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行首任務

  啊？

  王剛虎軀一震，把嘴巴張得能夠吞得下一個雞蛋，回頭看著我，「我那天揍的人是他？」

  我將兩隻手揣竟褲兜里，大喇喇地說道，「還能有誰？」

  「平爺！」王剛諂媚一笑，就差跪下去給那中年男人跪舔了，「您看這事鬧的，我當時喝多了酒，沒整明白，再說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你大侄啊，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

  「少特麼套近乎！」那個叫平哥的推了王剛一把，冷冷地笑道，「一句話就想把這事平了，姓王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哪根蔥、哪瓣蒜！」

  他指了指身邊的黃毛，那小子被打歪的脖子到現在都沒直起來，打著厚厚一圈石膏，跟頭北極熊一樣，正偏著腦袋，把小眼睛眯緊，一臉仇視地盯著王剛。

  胖子臉色特別難看，苦著臉說，「平哥，別呀……不知者無罪不是？」

  「少扯你特麼的蛋！」平哥又推了胖子一把，「別管我叫哥，叫爺爺！」

  這個叫平哥的一看就是個挺囂張的主，拉著黃毛走到跟前，指著王剛鼻子罵道，「我大侄挨你一巴掌，現在脖子都偏了，要不然你就跪下，給他磕幾個響頭認錯！」

  

  跟在他身後的那幫打手也笑起來，不懷好意地看著王剛說，「快跪吧，給平哥大侄認個錯，說不定平哥心情好，還認你當干孫子呢，哈哈……」

  「平哥，過了吧？」王剛臉都憋青了，還是強壓著怒火，對平哥說著好話，「冒犯你大侄，是我的錯，他的醫藥費我全包了，您看這樣行不？」

  「少特娘瞎咧咧，我們平哥缺錢還是怎麼著？」

  平哥身後的大手踹了王剛一腳，冷聲道，「平哥今天心情好，沒讓哥們活剮了你就算不錯了，跪下磕幾個響頭有那麼難嗎？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怎麼跟我孫子說話呢？」平哥回頭瞪了那人一眼，「不知道孩子小，經不起嚇嗎？」

  王剛氣得連肩膀都開始都起來了，緊攥著拳頭，愣是沒回一句嘴。

  我初來乍到，對風水街上的實力分部還不太了解，不過僅憑王剛的表情上來看，卻也能夠猜測得出，這個所謂的「平哥」，想必是個很有實力的狠角色，否則王剛也不可能受人這麼嘲弄，連一句嘴都不還。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

  平哥仰著頭顱，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王剛，冷聲道，「要麼你跪下來，給我大侄磕幾個響頭，要麼你現在就滾出這條街！」

  我看不下去了，主動把王剛拉到身後，一臉蔑視地對平哥說道，「廢話講完了沒有，如果講完了，現在就從我面前滾開！」

  「你找死！」平哥身後的打手勃然大怒，走過來想動手，卻被臉色陰沉的平哥攔下了。

  他看著我，半眯著眼睛，用很冷的語調說道，「我聽我大侄說，你身手很好啊，跟他動手的人你也有份，對不對？」

  「是又怎麼樣？」我平視著對方的眼睛，笑得很冷厲，「你侄子技不如人，有喜歡到處惹事生非，我不過代你教訓他幾下，免得他這麼囂張跋扈，總有一天出門給人廢了，你難道不該跪下來嗑個響頭感謝我？」

  「呵呵，」平哥挑了下眉毛，眼睛都碎成了玻璃渣，「少年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很佩服你的膽子，你知道在這條街上，得罪我的後果是什麼嗎？」

  「你特娘的也算老虎，」我冷笑，不咸不淡的回敬了他一句，「早被人把卵子閹了吧？」

  我師父和二爺爺只告訴過我出門不要主動挑事，但如果有人反過來招惹我，也不必忍得那麼辛苦，畢竟他倆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出了事，自然有人替我兜著。

  「兔崽子，老子現在就閹了你！」平哥臉色一沉，他手底下的人馬上就竄出來了，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來抓我的領子。

  我把棺材釘拿出來，趕在那人的手掌還沒觸碰到我衣服前，先比劃在了他脖子上，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就問你一句，是按江湖規矩一個個單挑，還是大家一起上？」

  「你特麼……」那人脖子一梗，正要動手，卻被平哥大聲喝止住了，然後，平哥直視著我手上的棺材釘，很不確定地問了我一聲，「皮賴三，是你什麼人？」

  每個陰陽先生製作出來的法器，都會帶點獨特的印記，平哥在這個行當里混了這麼久，多少有些眼力勁，所以一眼就認出這棺材釘是我師父的。

  「你認識我師父？」平哥手下的打手一退，我也將棺材釘收進了袖子，似笑非笑地望著對方說道，「怎麼著，還打嗎？」

  我師父皮賴三，倒退二十年，絕對是整個風雲街的一哥，就算行首的面子也敢不給，平哥既然認得出他的法器，想必應該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跡，知道我師父一旦認真起來，是個連自己都敢砍的主。

  「好，既然是江湖前輩的徒弟，我平哥今天就給你這個面子！」平哥猶豫了一會兒，臉色最終還是平緩了下來，帶著手底下一干打手們轉身離去。

  「小叔……」只有那個黃毛還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剛想說話，就讓平哥一眼瞪得沒脾氣，「你個小兔崽子，盡給老子在外面惹事，早晚惹禍不可！」

  平哥一走，王剛就哆嗦著嘴唇湊過來，扯了扯我的袖子，小聲說道，「陳凡，我的哥啊，你可真有本事，連平哥這種人都賣你幾分面子。」

  「不然呢？咱倆一起獻菊花算了？」

  我看著王剛那張無辜的大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反問道，「這個平哥到底什麼來頭，怎麼你一見他，就跟耗子見貓一樣，怕成這個樣子？」

  王剛被我臊得面紅耳赤，卻還是忍不住分辨道，「我哪是怕他，只是不想跟這幫人撕破臉而已。」

  「哦？」我瞥了他一眼，立馬拉著他的胳膊說到，「你不怕就好，那幫人應該還沒走遠，走！哥帶你把場子找回來！」

  「別……」

  王剛料不到我還較真了，趕緊哭喪著臉把胳膊拽回來，「哥，你是我親哥！我承認我慫了還不行嗎？這個平哥真名叫沈平，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早年也是干雜門的，現在又轉行做了行老，我跟你說，這個人小肚雞腸，你可千萬別再惹他啊！憑我對他的了解，這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就怕他明不來來暗的！」

  「你的意思是咱倆以後看見他，還得專門繞道走？」我反問王剛一句，「人家想做你爺爺，你還真就把自己當孫子啊？」

  王剛閉上嘴不說話了，低著腦袋跟在我身後，一起走進衛老闆的雜貨鋪子，跟他打聽最近有啥好活可接。

  前天完成的那筆單子，讓衛老闆對我的能力有所肯定，聽明白了我的來意之後，一拍腦袋說道，「別說，還真有，就怕你倆不敢接！」

  「說來聽聽？」做生意講究一回生、二回熟，我也不跟他客氣，找了把椅子自己坐下來，把玩著衛老闆店裡的物件。

  「咳，這任務是行首發下來的，懸在這兒沒幾天，一直沒人願意接……」

  衛老闆話只說到一半，王剛就嚷嚷上了，「衛老，你這啥意思？怎麼留給我和陳凡的都是被人擼剩下的，就沒點油水厚的嗎？」

  我阻止王剛繼續說下去，衛老闆可是我倆的財神爺，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趕緊陪著笑，「衛老您說，我看看合適不合適。」

  「還是你小子嘴甜，王剛，虧我和你爺爺相交大半輩子，我是故意刁難你的人嗎？」

  衛老闆白了一眼王剛，又沖我說道，「是這麼回事，離我們平成縣五十公里外有個村子，一晚上的功夫，一村人都不見了，行首和村長有舊，想派人進去調查一下。」

  所謂行首，也就是咱們這行地位最高的人，連衛老闆也只能算他的下線之一，不過這人很神秘，一直都神龍見首不見尾，連衛老闆也極少見到他。

  「既然是行首交待下來的任務，那為啥沒人願意接？」

  我很疑惑，按理說干我們這行的，個個都恨不能踩著竹竿往上爬，誰要是能幹完這一單，指不定就有接近行首的機會，這一單價值，可不僅僅只是錢。

  「誰說沒人願意接？」衛老闆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去了好幾撥人了，一個活著回來的都沒有，要不然，你真當這幫人傻啊？」

  「嘶！」

  王剛抽了一口涼氣，縮著脖子講道，「那還是算了吧，犯不著為了這事把命拼上，陳凡，我們回家再等等！」

  王剛想走，卻發現拽不動我，看見我一臉沉吟的樣子，臉色立馬就變白了，「不是吧，這麼渾的水你也淌？」

  「不賭不知時運高，」我反覆念叨著這句話，把手猛地拍在桌上，差點將茶杯都震起來了，「這活我接了！」

  「哥，你是我親哥！」

  王剛立馬跳起來，用手捂著我的嘴巴，一邊把我往雜貨鋪外面拽，一邊點頭哈腰地看著衛老闆說道，「不好意思，陳凡今早出門忘吃藥了，我這就帶他扎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