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錚神情漠然，「什麼垃圾玩意。」

  趙筱漾：「……」

  

  之後的一個小時，趙筱漾跟做夢似的，全程她沒有插話的餘地，也沒有付錢的機會，那是周錚的大型買買買秀。趙筱漾被迫試衣服，面紅耳赤走到周錚面前，周錚拍板交易。

  接近十點，周錚接了個電話，才結束了這場買買買。走到商場門口，周錚把袋子放到地上，說道，「在這裡等我。」

  「你去——」

  「五分鐘就回來。」

  趙筱漾以為他要去洗手間，畢竟男女有別，就耳朵有些紅點頭。周錚長腿凜然，很快就沒了影蹤。趙筱漾站在商場門口，看著腳邊的袋子，很多牌子她聽都沒聽說過。趙筱漾咬了下嘴唇，轉頭看旁邊店鋪的燈光，看了有兩分鐘，趙筱漾拎起袋子走了進去。

  「這款錢包多少錢？」趙筱漾拿起一個黑色的男士錢包。

  「三千八百九十九。」

  趙筱漾倒吸一口氣，盤算手裡的錢，周錚今天送她的衣服已經上萬了，她回幾千塊的東西不算貴，但趙筱漾手裡的錢只剩下一萬多。趙筱漾抿了抿嘴唇，太貴了，這個商場的價格都很可怕，「那我再看看。」

  一連看了三家，最便宜的也沒有下千，她又折了回去。指著另一款灰色錢包，低聲問道，「這款呢？」

  導購還是剛剛接待她的導購，輕笑道，「比你剛剛看的貴。」

  趙筱漾抬起頭，有些難堪的開口，「有沒有兩千左右的？」

  「去年的款，有折扣。」

  趙筱漾生平買的最貴的東西，兩千六百八十九，一隻棕色錢包。她拿起包裝盒，跟捧著金子似的。電話響了起來，趙筱漾連忙接通，周錚聲音落過來，「不是不讓你動，去哪裡了？」

  「我這就回來。」

  趙筱漾氣喘吁吁跑出店門就看到不耐煩在踢馬路的周錚，周錚身形挺拔高挑，又長的瘦，背後看非常惹眼。皮膚白皙，長相出眾，有幾個女生偷偷拿手機在拍他。周錚皺眉冷眸看過去，凶神惡煞，那幾個女生掉頭就走。美感全沒了，趙筱漾走過去，「周錚。」人家那是王子，周錚是惡龍，還是噴火那種。

  「去哪裡了？這個給你。」凶神惡煞的惡龍把一個白色盒子遞了過來，然後霸道的拿走了袋子，「走吧，陳叔來接了。」

  趙筱漾看了眼手裡的盒子，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手機？黑色轎車開了過來，司機快步下車打開車門，「少爺。」

  周錚把袋子扔進去，「我爸回家了？」

  「謝謝叔叔。」趙筱漾連忙上車，她認識這個人，是周啟瑞的司機。她來B市就是這個人開車，周啟瑞的司機什麼時候來的？跟周錚聯繫了？

  「六點就到家了。」司機上車發動引擎開出去。「逛街好玩麼？」

  「還行。」周錚懶懶靠在座位上，解開了一粒襯衣扣子。

  車平穩的駛出商場停車場，融入車流之中，趙筱漾轉頭看周錚。昏暗的空間，周錚精緻的五官隱在陰影之中，顯得深刻又高冷。

  趙筱漾攥著手裡的包裝盒，遲疑許久，放到周錚手邊迅速移開眼。

  「什麼？」周錚回過頭審視趙筱漾，打開包裝看到裡面的男款錢包，動作一頓，抬眸，「我媽給你錢了？」買這麼貴的東西，趙筱漾手裡還有錢嗎？

  趙筱漾的臉色登時變了，低著頭又把手機盒子放到周錚手邊，「我不要，我有手機。」

  別人拿新款手機，趙筱漾還拿的最老款，周錚蹙眉，「我爸媽要給你換，又不是我出錢。」他抽出自己的錢夾把裡面的錢全部換到新錢包里，偏了下頭。「好看吧？」問完覺得自己有點瞎，趙筱漾買的肯定好看。「給你買就拿著。」

  「那我跟叔叔阿姨說，我不要了，這個手機退掉。」

  「繼續用你那個破手機？」周錚抬起下巴，倨傲道，「你是我們周家的人，用得著那麼寒酸？」

  趙筱漾頓時覺得自己大出血買的錢包給豬了！真是大傻子！敏感又自卑的心被狠狠戳了一刀，血流不止。

  車駛進小區，周錚先下車，他拿出袋子又強行把趙筱漾那沉重的書包拎在手上，趙筱漾沒搶到書包，周錚就進了門。

  「回來了？」客廳里薛琴和周啟瑞正在聊天，「吃晚飯了麼？」

  「吃過了。」周錚放下袋子，換鞋走進去，脫掉松垮垮的外套扔到一邊，張姨過來把他的外套收起來。

  周錚刻意放慢腳步等趙筱漾，趙筱漾進門道，「叔叔阿姨。」

  「筱漾回來了？今天逛街好玩麼？」

  果然是周叔叔和薛阿姨要求的，趙筱漾為什麼要給周錚買錢包？她是瘋了吧！趙筱漾壓下情緒，乖巧道，「好玩。」

  張姨連忙去切水果，趙筱漾換上毛絨拖鞋，走過去。她剛坐下，周錚長腿一抬，大剌剌地坐到她身邊。二人位的小沙發，周錚占了大半。

  周錚敞著長腿，閒散的往沙發上一靠，取過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周啟瑞說，「周錚，你去旁邊的沙發坐，不要跟筱漾擠。」

  薛琴推了周啟瑞一下，「你這個人什麼都管，他們同齡人坐一塊親近，又不跟你同齡。」

  周錚咬著蘋果輕哼，起身坐到另一邊，拿出手機把拍好的錢包照片加了三層濾鏡，發到朋友圈，「GUCCI的新款還不錯。」

  瞬間多了很多條贊，第一個評論是王昊：你不是不喜歡GUCCI？誰送的？

  隨後蔣旭然回覆：這是去年的款，現在在打折。

  周錚：「……」

  薛琴遞給趙筱漾切好的橙子，「買衣服了麼？」

  「謝謝阿姨，買了。」

  「晚飯吃的怎麼樣？」

  「很好。」趙筱漾怕他們再問，就立刻微笑回應，「是烤肉，很好吃的。」她笑起來很甜，聲音軟軟糯糯。

  「那就好。」

  周啟瑞說，「最近周錚哥哥沒欺負你吧？」

  「我欺負她幹什麼？」周錚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又在微博上炫耀了一波才鳴金收兵。

  「誰問你了？坐沒坐相。」周啟瑞說，「周錚，你沒事上去收拾行李吧。」

  他們父子天生相剋，見面必掐。

  周錚咬了口蘋果，抬起長腿轉身就走。

  「明天十一點的飛機，你要帶什麼讓阿姨上去幫你收拾？」周啟瑞耐心的跟趙筱漾溝通，他是喜歡女孩子，可惜生了個兒子。

  「不用麻煩阿姨，我現在上去收拾。」趙筱漾立刻站起來，「叔叔阿姨，我先上樓了。」

  趙筱漾跑上樓，周啟瑞頓了下才轉頭面向薛琴，「我剛剛的話，沒有趕筱漾上樓的意思吧？她怎麼跑了？」

  「你一天到晚凶神惡煞，誰不怕你？」薛琴起身，「我去看看筱漾。」

  周啟瑞：「……」

  趙筱漾正在整理衣服，薛琴拎著個粉色卡通圖案箱子進門，「這個給你裝衣服。」

  可愛的趙筱漾眼前一黑，「我有背包。」

  「背包能裝多少東西？幾天行程，箱子可以多裝一些衣服。」薛琴打開箱子放到地上，看到趙筱漾拆包裝，說道，「貼身的衣服要洗乾淨才能穿。」

  「我那去洗。」趙筱漾連忙把新衣服全部拿出來，就要往外面跑，薛琴揉了把趙筱漾的頭髮，「你收拾行李，我去洗。」

  薛琴身上有很淡的薄荷味，氣息乾淨溫和。趙筱鼻子有些酸，低聲說，「謝謝阿姨。」

  薛琴出去，趙筱漾也不知道要拿什麼，就隨便找了幾件衣服放進去。

  電話響了一聲，趙筱漾拿起來看到周錚的簡訊，「新手機會註冊麼？」趙筱漾沒理他，把舊手機扔到床上。

  兩分鐘後，敲門聲響，她放下手機起身過去開門。入眼就看到周錚斜靠在門邊，襯衣領口散開，鎖骨在光下白皙精緻，他浪唧唧的靠著。抬眸，濃密睫毛下一雙眼漆黑深邃，「不回我信息？」

  「註冊什麼？我還沒看明白。」趙筱漾抬起下巴。

  「手機呢？」

  「在裡面。」

  周錚偏了下頭，「讓我進去。」

  趙筱漾退後兩步讓開，周錚進門先看到那個粉色的行李箱，眉毛抖了下，審美真是一言難盡。

  「舊手機給我。」

  趙筱漾磨了磨牙，把舊手機個周錚。周錚接的時候碰到趙筱漾的手指，溫熱細嫩的肌膚，他看了眼趙筱漾，收回手。

  周錚拉過椅子坐下，取出舊手機的手機卡裝進新手機里，「設置個四位數的密碼。」

  趙筱漾咬了下嘴唇，接過手機，又抬頭，「今天你陪我買衣服，是因為叔叔阿姨讓你去的？」

  「密碼。」周錚靠在椅子上，有些不耐煩。「不然呢？」

  「0910。」

  周錚沒想到趙筱漾會讀出來，他又接過手機，「你是九月十號生日？」

  趙筱漾聽懂他的意思，回道。「我爸媽的忌日。」

  周錚的手頓下了，繼續開機設置，設置完ID下載密碼，一條簡訊跳進來，「你好，我是一班的徐達，很高興認識你。」

  周錚：「……」

  周錚蹙眉毫不猶豫的刪除了簡訊。

  周錚連上家裡的網，說道，「你過來，輸密碼下載常用軟體。」

  趙筱漾反思自己，不就是誤會了周錚給她買衣服，然後斥巨資給周錚買了個錢包。周錚是周叔叔和薛阿姨的兒子，他們收養自己，給他們的兒子買東西也在情理當中。以後賺錢報答周啟瑞和薛琴，也沒必要跟周錚計較。趙筱漾接過手機輸入密碼，忽然覺的什麼不對，她一轉頭看到近在咫尺的周錚的臉。黑且濃密的睫毛，周錚的瞳仁黑的純粹，如墨一般。白皙肌膚看不到毛孔，熟悉的乾淨氣息。

  趙筱漾立刻退開，臉上微紅。

  周錚的耳朵也熱了起來，他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站起來。「你別一驚一乍的。」

  趙筱漾攥了下手指，走到另一邊研究怎麼下，「我知道怎麼下載，謝謝。」

  周錚站起來，「弄好了就下載微信，加我。」

  「什麼？」

  周錚邁開長腿往門口走，「手機號是微信號，加我。」

  趙筱漾沒有什麼聊天需求，很快就把這個事情拋之腦後。

  第二天早上七點趙筱漾就起床了，第一次旅遊，趙筱漾下樓想幫張姨準備早餐。張姨把烤好的蛋糕遞給趙筱漾，給她倒了一杯熱牛奶，「去餐廳吃吧，不用幫忙的。」

  「謝謝。」

  趙筱漾喝完牛奶，薛琴匆匆下樓，拿起外套和提包快步走到門口換上高跟鞋，「單位有事，我先過去，筱漾你馬上和周錚哥哥直接去機場。」

  「你不吃早飯嗎？」趙筱漾連忙站起來。

  「不了。」薛琴匆匆出門，房門被關上。

  趙筱漾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每次薛阿姨這麼急匆匆地出門，就得好幾天才能見到她。趙筱漾喝完牛奶，要吃蛋糕的時候，周啟瑞下樓。

  「叔叔早。」

  「筱漾，早啊。」周啟瑞接通電話，面色肅然拿起外套穿上，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周啟瑞說，「我這就過去。」

  他大步出門。

  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趙筱漾看到司機把車開了過來，周啟瑞上車。黑色轎車，載著周啟瑞開遠了。

  趙筱漾嘆口氣，坐回去，挖了一塊蛋糕填進嘴裡，想到周錚那晚上的話。

  機場一日游，周錚真了解他爸媽。不過周叔叔和薛阿姨的工作，沒有辦法。

  八點半周錚下樓，他今天穿白色連帽衫。黑色長褲勾勒出筆直的長腿，脖子上掛著紅色的耳機。他還特意抓了頭髮，少年不羈又張揚。拎著黑色的箱子到客廳，把耳機掛到箱子拉手上，走向餐廳，「我爸媽呢？」

  「叔叔阿姨——」

  「先生和太太出門去了，有急事要處理。」張姨把早餐送到餐桌上，說道，「一會兒我送你們去機場。」

  周錚拉開椅子坐下，目光沉下去，喝了一口牛奶，他冷嗤，「就知道是這樣。」

  趙筱漾看著周錚的頭髮，心情很複雜，周錚很期待這次出行吧？

  「他們這回肯定會去的。」張姨說，「你先吃飯吧。」

  趙筱漾起身，「我去拿行李。」

  趙筱漾拎著箱子到樓梯口，周錚大步上樓，伸手拿走箱子。

  「我能提動——」

  周錚冷冷看她，趙筱漾閉嘴了。

  行李箱放到車上，周錚說，「我爸媽的行李呢？」

  「先生可能去不了，剛剛打電話過來說要開會，太太的行李我去拿。」張姨說。

  「算了，都別拿了。」周錚拉開車門，冷著臉，怒氣沖沖，「趙筱漾上車。」

  趙筱漾連忙跑過去坐進去，周錚也上車，他把耳機又戴回脖子，面無表情道，「不用拿了，她不會去的。」

  張姨愣住，「太太說一定會去的，你先別著急，我打電話問問。」

  周錚的長手搭在座位上，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托著下巴，陰沉沉的眼看著前方。半晌，冷笑，「她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