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攻城

  「大哥。」

  林辰玥看到床上的人，眼淚忍不住滑落。

  那人面容蒼白，可眼神堅毅，他依靠在床上，聽見聲音，猛地抬眼朝林辰玥看過來。

  「玥玥？」

  林辰玥走近他，看著大哥消瘦虛弱的臉龐，心裡止不住的痛。

  林浩印象中的林辰玥就是個沒心沒肺又頑皮的小姑娘，何曾見過她哭的場面。

  當下便慌了手腳，「哎，玥玥，你別哭，是不是路上受委屈了？」

  林辰玥坐到他身邊，擦乾眼淚，「沒有，就是想大哥。」

  林浩點點頭，「確實，轉眼都快一年了。」

  

  「對了，你怎來了。黃城的情況朝中可知道？可有派援兵來了。」

  林辰玥先是給他探脈，他的身體還需好好休養，這次受傷元氣大傷。

  「大哥，我先來的。父親已經稟明陛下。陛下派父親率領三萬年林家軍來解黃城之危。」

  林浩和白清安聞言都不約而同皺眉，「三萬。沐國軍隊至少有六萬人。」

  三人沉默，沐國軍隊牢牢守在城外，他們兵力甚少，只能靠外力解圍。

  林辰玥：「國公的軍隊之前不是在附近？」

  林浩：「先前，沐國軍隊只有兩萬人，國公和我裡應外合，這才擊退。」

  白清安：「上次情況已經上報朝廷，可遲遲等不來回信。怕是朝廷未曾重視。」

  林辰玥垂眸，想起兵部的陳尚書，他記得上輩子這人就是裴清寒的人。

  軍報是否呈送到陛下的案頭都未可知。何況這次黃城被困的突然，軍報都來不及發出去。

  還是風組的人暗中探來的。

  林辰玥不曾跟他們說這些，問起城中的存糧情況。

  白清安凝重道：「整整半個月，糧食已然見底。」

  「黃城，撐不了太久了。」

  林浩憂慮道：「沐國軍隊虎視眈眈，不知再次何時發起攻城之戰。」

  「玥玥，你不該這時候來的。」

  林辰玥看著他，自己大哥上輩子因自己而死，今世她寧死也要保護好大哥。

  「大哥，父親最慢六日，最快四日定能趕到。」

  ——

  第二日，林辰玥和白清安一起巡視城防，到了午時，她看見將士們的碗裡的米湯，清澈見底。

  兩人對視一眼。

  「城中的富紳們，可還有存糧？」

  白清安：「城中昨日開始斷糧。之前他們意圖抬高糧價，被我們收拾一頓，老實不少。」

  林辰玥沉吟半刻，「白大哥，最後關頭，將士們不能吃不飽飯。」

  白清安嘆氣，「之前怕百姓恐慌。」

  林辰玥一路走來，大街上災民堆滿。

  半個月，兩次攻城，已經好多人無糧可食。

  兩人走在路上，林辰玥看著衣衫襤褸的大大小小。

  他們看林辰玥衣著光鮮，對她露出渴求的目光。

  林辰玥看到兩個小孩兒，他們餓得只剩骨頭，眼裡泛著絕望的光。

  林辰玥不忍，拿出懷裡的點心。

  她剛剛伸手遞過去，白清安握住她的手，沉聲阻攔道：「不可。」

  林辰玥這才抬頭看去，周圍的難民眼裡冒著綠光。

  林辰玥兩人身旁有士兵，他們不敢上前搶奪。

  可若這東西到了兩個孩子身上，不僅不會幫助到他們，恐怕還會給他們招來災禍。

  林辰玥沉著臉，收回手。

  那群人遺憾地收回目光，可有些人目光卻聚攏到那兩個孩子身上。

  林辰玥擰眉，想起傳說中的易子而食，

  人在無法生存的時候，心裡的惡會無限膨脹。

  林辰玥不敢賭，對身邊的士兵說：「先把他們兩個帶回去。」

  一行人來到城中最大糧鋪。這也是當地富紳的產業。

  掌柜見到林辰玥和白清安身後跟著士兵，身子一抖。

  上前行禮，「官老爺。」

  林辰玥直接道：「我要見你們東家。」

  掌柜趕忙道：「您在這等著，我馬上去請。」

  說完，匆匆跑著去了。

  林辰玥看一圈這糧店，對小二道：「你們還有多少存糧。」

  小二大汗直下，怯懦道：「這，小人實在不知。」

  林辰玥並未為難他。

  一會兒後，掌柜將兩人請到後面。

  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人對他們行禮。

  白清安擺擺手。

  「我們的來意你應該清楚，黃城岌岌可危，將士們餓著肚子打仗是不行的。」

  中年人彎著腰，推卻道：「黃城已經被圍困半月，我這小店也是存糧無多。」

  林辰玥冷冷看著他，「劉老爺是吧。」

  「你應該知道，沐國向來貧困兇狠，若是他們攻破黃城，別說你的家財萬貫，性命都難保。」

  林老爺臉皺成一團。

  林辰玥道：「我們可以以市價收購。」

  「沐國的人等不了太久了，你若痴迷不悟，最後黃城會成為所有人的埋骨地。」

  「你和你的十房小妾會遭遇什麼，想必劉老爺可以想的到。」

  林辰玥兩人軟硬兼施，終於說動劉老爺。

  其他富紳見狀，也很識趣。

  白清安，「這些糧食，只能撐三日。」

  林辰玥：「能撐一日是一日，管不了這麼多了。」

  白清安點點頭。

  兩人回到府邸，和林浩稟明情況。

  林辰玥道：「一旦他們攻城，這些兵力顯然不夠。」

  「那些災民，招進來吧。總是能壯壯氣勢，比餓死強。」

  三人商定後，白清安很快發布命令。

  無論男女老少，自願禦敵者，可暫入軍營，管飯。

  此令一處，吃不起飯的人紛紛報名。

  這天晚上，林辰玥在屋裡，遲遲不能入睡。

  在這裡，每個人眼裡都泛著絕望，天空晦暗，人心凋零。

  突然，外面傳來騷動。

  林辰玥很快出去。

  「不好了，沐國軍隊攻城了。」

  林辰玥眉心一跳，向林浩的院子走去。

  林浩此時已經坐在輪椅上。

  林辰玥擔憂道：「大哥，你留在這裡可好？」大哥身負重傷，她實在不想他去前線。

  林浩抬頭看著她，堅定道：「我是主帥，定要與黃城共存亡。」

  林辰玥不再攔他，推著他上城牆。

  本是漆黑的夜，此時被燈火照的明亮。

  路上，林辰玥甚至看見白日那兩個小孩，他們縮在牆邊，手裡拿著叉子。

  眼裡恐懼又決絕。

  城牆上，戰士們的一個接一個倒下。

  鮮血染紅城牆，她聽見白清安的聲音：「戰士們，我們一定要守住。」

  「背後是我們的血親，我們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