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鳳梨號
2024-05-01 08:50:38
作者: 質檢員老叔
山哥說他家的這艘船,有個清晰好聽的名字叫,「鳳梨號」,「鳳梨」在閩南語中發音是「旺來」,所以它在一些地區也象徵著吉祥如意。
鳳梨號船上插了三面國旗,船頭就有一面,紅旗特別大在海風中飄揚異常的亮眼,山哥說看著這面旗子,在航海途中就是有種特殊的榮耀感。
他帶著我們分別朝著國旗行禮,接下來就先各自回各自的房間。
我沒有立即回去,還是選擇了四下看看,畢竟不是第一次來沿海地區了,可還是第一次做漁船出海,總是想著能看一看,這個大傢伙的全貌。
說到這裡,正好也來提一下山哥家的這艘船吧,總體來說這是一艘高噸位的遠洋漁船,除了一些常規設備之後,還配有釣竿庫和船頂的天幕以及一艘小型的魚艇,走到左邊的甲板上時,我甚至還看到了一台自動竿釣機,看得出來山哥的這個家當下了不少血本,怪不得他經常吹噓,一到節假日公司的領導層都會上他家的漁船下海去玩。
一邊走,一邊感嘆,我們家那鄱陽湖上的小烏篷船,還真的是螞蟻與恐龍的差距。
途中經過釣台的時候,發現二狗子和小岩已經拿著竿子釣了起來。
他們與我打招呼,問我要不要來玩一玩,我說算了釣魚這種斯文人幹的東西我可搞不來,不過你要說讓我放迷魂陣生抓魚,那可還差不多。
終於花了二十多分鐘,把這船大概的看了一圈,乾脆回到船員室繼續躺屍了,來之前我一口氣下了5本網遊小說,按照他們7天左右的出海時間計算,差不多也能看完了。
我們的房間在淡水艙的上面,個個都是單人間,上下兩鋪,上面放零食和水,下面住人,旁邊還擱著一張小桌子,中間夾著個檯燈,這環境比起當年和老爸在湖上漂泊的日子可算是好多了,就是有點擠,躺上去,感覺人都是卡在夾縫裡面的。
中途借著空隙的時間,我找到了一直窩在底倉的阿呆。
他看我走過來,卻也沒說什麼,只是簡單地告訴我他失憶了,是真的失憶,別說我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段空白的記憶里他丟失了什麼。
這應該是他第三次向我提起了關於他失憶的事情,我知道如果他沒有騙我的話,接下來我想要從他口裡套出點有用的東西,那可真的得滿清十大酷刑全上了。
不過很快,我還是從他的話語中抓到了一點信息量。
「那段?」
阿呆看了我一眼,還是略微地妥協了,「我遇到了一場海難,我出事了,出事之後我就發現自己到了王家村,然後腦子裡多了一些信息,接著王家村就出事了,我則是被徹底的困在了那裡。」
「海難?」我很難想像,一場海難可以把一個人從大海送到王家村。
「傾盆大雨,電閃雷鳴,有黑色的蛟龍在天空翻滾。」阿呆告訴我,他能想起的就是這些了。
所以他在王家村,才會不斷地告訴我,那下面有他回家的路?
按了按太陽穴,「你是通過王家村下面的那片海,也就是地下海來到這裡的?」
我直接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猜測。
阿呆沒有回答我,似乎也不想否認。
那麼事情開始變得順理成章了。
「所以,我們在那個漢墓里看到的其實是你?」我的聯想力很豐富,倒是根據他的話,直接把一年前那個把我們引入漢墓的黑影給代入成了阿呆。
我盯著他,沒曾想這傢伙也沒有否認,卻是在這裡向我自吹自擂了起來,「你一個人落單的時候,要是沒有我,你早出事了。」
我沉默了一下,對他道了一句謝謝,而事情隨著阿呆的出現,整個拼圖開始變得完整了起來。
這個傢伙最初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王家村下面的那艘渡陰船,但是途中因為出現了一些變故,導致他被徹底的留在了王家村,又丟失了某一部分的記憶,然而這裡是否存在仙胎天授的可能性,在對話完成之後我感覺還是比較低的,至於其他這傢伙就真的處於蒙圈的階段了。
不過這裡讓我最感到欣慰的是,這個一度對我隻字不說的傢伙,似乎現在開始願意向我吐露一些東西了。
接著我們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中午12點,魯老六親自下廚給大家炒了菜,山哥就開始招呼我們準備下網捕魚了,之前準備的時候生菜熟肉帶的不多,主要是因為我們此次出海不是以捕魚為主,完全可以靠海吃海。
下午1點,天氣很不給那個道士面子的下起了雨,二狗子一邊罵那個傢伙,一邊穿上雨衣開始順漁網,山哥家的這個漁網是四指的,總的分為兩個部分,帶浮球的是上綱,帶黑色橡皮墊的是下綱,海里的網和我們湖裡的不一樣,猛地一看長度特別大,山哥告訴我,100米深的水,差不多得下500米的網,不然你撈上來的永遠都是浮在水面上的木頭和浮屍。
點了點頭,我也開始跟著一行人整理漁網和放劈水板的鋼絲。
一切準備妥當後,山哥吆喝了一聲,第一網就下水了……
阿呆和小岩在一旁看著漁網,我和二狗子負責下,網包先往水裡一丟,等到網包漂出水面,我就看見漁網順勢一帶整張落入了海中。
「看著點有沒有疊網哈!」山哥點了一支煙,丟了一句話就鑽進了駕駛室。
此時雨越下越大,雪白的海浪開始翻湧起來,阿呆和二狗子應了一聲時不時的抖動一下浮球,漁網就順著這個流水慢慢地就漂了出去,不一會兒沉下海中。
「劈水板吊下來吧!」二狗子喊了一句,衝著駕駛室里的山哥打了個手勢。
然後就是這個千斤重的大傢伙上場了,這東西的作用我知道,就是劈水開網,在水裡把網撐開用的,而且說是一千斤可不誇張,而且整體算下來可是要超了一千斤的。
這劈水板上有月亮灣和九字環等結構,各都有奇妙作用,看來這齣海捕魚的事兒的確是要比我們在湖水裡頭麻煩得多。
他一邊大喊和我說著,一邊連帶招呼魯老六和鐵頭將鋼絲扣在板子上,然後二狗子趕過來默契地又把鋼絲穿過龍門架的滑輪,再把九字環扣到八字環的上面。
「這樣的話,基本上劈水板就可以掛出去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此時他們已經開始放鋼絲了,期間魯老六又說:「這鋼絲所放的長度,要和下網的長度一樣,這樣才可以確保板子在水裡將網給徹底地撐開。」
一邊說,一邊還在風浪中衝著我耳朵喊著,笑著又指了指水面,「明天……不……晚上就可以起網了,明天哥下廚給你搞大蝦吃。」
點了點頭,沒做聲,只是捂著帽子趕緊回到了駕駛室,船外風浪大,視線隨著海平面的晃動,像是坐起了大擺錘,看得我人倒是暈得慌。
做完後續工作,山哥招呼其餘的幾人到漁船的虛倉里開個小會。
首先,山哥開始對其他的船員做正式的自我介紹,這傢伙似乎當了很久的領導,演講和組織活動都很利索,同時自然懂得如何調動氣氛,一番講話下來,弄得大家哄堂大笑,然後我們其他的小組成員,分別再深入的自我介紹。
期間他又架起了炭火,甚至開始溫酒,他溫的是鐵頭帶來的黃酒,又開了幾瓶自家釀的廈門白酒,上了幾盤中午烤出來的兔子肉。
中途,鐵頭把我拉到了一邊,問我跟那個阿呆聊到了什麼?
我沒多想,把談話的內容大致地告訴了他。
於是鐵頭告訴我,他覺得那個阿呆不太對勁,他是一年前找到魯老六的,根據鐵頭像魯老六打探到的消息,這個阿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似乎背景應該是疍民。
疍民?我愣了一下,在福建的幾年對於這些人我是有所耳聞的,他們也被稱作是連家船民,傳統上他們終生漂泊於水上,以船為家和我們鄱陽湖上的漁民的確是有著幾分相似,但是他們要面對的是更加詭譎,更加兇猛的大海。
鐵頭接著又說,「疍民他們有著關於自己的神話和歷史體系,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對於那些近海又詭異的海域是十分熟悉的,一年前他開始和魯老六合作,給他提供了不少情報,但是你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嗎?」
「我怎麼知道?」我讓他儘量的少說廢話。
「是去到沙層海域之中的那片海,也就是蜃海之中。」鐵頭說著看了我一眼,「還有,那傢伙的確是失憶了,而且他想要回到那片海域,十有八九就是為了解開自己失憶的謎團。」
我按了按太陽穴,看樣子阿呆對我說的的確是真的,只不過他一個疍民是怎麼會通過陰海跑進王家村的?又怎麼在逃出來之後和這個魯老六搭上關係的,這一切還是有待推敲。
最後鐵頭叮囑我,讓我少和他去接觸,這傢伙沉默的時候眼睛珠子到處打轉賊的很。
對於鐵頭的擔心,我還是大體明白的,但是就沖這傢伙在漢墓里救過我的命,我對他還是沒有那麼多的戒心,不過這一點我沒有告訴鐵頭,兩人只是簡單的聊了幾句。
不多時,那邊吃食也準備好了,船員們一看有酒有肉,人就來了精神,幾個外向的像是小岩和二狗子這樣的,上去抓著兔肉就啃,又喝了幾口酒,上了頭就開始吹牛逼。
男人和男人就是這樣,只要放得開,感情可謂是極速升溫,但很快我發現在這虛倉的活動里,只有一個人一直悶著頭不說話,而且滴酒不沾,那就是之前替我們驅邪的腮幫子,他也不吃肉,就是端正地坐在那兒,像是個人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