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張姨打了三遍，都沒打通薛琴的電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沒打通電話，轉頭對周錚說道，「那還是拿上吧，萬一太太趕過去。」

  「隨你。」

  周錚戴上耳機，拉上帽子閉眼靠在座位上。

  

  趙筱漾要下車幫張姨拿行李，周錚嗓音冷冽，「坐好。」

  趙筱漾看向周錚，周錚還閉著眼，濃密睫毛在白皙的臉上仿若落下陰影。趙筱漾抿緊嘴唇，低聲說，「張奶奶拎得動嗎？」

  周錚睜開眼，漆黑深邃的眼睛盯趙筱漾。他的目光冰冷，仿佛常年沉浸在冰山深處的墨石。趙筱漾立刻慫，說道，「我就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你是不是誰都會幫？」

  趙筱漾抿了下嘴唇，「她年紀大了。」

  周錚拿下耳機扔到一邊，不耐煩道，「我去，你不要再給我找事，我現在心情不好。」

  霍然走出車，大步進了房子。周錚雖然偏瘦，但力氣極大，很快拎著行李箱出來，把箱子放進後備廂，上車穿上外套把車門拉上，「走。」

  到機場是九點半，還是沒打通薛琴的電話，因為薛琴沒交代。張姨說，「再等二十分鐘，如果太太沒過來，你們再進去。」

  周錚抱臂靠在一邊的柱子上，俊美的五官一片冰冷。趙筱漾看著周錚的側臉，周錚原來也不是強大到沒有弱點，他應該很難過吧？

  九點五十五，周錚拖著自己和趙筱漾的行李轉身大步走進機場，「趙筱漾。」

  「阿錚！」張姨喊了一聲，周錚沒理她，她轉頭對趙筱漾說，「你們一起，別走散了，我這邊聯繫上太太就跟你們打電話。」

  趙筱漾點頭把書包背在肩膀上，追上周錚，「不等阿姨了麼？」

  周錚說，「行李拿過來，辦託運。」

  「周錚？」

  周錚把證件遞過去，辦登機牌，「不要說話。」

  辦完登機牌，周錚徑直走向安檢口，趙筱漾追上去。「現在去哪裡？」

  趙筱漾被人流推到安檢台上，周錚先走過去，但他沒有立刻走，他單手插兜站在不遠處，拿著登機牌。俊眉一直微蹙，整個人透著股不耐煩。

  趙筱漾過完安檢，連忙拿起手機和外套追上周錚，周錚抬腿走上電梯。「現在去哪裡？」

  「候機室。」

  趙筱漾拿出手機看到一條簡訊，來自張姨，「太太可能來不了，你看著少爺，最好能把他勸回來。」

  趙筱漾連忙回復，「好。」

  趙筱漾第一次坐飛機，什麼都不懂，跟在周錚身後。茫然的環視四周，周錚坐下後，趙筱漾立刻坐在他身邊。

  周錚懶懶靠在沙發上，一臉漠然，也不跟趙筱漾說話。坐了一會兒，趙筱漾低聲說，「你想喝奶茶嗎？」

  周錚抬起眼皮，趙筱漾立刻笑起來，她笑起來好看的要命，周錚眯了下眼才開口，「嗯。」

  趙筱漾立刻站起來，背上書包跑走了。

  周錚抬手掐了下眉心，看著頭頂的燈。電話響了起來，他看著來電，響到第二遍接通電話，「說吧。」

  「媽媽這邊有一台緊急手術，沒辦法過去。」

  周錚蹺起腿身子後仰靠著，「我就知道。」

  「你和筱漾找個地方吃午飯，吃完就跟張姨回去。」

  「我和趙筱漾去。」周錚說。

  電話那頭默了半晌，「趙筱漾同意？」

  「十一別人都出去玩，她也想出去玩，她盼了很久。」周錚說，「不然昨天也不會央求我帶她去買衣服。」

  「你行麼？你帶她出門，會不會把你們兩個都弄丟？」

  「我之前單獨出行你也沒擔心過我走丟。」周錚長手搭在扶手上，淡漠的眼垂下，「薛女士，做人不要雙標，你不信任我，你現在過來把趙筱漾帶走。」

  「那我把酒店給你們訂好？錢打到你的卡上了。」兩個孩子好歹有個伴，周錚一個人指不定又干出什麼極端的事，周錚常年遊走在犯罪的邊緣。

  「嗯。」

  「在當地有任何事，立刻跟我打電話，不要任性。」

  「知道了。」

  「不要欺負筱漾妹妹，聽見了麼？不准犯渾。」

  「嗯。」

  「危險的地方別去。」

  那邊有人喊道，「薛主任，有你的電話。」

  「我忙了。」

  周錚冷嗤，電話已經被掛斷。他戴上了耳機，抬手壓在臉上，生氣，想揍人。電話又響，周錚殺氣騰騰拿出手機看到來電是王昊，咬牙切齒的接通電話，「如果你是——」

  一聲慘哭沖入耳朵，「錚哥！哥！我的親哥，你在哪裡？」

  「機場。」

  「去哪裡？」

  「麗江。」

  「幾點飛機？能帶一個我麼？」王昊悲戚戚道，「我哥不要我了，把我扔了，他飛紐約了。」

  周錚瞬間心情大好，不是去英國麼？怎麼不去啊！握著電話，長手搭在扶手上，強壓下不厚道的笑，道，「我十一點的飛機。」

  「行，我改簽過去。」王昊說，「等著我，我和旭然馬上就到。」

  「旭然不是去東京？」

  「去個屁。」王昊說到蔣旭然，又收起了悲戚，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他也被放鴿子了，笑死我了，我們見面再說。」

  一杯奶茶遞到面前，周錚順著纖細白皙的手指看上去，趙筱漾站在面前。奶茶杯子上一個簡漫，扎辮子的醜醜姑娘。周錚接過奶茶，溫熱的奶茶散發著濃郁的香氣，周錚拿下電話掛斷，「謝謝。」

  趙筱漾在旁邊坐下，她捧著一杯檸檬水，戴上耳機。

  「在看什麼？」

  趙筱漾把手機遞到周錚面前，趙筱漾用機場的網絡在看午間新聞。周錚默了片刻，這個小古板。

  「王昊和蔣旭然跟我們一起去。」

  趙筱漾立刻拿下耳機，蔣旭然跟他們一起去？

  「蔣旭然不跟家人一起？」

  周錚偏了下頭，「應該吧。」

  趙筱漾喝了一口檸檬水，沒從震驚中抽離，「阿姨過來麼？」

  「我媽不去了，你跟我們過去。」

  趙筱漾原本還想著張姨的話，找個理由把周錚勸回去，這回倒好。周錚沒回去，又來了兩個，他們三個湊一塊還能回去麼？

  「那要不我也回去？」

  她並不想跟三個男生出門。

  「你敢回去試試。」周錚修長的手指點了下奶茶杯，「你跟著我。」

  趙筱漾：「……」

  十點半，穿著背帶褲的王昊和休閒襯衣外套的蔣旭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王昊把大背包扔到桌子上，「累死了，有喝的麼？」

  「出門右拐的洗手間有。」

  「……」

  蔣旭然白色休閒襯衣外套，裡面是同樣淺色的T，米色七分褲，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他一直都是這樣，素雅靜然，桃花眼看過趙筱漾才對周錚說，「叔叔阿姨呢？」

  「你怎麼不去東京？」周錚不答反問。

  來啊！互相傷害啊！

  蔣旭然在旁邊坐下，修長手指交叉抵了下尖尖的下巴，漫不經心道，「被鴿了。」

  「他媽要去巴黎看秀，就把他踹了。」王昊看周錚手邊還有半杯奶茶，拿過喝了一口，皺眉，「錚哥，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喝這么娘的東西？膩死了。」

  「滾。」

  趙筱漾看王昊手裡拿的那半杯奶茶，機場的東西貴的半死，奶茶七十塊。

  周錚一腳踹過去，王昊迅速閃開，把奶茶喝完順手扔進了垃圾桶，坐在周錚旁邊的沙發扶手上，「同是天涯淪落人，錚哥，你對我溫柔點。」

  溫柔個錘子！

  廣播通知可以登機，周錚站起來拎著趙筱漾的背包，「走了。」

  趙筱漾被推到前面，她低著頭快步往前面走，書包上有些重量，那是周錚的手。趙筱漾回頭看了看他，周錚抬眸，沉道，「走。」

  趙筱漾隨著周錚走上飛機，她第一次坐飛機，新奇的很。左右打量，周錚一把拉住趙筱漾，「往哪裡走呢？」

  趙筱漾愣了下，連忙拿出機票，周錚說，「恐高麼？」

  趙筱漾迅速搖頭，周錚說，「坐裡面。」

  趙筱漾拿起手裡的票看，周錚就把她推了進去，王昊坐在前面，回頭笑道，「錚哥，坐一起了。」

  蔣旭然坐在靠走道的位置，繫上安全帶就戴上了耳機。

  「你沒事吧？」王昊看蔣旭然臉色不太好，打開一瓶水遞給他，「不舒服的話立刻跟我說。」

  「謝謝。」

  王昊繼續轉頭跟周錚說話，「錚哥，你訂好酒店了麼？」

  周錚也戴上耳機，「嗯。」

  「那我跟旭然不訂了，住你那裡。」

  周錚面無表情冷哼，打開水喝了一口，壓下奶茶的甜膩，沒搭理王昊。

  飛機起飛，趙筱漾瞬間端坐，緊張的抓住扶手。周錚眯了下眼睛，拉上連帽衫的帽子遮住了半邊臉。

  飛機漸漸平穩，周錚快要睡著，忽然肩膀上一沉，周錚倏然睜開眼轉頭看到趙筱漾的腦袋。她的睫毛微卷，精緻鼻樑下櫻唇。周錚皺眉把趙筱漾的腦袋推開，抱臂端坐。剛閉上眼，趙筱漾的頭又靠了過來。

  她在夢裡皺了下秀氣的眉毛，輕哼一聲，似乎是冷，她抱緊身體蹭了周錚一下，跟小貓似的柔軟無害。

  空乘過來低聲詢問，「遮光板需要關閉麼？」

  周錚保持著坐姿，點頭，隨即低聲道，「幫我拿一條毯子，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