂在桌子上，狂吼了一聲，「你們這麼互相殘殺，是打算自己把自己耗死嗎？」

  我的話還是比較管用的，一聲大吼，很快鎮住了局面，隨後飛快跑到了他們中間，伸手一個個將他們的武器繳了，直接拋在地上。

  沈平猶豫著要不要把武器在撿起來，被我一瞪眼，嚇退了。

  屋外陰風肆虐，凍得所有人都在哆嗦，我將眼睛望向了趙凱，發號施令，「趙凱嗎，把門堵上，咱們好好聊！」

  「行！」趙凱很乾脆地答應了我的要求，彎下腰撿起了破碎的門板，又推了一張桌子過去，將門板上的破洞給堵上。

  完事之後，眾人紛紛退開了一段距離，都用十分戒備的眼神瞪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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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證明自己是人還是鬼，方法很簡單，」我用目光巡視了眾人一圈，發現誰都不敢率先開口，只好轉身過去，一拳頭將竹凳砸開，撿起柴塊拋在地上，把手伸向了趙凱，「汽油呢？」

  趙凱猶豫了一秒，還是選擇將裝滿汽油的小玻璃瓶拋到了我的手上。

  我抓過玻璃瓶，暗用鷹爪功的指力，一把將瓶口捏爆，扒拉著碎片和汽油，將它們全都淋在了柴塊上。

  王剛直到我要做什麼，趕緊掏出了一個打火機，點燃丟在了汽油上。

  屋裡頓時燃燒起了大火，而我則將弓弩抓在手中，一個個指在他們身上，低喝道，「陽間的火能對鬼魂造成傷害，這一點，你們沒有異議吧？胖子，你先跨過去！」

  王剛很乾脆地一點頭，邁著兩條大象腿從火堆上跳了過去。

  「老沈，輪到你了！」我將弓弩指向沈平的鼻尖，望著他一腦門的汗水冷喝道。

  「得，我這就證明給你看！」沈平冷哼了一聲，也咬牙從火堆上垮了過去。

  輪到趙凱和李軍的時候，兩人根本不待我吩咐，就依次排隊跨過了火堆，隨後我也當著他們四個人的面，從火堆上垮了過去，將摺疊弩往地上一拋，指著這幫人破口大罵道，「狗日的，現在誰是鬼誰是人，說啊！」

  被我充血的目光一瞪，四個人低下頭不敢搭腔，忽然王剛一抬頭，指著那個縮在角落裡。從頭大尾都沒有參與進來的打手說道，「還有一個，他沒跨過火堆。」

  「得了吧，光看這熊樣就知道，哪有這麼慫的鬼？」趙凱撇撇嘴，俯下腰撿起自己的雙管獵槍，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不少。

  「不行！」沈平大叫了一聲，「我老沈做事情一向公道，李四，你他媽給老子站起來，從火堆上跨過去！」

  李四是沈平親自帶進村里來的，別人的話敢不聽，卻不能拒絕自己的老闆，聽了這話，趕緊才能工地上爬起來，慘白著臉，一步三哆嗦，很畏懼地望著火堆。

  「咋啦，你個沒卵子的蠢貨，趕緊跳過去啊！」沈平對自己手下還是很放心的，見李四這麼慫，氣得踹了他一腳。

  李四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手掌恰好伸進火堆，緊接著卻發生了一件讓沈平頭腦發炸的事情，那火焰在接觸在李四的手掌之後，居然變成了慘綠色。

  火焰屬陽，鬼魂屬陰，一旦彼此接觸，立馬就會起反應，這李四真是鬼？

  幾個人不自覺地往後退開，一臉謹慎地盯著李四，沈平驚呼道，「李四，你他媽的怎麼回事？」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李四手掌趴進火堆，整個手都快燒焦了，但他臉上卻並沒有露出任何難受的表情，反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們，眼珠子突然就崩開了，呵呵傻笑了兩聲，「原來我早就死了，我自己還不知道，呵呵……」

  一道綠光從李四腦門上躥出去，他身子馬上就軟了，直挺挺地睡在地上，再也沒法動彈。

  「李四！」沈平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一屁股跌坐在地，臉色跟僵硬得就好像是水泥，喃喃道，「怎麼回事……他們都變鬼了，都變鬼了……」

  我看見沈平的瞳孔又有渙散的跡象，這是遭受到了重大打擊之後才有的情況，趕緊趁他還沒有變傻之前，抬腳跨到他面前，伸出巴掌左右開弓，前前後後抽了他十幾個大耳刮子，直到他臉腫得跟豬頭一樣，這才停下了手。

  沈平捂著熱辣辣的臉，深吸了一口氣，快速調整好情緒，對我說了聲「謝謝」。

  「這老小子傻了吧？」王剛看得一愣一愣的，趴在趙凱肩頭問道。

  「好了，說說你們的情況吧。」咱們現在是孤軍深入，任何一點情報都有可能救命，於是我又盤問起了王剛他們。

  三人對望了一眼，臉色都變得很難看，然後王剛告訴我，「我是突然被人拿石頭砸暈過去，在一片荒地上醒來的，等我清醒的時候，我特麼發現自己正跪在一塊石碑前面，對著石碑磕頭，你看看，我頭皮都裂開了。」

  王剛將腦袋低下來，我果然在他腦門上發現了兩個青包，還摻雜著黑色的血跡。

  「那你們呢？」我又把腦袋轉向趙凱和李軍。

  「我們……」兩人臉上同時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猶豫著說道，「我們沒看見那塊石碑，醒來的時候發現被拖進了一個地窖，有個逼養的瞎老婆子，正在拔我倆的褲子！」

  我眉頭一挑，「那個瞎老婆子是不是鬼？你們把她怎麼了？」

  「的確是鬼，」趙凱指了指李軍，「被他剁了……」

  「這特麼到底哪兒跟哪兒……」我捂著腦袋，一臉蛋疼。

  距離進村到現在，已經過去差不多快一整天了，我們什麼都沒弄清楚，人就死了大半，沈平最慘，興匆匆帶了一票小弟，現在就剩個光杆司令了。

  「對了胖子，」沈平突然把頭抬起來，「你在哪兒發現的那塊石碑，還能找到路嗎？」

  「能啊，咋啦？」王剛顯然還在為之前被沈平當街羞辱的事情介懷，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你個老小子又憋著什麼壞？」

  「祖宗，先保命，出去後我管你叫爺爺行不？」沈平無奈盯著王剛，臉色發苦，「姓沈的走眼了，沒想到幾位兄弟個個都是身懷大本事的人，我是瞎了眼，才會淌這趟渾水，還望大家看在同飲一壺柴水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大恩大德，一輩子不敢忘。」

  沈平是個老江湖，知道自己身份尷尬，因為他本來和我們處在對立面，要不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了，為了活命，否則也不會拉下這臉來求人。

  「行吧，字據也寫了，賭約作廢，咱們也別再窩裡橫了，」我將他拉起來，說道，「把你的想法告訴我。」

  「我沒什麼想法，」沈平搖頭說道，「只是想起了村口的那塊石碑，上面的文字你們看了沒有？」

  「你說建文帝的大墓？」我也是日了狗了，怎麼走到哪兒都跟墳墓有關係，立馬回應道，「當然，我們都看過，上面記載了一段傳說……」

  「不一定是傳說！」沈平忽然打斷我，目光中透著詭異，「要是真的呢？」

  我一愣，搖頭說不太可能。

  建文帝出逃的事情，本來就是野史上瞎胡說，這要是真的，豈非證明咱們腳底下踩著一座六百年的老墳？那特麼的，這鬼得有多厲害？我連想都不敢想。

  「其實我也不信，咱們這兒是西川，那位爺是從燕京出逃的，以當時的交通情況，很難逃到這兒，」沈平又坐回了地上，指著王剛說道，「不過胖子的話給我提了個醒，他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磕頭跪拜，拜的會是誰？」

  沈平的話，就像深海里丟了一個魚雷，頓時把我炸醒了。

  「對啊！」我拍著大腿說道，「先甭管胖子跪的到底是誰，既然會讓他跪在墳頭磕頭賠罪，肯定是以這一方土地的主人自居，會不會那裡就是我們要尋找的關鍵？」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王剛，這小子一下就炸了。

  「不行不行！」王剛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連連後退，「哥呀，你們是不知道那地方有多可怕，到處跪著死人，一排一排，整齊得就跟玉米粒一樣，起碼上百個，那地方大凶，千萬不能去！」

  「很危險嗎？」

  我沉吟了一會兒，說，「胖子，跪在墳前的死人你看清楚了沒有，是不是狼人村的人？」

  「我哪兒知道，」王剛苦著臉，一個勁地埋怨，「不過打扮看起來很像，另外，這些人全都是嗑死的，我要是醒得晚，指不定也跟他們一樣磕死了！」

  磕頭磕死的？這怎麼可能！

  王剛描述的場景很詭異，卻使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去那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