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少年慕艾

  「雞生蛋，蛋生雞，子子孫孫無窮盡也。」蘇曉曉喃喃自語，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鬆了口氣，發家致富之路總算是踏出了艱難的第一步。

  「曉曉姐，你在忙什麼？」杜英身旁的小男孩問道。他還不到杜英的肩膀，膚色比杜英較白一些，眉宇間與杜英有些相似，他是杜英的弟弟杜雲，今年十歲，比泥鰍大了三歲。

  「英哥，雲子，你們來了。」

  

  蘇曉曉回頭一看，只見杜英與其弟杜雲兩人過來了，手裡還拿著東西。杜英比蘇曉曉虛長兩歲，今年十五，正是少年慕艾之時，見到蘇曉曉後，小麥色的臉有些局促不安，不敢看她的雙眼，只好把眼睛望著別處，卻又忍不住偷偷看她一眼。蘇曉曉心理年齡比杜英大，她如何不知曉杜英的心事，只能假裝沒看見，誰還沒個青春年少時。

  「曉曉姐，我們來給你家修房子了。聽泥鰍說昨晚你家屋子漏雨了。」蘇曉曉發現泥鰍不僅是吃貨，還是一個大嘴巴。

  杜氏兄弟帶了一捆茅草，還有已經削好了的竹篾。杜英一直不開口說話，到了蘇家後，放在手裡的竹篾，從屋裡搬出了梯子，往房頂上一擱，三五兩下就爬了上去。

  「英哥，小心些。」蘇曉曉見他動作如此快速，生怕他摔了下來，蘇家的茅草屋本就有安全隱患，昨晚又經歷了大風大雨，更是岌岌可危。

  「嗯。」杜英在屋頂上悶悶地應了一聲，心底卻十分高興，原本緊抿著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些。

  「哥，接著茅草。」

  杜雲提著茅草爬上了梯子，把茅草往上一扔，杜英伸出雙手接住了，杜雲接著又把竹篾也放了上去，隨後自己也爬了上去。兩兄弟就蹲在茅草屋上開始忙個不停了，不時有舊的茅草從屋頂上隨著風飛了下來，蘇曉曉站在底下擔心，又幫不上忙，於是去燒開水，給兩人沏茶。

  「喲！哥，你的手流血了。」

  屋頂上傳來了杜雲的聲音，蘇曉曉剛端著茶出來，便聽見了，趕緊放下粗瓷碗，踮著腳往屋頂上望，卻又瞧不出一個所以然，正想爬上梯子上去瞧個究竟，剛爬幾步，杜英從屋頂上探出頭，對底下的蘇曉曉說道。「我沒事，上面危險，你呆下面，別上來。」

  「小心些，別傷到自己了。」

  蘇曉曉點點頭，從梯子上下來了。杜英瞪了杜雲一眼，杜雲吐吐舌頭，摸了一下自己的頭，表示自己錯了。「哥，你啥都不說，曉曉姐啥時候才知道。」

  「你小孩子懂起床，別瞎摻合，沒事多認幾個字，家裡還指望你將來光宗耀祖呢。」

  「哥，我知道啦。」

  杜雲喜歡念書，杜家村沒有學堂，便送他在集市上的一個學堂念書，每日早早跟著蘇大柱夫婦去集市，下午又跟著他們一道回來。杜氏兩兄弟很快就弄好了，從屋頂下來後，蘇曉曉趕緊給他們送上了熱茶。她瞧見杜英手上的血跡。

  「英哥，你受傷了？要不要緊？我去打盆水來給你洗洗傷口。」

  「沒事，只是一點小傷口。」

  「讓我看看。」杜英乖乖地把右手伸了過去，手背上被竹篾劃了好長一道口子。「不行，會感染的，萬一得了破傷風怎麼辦。」

  「曉曉，真沒事，我平日裡幹活也會這樣，過幾日就好了。」

  杜英見蘇曉曉擔心自己，反而覺得十分高興，被她握住的手都有些發燙，連耳根子都紅了。蘇曉曉卻十分坦然，不過是是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放前世，連初中都沒畢業呢，自己內里已經是個老阿姨了。蘇曉曉前一世沒談過戀愛，杜英的這些小心思她壓根就沒當回事，更是無法身同感受，她想的是在這裡，沒有破傷風針打，這道傷口一旦發作，基本上是無藥可救。

  「這個不一樣。先用熱水擦擦，再用酒消消毒。」蘇曉曉說完很快就去屋子裡倒了一點剛才沒用完的熱水在盆里，又把蘇大柱平日喝的烈酒用碗裝了一些出來。

  「曉曉，我真的沒事。」

  「快快把手拿過來。」蘇曉曉懶得跟杜英廢話，直接拉著他蹲了下來，把布條打濕，再沾了一點熱水，小心翼翼地沖洗傷口，一連沖洗了好幾遍。

  「有些疼，忍著點。」

  接著她又用碗裡的烈酒又沖洗了好幾遍，她這才鬆開杜英的手，杜英感覺自己的腳都已經開始發燙了，整個人暈乎乎的，仿佛置身於雲端。青澀的少年十分靦腆，他先是看著蘇曉曉的頭頂，後來膽子漸漸大了些，開始偷偷打量蘇曉曉，鵝蛋似的小臉認真又專注，雙唇抿得緊緊的。烈酒落在傷口上的疼痛，讓杜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好了，我再去找一點藥給你抹一下。」

  「不用了，曉曉，我家還有一些藥膏，是專門塗傷口的。」

  「那你記得給傷口上藥，可別忘了，我可是要檢查的。」蘇曉曉的語氣就像哄一個跳脫的初中弟弟一般，她全然忘記了自己比杜英小的事實。她找來一條乾淨的布條，幫杜英把傷口綁住，收尾時還系了一個蝴蝶結。

  「嗯。」

  杜英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口，心裡卻甜滋滋的，被她握住的地方仿佛還在發燙。杜雲倒是十分有眼色，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地喝著茶，一副啥也沒瞧見的樣子，背對著這兩人，兩眼望著正躺地上睡覺的小雞。

  「曉曉姐，這茶真好吃，原來豆子還能炒熟了泡茶喝，我娘咋就沒想到。」杜雲小弟弟意猶未盡的樣子，順帶吐槽自家老娘，蘇曉曉拿著他的杯子去屋裡幫他又沏了一杯。杜雲收到了杜英的一記眼刀，他吐吐舌頭，趕緊說道。「哥，我說的是實話，娘啥時候也能泡這麼好的茶喝，娘的飯菜也不好吃。」

  「你的話，小心讓娘知道了，又得擰你的耳朵了。」

  「嘿嘿，我就是說說，哥，你可千萬別跟娘說。」杜雲深知自家老娘擰耳朵的手法功夫嫻熟，趕緊閉上嘴巴不敢多說了。

  「這又不是啥好東西，你喜歡吃，我再給你泡就是了。」

  「曉曉姐，這茶怎麼泡的？我回家了讓我娘也這麼泡了喝。」

  「其實也不難，就是把豆子炒熟後，加上鹽，熟芝麻，生薑，茶葉，再用開水泡就好了。」

  「也不知道我娘能不能學會，我娘連飯都能煮糊。」杜雲對杜嬸的廚藝的質疑，這一次卻沒換來杜英的眼刀，他總算是悟出點名堂來了，原來之前是因為自己讓蘇曉曉重新泡茶了，自己的哥才會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