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知我者謂我心憂

  蘇曉曉見路邊有賣桂皮，大茴香一類的配料，用珍珠嫂給的銅板買了一些，她想把這些豬耳朵，豬尾巴做成滷味，剩下的豬下水就直接炒熟，好在這些配料都不貴，珍珠嫂給她的銅板已經夠她做好多菜了。她挑好配料，給了錢後，才發現杜英不在，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只見杜英手裡拿著三串冰糖葫蘆走了過來，他拿出兩支遞給了蘇曉曉。

  「這是給你和泥鰍的。」蘇曉曉只收下了一支，把另外一支還給了杜英。

  「英哥，謝謝你了，給泥鰍一支就好了，我都這麼大了，就不吃了。」杜英聽完後，面色有些古怪，蘇曉曉以為自己露餡了，心不由地提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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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曉，你不是最愛吃冰糖葫蘆嗎？」

  蘇曉曉面色微微一滯，隨即又恢復如初，「我擔心吃多了甜食牙不好，以後會不好看。」

  「那，那下次不吃了。」

  蘇曉曉見杜英把冰糖葫蘆又遞了過來，於是硬著頭皮收下了，她從前是真的牙齒不好，養成了少吃甜食的習慣，到了這裡後，下意識對甜食也推得遠遠的，卻忘記了原主可是最喜歡吃冰糖葫蘆了。

  「嗯。」蘇曉曉在杜英的注視下，輕輕咬了一口，真甜，冰糖葫蘆竟然如此好吃，蘇曉曉接著又咬上了一大口，杜英見她吃的十分開心，也跟著高興起來。

  「這個……給你。」這一次杜英有些羞澀，從懷裡拿出一朵小小的絹花，這是他剛才買下的，他低著頭，把絹花遞給蘇曉曉。

  「英哥，多謝了，往後可別買了，留著錢給雲子念書。」

  蘇曉曉看著他手裡的絹花，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這是一朵粉嫩的桃花，做工稱不上多精巧，對蘇曉曉如今的處境而言，這已經是很好的一樣頭飾了。蘇曉曉的頭髮都是用粗布紮起來的，連一樣像樣的頭飾都沒有。眼前的這個少年的質樸讓蘇曉曉一時沒了主意，只好暫時收下了，她心想著，有機會再跟他說清楚吧。

  「嗯。」杜英見蘇曉曉收下了，心裡跟抹了蜜一般，緊抿著的嘴角微微揚起。

  「英哥，我們回去吧，雲子也該下學了。」蘇曉曉把絹花仔細收好，杜英幫她提著放配料的籃子，「英哥，咱們村子若是有了書堂，村裡的孩子們也不用跑那麼遠來念書了。」

  「咱們村子太窮了，大伙兒都捨不得花錢送孩子念書，而且念書了，就不能替家裡做事，更何況沒有人願意去咱們村子裡教書。」

  杜英與蘇平兩人從前也念過書，只是蘇平的資質平庸，念了幾年就不願去了。杜英如今白天幹活，晚上趁著天未黑就看一會兒書。蘇曉曉明顯感覺杜英說話做事條理清晰，雖不愛說話，但每每說上幾句，也總讓人信服，反觀蘇平，自打與柳家沒結成親後，整個人就一蹶不振，那幾年念的書也荒廢了，整日就撲在田地里。

  「家裡越窮越要念書，念書是咱們窮人最好的出路。」蘇曉曉前世也是從一個小山村走出來的，一路披荊斬棘考上了滿意的大學，找到了如意的工作，靠的就是父母的辛苦工作和自己的努力學習。「泥鰍也大了，等家裡有了銀子，也送他去念書。」

  蘇平成親把蘇家掏了個底朝天，分家後，蘇家連飯都吃不上，更別說送泥鰍去念書了。蘇曉曉在心裡估摸了一下，若是今日拿到的那些豬耳朵賣得好，家裡不僅不會揭不開鍋，咬咬牙關還能供泥鰍念書。

  「曉曉，從前你老說我念書念傻了，沒想到今日你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蘇曉曉一愣，忽然意識到原主從前似乎對念書有些誤解，總以為念書的人就只會搖頭晃腦之乎者也，加上杜英本就不愛說話，在心上人面前更是緊張得舉手無措，連說幾句話都磕磕巴巴的，更是讓原主認定了此想法。

  「呵呵，那，那是你不愛說話，我就以為你跟其他人念書的人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蘇曉曉急忙解釋，杜英聽了也不生氣，反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

  「聽先生常說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我本就話少，後來更是不願說話。」

  「英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從前是我誤解你了。」蘇曉曉的話讓杜英眼睛一亮，有種遇到了知己一般，心中隱隱有了一絲認同和欣慰，這樣的蘇曉曉比從前更多了一份心意相通。

  「你說的跟先生一樣。」蘇曉曉對上杜英那雙眼睛，陡然臉紅了，她迅速低下頭，少年如火般炙熱的眼神，讓她的心卻如小鹿一般撲通撲通的亂跳。

  「我，我也是聽書堂的先生說的。」

  隨後兩人又不再說話，一直回到了珍珠嫂休息的地方。珍珠嫂一眼就瞧出了究竟，她看在眼中，心裡十分高興，這時雲子也下學回來了，今日他下學比往日早一些。

  「雲子，這串冰糖葫蘆是給你的。」杜英把最後一串冰糖葫蘆遞給杜雲，碰到杜雲的手臂時，杜雲忽然手一抖，冰糖葫蘆差點掉地上，他痛得嗤了一下，杜英趕緊收回了冰糖葫蘆，問道，「雲子，你受傷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手臂了。」杜英急忙捋起他的衣袖，只見右手臂上青了一塊，紫一塊的，卻沒有破皮。蘇曉曉隱隱猜到了什麼，與杜英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真相。

  「還摔到哪裡了？可別傷到筋骨了，先去找個大夫看看。」珍珠嫂趕緊拉著杜雲的手臂看了又看，越看越心疼。

  「伯母，沒事的，回家擦點跌打藥就好了。」

  「傷成這樣，還怎麼念書，只怕寫字都痛。」

  「雲子，隨我去一趟學堂，咱們去討個說法。伯母，您和曉曉在這裡等我們片刻。」杜雲見杜英猜到了，也不再隱瞞了。

  「哥，你不用去了，他們也沒在我這裡討到便宜，先生已經罰他們了，我這是一點苦肉計，看著嚇人，也只是皮外傷。」

  「這到底是咋回事？是不是被別人欺負了？」

  「今日我不小心把烙餅上的油弄到了別人桌子上，隨後幫他擦乾淨了桌子，還向他賠禮道歉了。誰知他不依不饒，非要我舔乾淨，我不肯，他就約了其他人想尋我麻煩，於是我跟他們辯了幾句，他們就說杜家村的姑娘只配給他們做妾，男子只配給他們當下人使喚，我氣不過，趁著先生快來授課時，故意激怒他們，讓先生瞧見了他們先下手，先生就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