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番外(當官記)6
2024-06-07 06:26:22
作者: 夜初
安子遷的話一說完,便罷,他大手一揮,無數小刀從他的手裡揮了出來,他一個縱身跳出了圈外,那些武將遠不如他靈敏,只覺得那些小刀來的極快,根本不容他們反應過來,小刀便已划過人的的腰帶滑向一側的大理石石柱。
大理石最是堅硬,他隨手一拋的小刀竟全部嵌入了石柱之中,而且那些武將是站的一片凌亂的,小刀在划過他們的腰帶之後竟整整齊齊的排在上面。
這一手可以說是漂亮至極,力度和準頭那是十二分的高明!
武將都是懂得一些武功的,卻從未見過如此高手的暗器手法,一時間眾人全部驚呆了站在那裡。
安子遷卻雙手環抱在胸前,然後笑眯眯的開始數數:「一,二,三,掉!」
他的聲音一落,那些武將的褲子便全部開始往下滑,原來他剛才割斷眾人的腰帶時是用了幾分巧力的,那腰帶是處於要斷的邊緣,剛割下時是不會斷,但是只要再過片刻便會齊齊斷開!
眾武將聽到他的聲音時先是一愣,緊接著看到同伴的褲子往下掉,頓時明白了什麼,忙伸手來抓自己的褲子,只是終是晚了半分,那褲子已滑到了地面,他們當下再也顧不得戲弄安子遷了,一個個拎起褲子便逃也似的跑了。
安子遷看到他們那副模樣,嘴角微微一揚後道:「眾位將軍慢走,仔細摔倒!」他的話音一落,果然有幾個武將因為走的太快而摔倒在地。
那些文官們平日的武將都不是太和,此時看到這樣一副情景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只是那笑都笑的隱晦,早有御史道:「真是太不像話了,竟當眾割斷大臣的褲子,這新相的行為也太過了!」
「就是,真是過份,又哪裡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怕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夫!」
「張大人說的甚是,要不要明天上朝的時候就參本相一本?」安子遷不知何時來到他們的身邊,雙手環抱胸頭,那雙細長的眼睛裡含著淺淺的笑意道。
他明明笑的如春風拂面,可是那些文官只覺得有寒流襲來,均怔在那裡,其中一個反應快忙道:「下官家中還有要事,先行一步,相爺走好!」說罷,如火燒屁股一般一溜煙的跑了。
那名御史的話一說完,其它的文官便也尋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極快的消失在安子遷的面前。
安子遷的嘴角微微一勾,他以前還以為這些當官的很神氣,也很有氣節,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他不過是短短几句話,就把他們嚇成這副德性。
不過今日他要的效果卻是達到了,他是吊兒郎當,但是也有他自己的法子,看輕他的人注這是要收到一些不大不小的教訓。
安子遷轉身,卻見一人還站在那裡不動,見他轉過身來便道:「安相為人雖然是卓爾不群,行事也頗為古怪,但是今日之事實在太過,朝中大臣也是有威嚴的,你當著朝中文武百官的面將他們的褲子脫了下來,實是對他們的侮辱!」
安子遷聞言覺得有趣,看了他一眼後道:「你是五品通政司參議喬石,我如今手握重權,你就不怕惹惱了我我一刀殺了你?」
「安相不會。」喬石答道:「皇上是聖明之人,用人唯佳,對品性也有極高的要求,斷不會尋一個殘忍又喜歡生事的人來做首輔,下官猜安相這樣做必定是有其深意,但是卻猜不透,只是就事論事覺得安相這樣做並不妥當。」
安子遷的嘴角微勾道:「你倒是有幾分膽識!」
「謝安相讚賞。」喬石不卑不亢的道,並沒有因為他的讚美而有一分得意,相反那眉宇間還有一分淡淡的不屑。
安子遷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心裡倒覺得這個人是可以用的,當下輕笑一聲,竟扭頭就走,出宮門的時候給了苗冬青發了個消息,待他到安府時便已收到苗冬青發來的消息,字條上只有幾行字:喬石,前朝進士,頗有才華,只是由於性子太過傲慢一直不得重用,時常在家中感嘆『本有滔天之才,行的卻是微末之事』,先後做過知縣、知州、通政司參議等職,他做知縣時,時局雖亂,卻在他的治下做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做通政司參議只有半載,便將手中的事情處理的妥妥噹噹。
安子遷看到這樣的記載,嘴角不禁微揚,讓苗冬青誇獎的人可不多,這個喬石還真有兩下子,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便將這件事情記下。
他走進安府的時候,楚晶藍正指揮紅梅等人在清理院子,雖然他們在搬進來之前已命人將裡面打掃乾淨,但是總有一些不太便的地方,再加之這坐宅子荒了許久,久無人住,已顯得有些破敗,到處都得重新修葺。
安子遷見她的腹部微微隆起,當下便皺了眉,扯著嗓子便道:「紅梅、綠葉我平日是怎麼教你們的?竟是連這等小事也要讓夫人操心嗎?你們難道不知道夫人有孕了嗎?」
紅梅頂嘴道:「我自然是知道夫人有孕不能太地操勞,可是夫人卻非要出來,夫人是什麼性子,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圓珠在旁笑道:「大人就不用擔心,有我在旁邊照顧夫人,斷斷不會讓她有任何閃失!再說了,夫人也不過只是在這裡站著動動嘴皮子罷了,不像大人早朝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就發了威,小心哪天犯了眾怒,到時候可就難以收拾了。」
安子遷聞言愣了一下,楚晶藍卻喝道:「住嘴!原本以為你成了親會變得老成一點,沒料到還是這般的口無遮攔!回頭得好生治治你了,這些年來真是把你寵上天了,以至於連主子的事情也敢編排了!」
圓珠何曾見過楚晶藍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當即便躬身認了錯,安子遷知道她的怒氣從何而來,當下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下去,然後伸手輕輕替她按著肩膀道:「是哪個多嘴的胡說八道呢?我不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給那些不長眼的官們看看我的官威而已,你真不用那麼擔心。」
楚晶藍輕嘆道:「雖然皇上信你,可是你今日所行之事也太過了些,當著所有人的面讓朝中大臣難看,怕是日後會有很大的阻力。」
安子遷微笑道:「這一點你就不用太過擔心了,保證所有的一切能平安度過。如今朝中百廢俱興,朝中的大臣也是參差不齊,難保有些別有用心的,我這法子看似不上道,卻是最好的試驗之法,而且我也想知道樂辰景嘴裡說支持我,到底支持到何種程度。」
「你的意思是你這樣做不過是試探罷了?」楚晶藍輕聲問道。
「可以這麼理解吧!」安子遷緩緩的道:「我到如今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寵臣在外人眼裡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也不是那麼多做的。」
楚晶藍的眸光深了些,知他是想到蘇連城了,當下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卻並未說話。
安子遷卻又笑道:「其實我覺得做朝中首輔和管理萬知樓差不了太多,唯一的區別就是萬知樓里我說的了算,可是這朝中之事說到底卻是樂辰景說了算的。」
楚晶藍聽到他這一句話時,終是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嘴角微微一勾後道:「你該不會用管萬知樓的那一套法子來管朝中之事吧?」
「有何不可?」安子遷反問道。
楚晶藍的嘴角微揚正欲說話,紅梅卻帶著楚氏走了進來,楚晶藍微愕道:「姑母,你怎麼來呢?」如今所有的危機已解除,兩人的身份也不再多加掩藏。
楚氏微笑道:「你來西京也不去府上坐一會,只好我親自來找你了。」
楚晶藍淺笑道:「是侄女失禮了,因為府中事情太多,原本想明日去探望姑母的,不想今日姑母便來了!」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欲拉著楚氏去一邊的花廳小坐。
楚氏卻站著不動道:「我們是這世上至親之人,自沒有那些虛禮,我雖為長輩,但是是我來看你,還是你來看我並無本質差別。再則你如何有孕在身,也實不宜太過奔波,是需要好生休息幾日才妥當。」
楚晶藍聞言嘴角微揚,卻見楚氏看了安子遷一眼,當下便明白楚氏今日來安府並不是為她而來,而是為安子遷而來。
果然只聽得楚氏又道:「初次見遠溪便是在這坐宅子裡,那時你還只是以一介皇商的身份來見蘇連城,我記得當時只覺得你儀容雖然出眾,但是端在藍兒的身邊卻還是有些遜色,我心裡還曾想或許是藍兒太強了些,所以要找一個脾性好但是並不太出眾的夫婿這樣才能夠幸福。再見遠溪時是在定國公府的門外,當時的遠溪讓我覺得又多了幾分男子漢的氣概,覺得藍兒很會挑夫婿,卻依舊覺得依你之才子要配藍兒還是不夠。再後來聽到一些關於你的故事,又聞濱城之事,我才知原來我是走了眼,是藍兒慧眼識珠,你是一個極為出眾的男子,卻也只覺得你的那些行事太過輕率了些,若是失敗,若是遇到有猜疑之心的人,又豈會給你們生路?好在後面一直算風平浪靜,有驚無險,我才知你在做那件事情之前怕是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後果。這一次見你帶著藍兒以大齊的首輔身份進京,第一天上朝便鬧出那麼大的事情,便知道我以前對你的那些看法還是太片面了些,你是一個有勇有謀、有擔當、有氣魄的真男子漢!」
「姑母過獎了。」安子遷並沒有因為楚氏的誇獎而有一分得色,他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從容。
楚氏看到他的這副樣子卻更加滿意了,安子遷又道:「我只是覺得做為一個男子漢,不過無愧於天地,只求能照顧好妻小,能給他們安定的生活,在這一點上,我卻是做的並不好,之前累晶藍陪我擔驚受怕,險象環生,如今又帶著她來到西京,怕是又會有一些我所不能預知的危險,僅憑這些事情,我便覺得我實在是擔不起姑母的誇獎。」
楚氏聞言笑道:「那些說你是紈絝子弟的人只怕眼睛全瞎了!」
安子遷笑了笑,卻並沒有說話,楚氏一來就給他戴高帽子,他在沒有弄清楚她的來意之前,還是少說話為妙。
楚晶藍何等聰明,早已看出其中的門道,當下淺笑道:「姑母就不要誇他了,再夸下去只怕他要飛上天了!這天氣炎熱,實不敢讓姑母在太陽底下暴曬,我備了一些冰鎮酸梅湯,姑母邊喝邊聊!」
楚氏輕輕點了點頭,卻扭頭對安子遷道:「遠溪也陪我們喝一杯吧!」
安子遷自是輕笑點頭,三人坐下之後,圓荷便為三人取來杯盞,各添上一杯酸梅湯。
楚氏喝了一口後贊道:「這湯當真是極好喝的,藍兒好手藝。」
「世人以前皆以為晶藍兇悍不懂廚藝,卻不知她的廚藝能及得上一等的大廚了。」安子遷在旁微笑道。
「所以說流言可畏啊!」楚氏長嘆一聲後道:「居廟堂越高的人應該越要懂得這個道理。」
「多謝姑母賜教。」安子遷淺笑道。
楚氏看了一看兩人後又問道:「遠溪此番進朝為官所為何事?」
「為天下蒼生。」安子遷輕嘆道:「我本是懶散之人,根本就沒有那麼高雅的覺悟,可是皇上卻覺得我能擔大任,親自去杭城請我,實是架不住他的那份盛情,於是便來了。」
「如此說來,你做首輔不為名利?」楚氏看著他道。
安子遷淡笑道:「名利於我不過是浮雲罷了,我若是對這些東西有興趣,當初也不會做那樣的選擇。」
楚氏的嘴角微揚道:「你的想法是甚好,可是他信你嗎?」
安子遷知道她嘴裡的他指的是樂辰景,安子遷微笑道:「信不信說到底還是在他自己的心裡,反正我只輔佐他五年,五年過後,不管是什麼情況,我都會離開。」
「你能舍下五年裡所有的一切,能看透那些浮華?」楚氏又問道。
安子遷緩緩的道:「說到底也不過還是名利之事罷了,當年的萬知樓威攝四方,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姑母以為首輔之位相比如何?」
「自是不如。」楚氏想都沒想便回答。
安子遷微笑道:「不知道姑母是否知道,我是萬知樓的樓主。」
楚氏原本正在喝酸梅湯,聽到他這一句話頓時愣在了那裡,連湯也忘了咽下。他是萬知樓樓主的事情,朝堂上下鮮有人知,辛仲山和楚氏雖然也曾有過猜測,卻又覺得普天之下沒有一人能放下即將到手的萬里江山不要,暗猜其中必有隱情。
她嗆了一口酸梅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她咳完之後有些難以置信的道:「當真?」
「當真。」安子遷微笑道:「否則姑母認為皇上為何無憑無據的請我這個曾經名揚天下的紈絝來做一國的首輔?皇上他可不是昏君。」
楚氏微微一思索,頓時也明白了一二,她輕嘆了一口氣後更是吃驚的看著安子遷,因為知道了內情,只覺得人他的鋒芒更是內斂,整個人處處洋溢著灑脫的氣息,當下緩緩起身,又細細的打量了安子遷一圈後道:「甚好,甚好!」
楚晶藍和安子遷對視了一眼,一時間不太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楚氏卻又道:「今日下朝之後老爺對我說起你的事情,我原本是有幾分不信的,也在暗猜其中的緣由,卻又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實不相瞞,今日來此,還有一番試探的意思,此時聽你說起這些,才知道是我們把事情想偏了!」
安子遷聞言只是淺淺一笑,楚氏卻已從懷裡取出一本書遞給安子遷道:「這些是老爺這些年來對朝中官員細細觀察後得出來的結論,其中也有一些對政事的理解,你拿著或許有用!」
安子遷聞言大驚,他雖然有苗冬青那個超強的信息源,但是有時候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朝中的事情往往是一件事情的背後還會隱藏著其它的秘密,那些細微的東西,就算苗冬青的消息再靈也查不到的。
他知道辛仲山為人素來謹慎,處理事情雖然有些中庸,但是他一介寒門書生能爬到首輔之位,並且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也有其過人的本事。這本書里怕是他這一輩子為官的精髓了,此時竟拖楚氏交給他,實是有此匪夷所思。
楚氏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當下解釋道:「老爺其實早有歸隱之心,只是前朝末皇帝太過殘暴,不能在那時全身而退,而新皇的性情又有些高深難測,此舉他猜不透用意,卻覺得是退隱的良機,所以便將讓我來見你們,他說要讓我看清你的人品,若真是高潔之人,便交給你,然後盡力相助,若只是為名利而來的話,那麼我也只需要和你們聊聊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