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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5章 番外(當官記)5

2024-06-07 06:26:20 作者: 夜初

  分家的事情在安夫人答應之後極為順利的處理妥當,當日安夫人坐在榮華堂里由得眾位少爺夫人請安之後,便說出了分家之事,眾位少爺在知道安子遷就要進京之後,對於這樣的安排都在意料之中,只是四少爺的心裡又有幾分忐忑不安,安子遷對他的態度他心裡極為清楚。

  這一次說是由安夫人主持分家,其實在安府里真正能做主的卻是安子遷和楚晶藍,家產如何去分,也只憑兩人的喜惡罷了。

  大少夫人聽到安夫人宣布這件事情眼裡便有了一分寒意,大少爺和安子遷的關係她心裡再清楚不過,雖然如今大少爺已死,但是那些恩怨卻不知道安子遷放下了沒有。而她如今已失了所有的依靠,他們就算是將她趕出安府也在情理之中。

  她這段時間也想了許多事情,從和大少爺成親想到大少爺的死,再想到那個苦心編織的謊言,她又不禁有幾分神傷,縱然之前對大少爺的心裡存了些許恨意,可是在大少爺死後她才知道在這個家裡,若是失去了大少爺,那麼她也就什麼都不是了。

  她原本就是一個聰明人,在想通這一切之後又想起自己之前曾想將楚晶藍趕出安府,如今想來卻又覺得可笑,依她的本事,又哪裡趕得走楚晶藍?她縱然聰明,深諳宅斗之道,可是她的那些把戲在楚晶藍的面前甩起來實在是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榮華堂里一片安靜,眾人心裡雖然有各自的打算,卻也知如今所有的一切不過都在安子遷和楚晶藍的一念之間罷了。

  安子遷看了眾人一眼後道:「我雖然是安府的嫡子,但是不日就要去西京,家財也算是身外之物,我只要城西的別院,日後回來有個住的地方便好。鋪子裡的事情,二哥和四哥最是熟悉,我的意思是二哥和四哥一人一半,日後誰經營的好就是誰的,六弟如今已不是白衣,日後也許能得到功名,家裡如今有現銀十萬兩,就分給六弟和七弟好了。大家有意見嗎?」

  「你什麼都不要?」四少爺有些吃驚的道。

  安子遷緩緩的道:「錢財說到底也只是身外之物,而之前大家都說我是個吃軟飯的,如今我便也就去吃晶藍的軟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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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近乎開玩笑的話引得屋裡的人都笑了起來,楚晶藍淡笑道:「如今你倒是坐實了你的紈絝之名!」

  安子遷聞言也笑了起來,他的嘴角微彎,安府里的這些財產他的確是看不上眼的,依他的本事,就是要座金山和銀山都不是問題,更何況那幾萬兩銀子。而那些銀子若是能讓安府所有的人都釋懷,再不起事端,那便是什麼都值了。

  二少爺聞言眼裡有了一抹讚賞,這裡其它的人也許並不清楚安子遷的本事,他卻是極清楚的,他也知道在濱城裡發生的事情,一個連天下都不放在眼裡的人,又豈會看上這些銀子?

  四少爺聞言卻覺得自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當下頭微微一低,又哪裡會有其它的意見。

  六少爺本無經商之才,對他而言,給他銀子最是妥當,就算是鋪子給了他,不用多長時間也會敗在他人的手裡。

  七少爺本就經營了胭脂鋪,並不插足米鋪之事,此時得了這樣一筆銀子對他的生意有極大的幫助,他和安子遷原本就很親厚,他此時聽到安子遷這樣的安排,覺得對安子遷不公,當下便道:「五哥,安府能有今全靠你,這樣分家產對你太不公平了。」

  安子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七弟認為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公平的?」

  七少爺愣了一下,安子遷又道:「你本也有經商之才,可是卻不插足米鋪里的事情,你覺得對你公平嗎?」

  七少爺想起他最初朝安子遷借銀子開胭脂鋪的初衷,先是一愕,旋即笑道:「五哥我懂了,其實分家的多少並不能代表往後的日子就能過的如何,往後所有的一切還得全靠自己的經營,否則就算是金山銀山,也終有吃空的一天。」

  楚晶藍微笑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幾房少爺和少夫人都笑了起來,四少爺聞言頭低的更厲害了,頭根也紅了,四少夫人也有一些不太自然。

  安子遷扭頭看著大少夫人道:「大嫂雖然極有本事,但是如今大哥不在了,你一個婦道人家還要拋頭露面終是有些不太合適,而大嫂一直無所出,真要分家產給大嫂也不太合適的。我的意思是大嫂日後就陪母親住在安府里,庫房裡餘下的一千兩銀子就先給大嫂做零用,日後我們這幾個兄弟每年一人給你一百兩銀子花銷,想來日子也能過的穩妥。」

  一百兩銀子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五個兄弟一人一年給一百兩就是五百兩,一個女子一年有這些銀錢便能過上很富足的日子了。

  大少夫人聽到安子遷的安排後輕輕鬆了一口氣,當下不冷不熱的道:「五弟如今是家主,所有的一切自然聽從五弟的安排。」

  安夫人看了她一眼後道:「月妍日後便隨我住在安府大宅里,有我一口吃的,自是少不了你吃的。子軒原本有疾在身,原也是我們對不住你,你這一生也算是全給了安府,我們不會虧待於你。」

  安夫人在人前從未說過半句大少爺有疾之事,此時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她以前的性子霸道而又不講道理,大少夫人原本以為她這一輩子也不會說出半句大少爺身上有疾之事,此時聽到安夫人的這一句話,只覺得心裡一陣澎湃,原本她不願意流露太多的感情,可是此時熱淚卻忍不住盈出了眼眶。

  她輕輕咬了咬唇,然後輕喚道:「母親……」只喊了一聲便哽咽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安夫人看到大少夫人的樣子,心裡只覺得欠大少夫人更多,到如今,她倒是越發能理解大少夫人的心情,她又想起大少爺在世時的樣子,一時間也百感交集,淚如雨下。

  安子遷和楚晶藍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心裡卻都清楚,大少夫人和安夫人的心結也算是解開了,日後兩個女人便會相伴在一起了。

  安府分家的事情進行的極為順利,大家對安子遷的提議都沒有任何意見,沒有其它大戶人家為了分家產而爭的面紅耳赤的情景,一切都算是極樂融融。

  分完家產之後,安子遷將安府的事情也算是處理妥當了,在和樂辰景約定的時間到達了西京,兩人到達西京之後,樂辰景打算拔一座宅子給兩人,安子遷拒絕了,說早已差人買下了原本的蘇府,樂辰景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當下便也應允了下來。

  安子遷和楚晶藍這一次來西京再也沒有上次來時的忐忑不安的心情,卻又多生出了許多感觸,西京還是原來的西京,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通往蘇府的那條路雖然在西京最繁華的地段,卻因為蘇宅的沒落而顯得有些冷清,那個昔日在西京里呼風喚雨、那個少年英才、那個讓楚晶藍恨了許久的人此時怕是已成了一堆黃土。

  安子遷和蘇連城從小一起長大,看到了蘇連城從一介白衣到高中探花的過程,也看到了他居高位而如踏鋼絲繩的歷程,如今他這般出現在西京,明日早朝時樂辰景一宣布他的身份,怕是又得引起整個西京震上幾震。

  而此時所有的朝臣看他,只怕也是和蘇連城相差無幾,確切的說,怕還不如蘇連城,至少蘇連城還是探花出身,可是他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布衣,雖然如今樂辰景給了他另一重身份,可是西京里認識他的人還不是不少,他就算是拋下以前的那層紈絝的外衣,在外人的眼裡,他並沒有一絲過人之處。

  安子遷望著一片蕭索的蘇府,不知怎的就有幾分體會到蘇連城位極人臣時的心情,前朝皇帝殘暴和多疑,在蘇連城的心裡,怕也滿是濃濃的擔心。

  蘇府之前門口的牌匾,已經改成了安府,安府兩個字不算太大,卻蒼勁有力。

  他的眸子微微凝,便和楚晶瑩相攜走了進去,那裡早前便有人收拾妥當,所有的一切都整理的乾淨,府里早有苗冬青找來的家丁和丫環,說是家丁和丫環,倒不如說以前萬知樓的門徒,裡面哪怕是打地的丫環也有著不俗的身手。

  安子遷看到這樣的安排,嘴角微微抽了抽,苗冬青還真是會折騰,他微微一掃整個蘇府,裡面有不少的明崗暗哨,再加上這樣的人員配備,這個蘇府便已如龍潭虎穴,只怕比起之前的洛王府還要森嚴的多。

  他微一沉呤,又覺得苗冬青這樣的安排也是極為合適的,因為如今雖然樂辰景已經稱帝,根基也算是穩定,但是朝中還是有前朝遺臣,他一入朝便是朝中重臣,自然會引起朝中眾臣的猜疑,怕是整個安府日後都不得安生。

  如安子遷所料,第二日他身著一件緋色仙鶴的一品官服出現在大殿之上,引得所有人的側目,細數數朝三品以上為官者,當數曾經的蘇連城最年青,一品以上的大員沒有經過幾番歷練是不可能當得上的,所以做到一品大員的都是以四十以上,像安子遷這樣二十多歲就是一品大員的可以說古往今來第一人。

  安子遷對眾人驚愕的目光一片淡然,誰看他他就朝誰笑,他的笑容里又分明透著三分痞氣,又哪裡有一分一品大員的氣度。讓那些原本就存了些心思的朝臣都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卻沒有辦法笑,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麼多的大臣中只有兩人沒有太多的驚愕,一個兵部尚書崔文滔,樂辰景以前做兵部侍郎時和他吵的不可開交,可是當帝王時卻保留了崔文滔的職位,其中緣由令人深思。崔文滔早知安子遷的身份,上一次安子遷在西京時他已看出了安子遷的本事,也曾隱隱猜到了安子遷的真正身份,此時見他這副打扮,心裡便一片瞭然。

  另一個是前首輔辛仲山,他能做上首輔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之前在洛王和前朝末皇帝的爭鬥之中他一直處於中立,卻盡職盡責的處理好手中的事情。若非有他,西鳳國在戰火遍燒之前百姓怕是早就困苦不堪了。所以樂辰景當上帝王之後,依舊保住了他的官職。

  辛仲山的正妻楚氏本是楚晶藍的姑母,兩人算來也有是親戚,他歷經世事,看透沉浮,對安子遷上任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卻也知道樂辰景行事雖然霸道無比,但是從不行沒有把握之事,而這樣的機會,對他而言卻是告老還鄉最好的託詞。

  安子遷看到兩人淡然的目光時,嘴角微勾,心裡一片瞭然。

  樂辰景端坐在龍椅上,看到下面各色目光交織,龍眸微凝,當下便道:「這位便是朕請來的高士安相,他的文采不輸於當朝狀元,武功不亞於朝中任何一個武將,最難得的是,他極善經營管理之術,是難得的人才,朕甚是拜服!」

  安子遷聽到樂辰景這一句話嘴角微抽,他以前一直認為樂辰景不擅言辭,今日才知這傢伙的口才絕對是一等一,短短几句話說出了他的出身和能力,那一句「拜服」只怕會驚的所有朝中大臣的心口顫上幾顫。只是樂辰景什麼時候學會吹捧他呢?文采不輸於文狀元?樂辰景何曾看到他的文采呢?當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至於武功的話,他雖然有自信,但是也不用這樣夸吧!

  如安子遷所料,樂辰景的話一說完,下面的大臣們便議論紛紛,看他的目光也更加的怪異了。文武雙全的人不是沒有,但是大多都只是半吊子,朝中的大臣明顯有些不信。只是樂辰景「拜服」兩個字砸下來,便沒有人敢說第二句話,誰不知道樂辰景從來沒有服過任何人,此時的話就算說的是場面上的話,也足以震倒很多人了。

  安子遷淡淡的道:「皇上過獎了,微臣也只是會些微末小術罷了,但望能於國這有些助益。」

  「安愛卿不必過謙,朕信得過你。」樂辰景威嚴的道。

  安子遷的嘴角微勾,臉上便有了一絲痞意道:「多謝聖上的信任,只是如今微臣雖然掛了相首輔的名頭,也賜了一品的官服,但是說到底微臣在朝中沒有任何根基,懇請皇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明確微臣的職責和權利,省得日後得罪了哪位大人又到皇上這裡來告御狀,到時候讓皇上為難。」

  樂辰景在心裡暗罵安子遷是人精,但是既然已經請他來做首輔,那麼基本的信任還是有的,當下便道:「安愛卿說的極對,是朕大意了!來人,賜安愛卿尚方寶劍,朕特許安愛卿總領朝中所有事務,遇到急事有臨機專斷之權,若是朝中大臣阻你行事,可以先斬後奏,不必問過朕。」

  他這樣一說,便是將朝中的大權全給到安子遷了,一時間,朝中大臣議論紛紛,很多人並不贊同樂辰景的作法,只是又不清楚安子遷的底細,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樂辰景如此信任,竟給了這麼大的權力。安子遷的位置又是首輔之位,當下朝中大臣全部都朝辛仲山看了過去。

  辛仲山自是明白那些大臣的意思,只是他更明白樂辰景的意思,當下緩緩的跪在地上道:「恭喜皇上得此英才!」

  他這一跪便讓滿朝大臣吃驚,只是他都跪下了,其它的人又哪裡還敢有其它的意見,當下便也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樂辰景暗贊辛仲山識趣,當下輕輕點了點頭道:「辛首輔行事一直勤勉,朕心中有數,朝中少不了你的支撐,所以下朝之後就由你細細向安相介紹一下朝中情況,以及六部衙門平日裡是如何行事的。」

  辛仲山一時間聽不明白樂辰景真正的意圖,卻也只能躬身答應。

  下朝之後,一群大臣圍著安子遷直說恭喜,安子遷都嘻皮笑臉的全都應了下來,然後微笑道:「黃大人,你家的大黃狗找著了沒有?其實真不用找了,那狗平日裡行兇行慣了,怕是被人打去燉狗肉湯喝了!」

  「這不是李大人嗎?哎呀,你家裡那棵大槐樹下的大洞還是想辦法堵上才好,否則哪天又生出什麼事情來!」

  「啊,這位想必便是任大人吧!久仰久仰,我對你家夫人爬牆的本事表示十二分的佩服!」

  「咦,這不是上官大人嗎?你家小妾生的那個人女兒還沒有找到吧!唉,找不到就不要找了,反正就算是找回來,你家夫人也不會留她的活口。」

  「……」

  不多的幾句話,句句說中那些朝中大員的府中秘辛,意思很明了,你家這些破落的事情都瞞不過我的眼睛,你日後也不要在我的面前耍那些不入流的招數。

  那些朝中大員聽到他的那些話,一個個原本還準備套近乎以及探聽消息的心全部都收了起來,那些事情,大多都是各人家中極不光彩的一面,他此時這樣說出來,原本就各懷心思的大臣們也閉上了嘴。頓時明白這個新上任的首輔,面上笑的一片溫和,其實裡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的針,那些原本存了小瞧他的心思的官員一個個也將那些心思收了起來。

  有人本想考考他,可是話還沒有出口,便已被他三言兩語給轟走了。

  而這些事情對安子遷而言不過是一樁小事,苗冬青的情報網可以說是舉世無雙,整個西京還真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情。

  只是那些文員被轟走了,武將們心裡卻有幾分不服,樂辰景在大殿之上說他的武功如何如何厲害,眾武將見他雖然身材高大,但是看起來卻顯得有些瘦,臉上又笑的有幾分痞氣,怎麼看也不像是武功好手,倒有幾分像是混跡市井的流氓,當下眾武將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緊不慢的走在安子遷的前頭。

  安子遷依舊嘻嘻哈哈的朝前走去,仿佛對那些武將的心思一無所知一般,突然斜刺里一隻腳伸了出來,他只當做沒有看見,重重一腳狠狠的踩了上去,頓時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和身邊人的慘叫聲,安子遷的腳下輕輕一掂便已穩穩的站在一丈開外,然後伸手捂住了耳朵。

  他等那武將的叫聲小一些後才顧做吃驚的道:「南將軍,怎麼你好好的走路,腳卻突然伸了出來?實在是抱歉的很啊,我以前學藝的時候,師傅教我武功時曾說男子漢走路要四平八穩,若是遇到那突然伸出來的腳,可以不用客氣一腳踩上去試試。不想今日卻傷了你,當真是罪過啊!」

  他方才那一腳踩的甚是高明,南將軍來絆他的那一腳原是用了些技巧的,速度也極快,只是這天下間再快的速度在他的面前也是極慢的,所以一腳便踩到了腳上最弱的腳踝處,他存心立威,又用了幾分力,那骨頭不斷才是怪事。

  他這一席話說的南將軍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是他才一站穩,一支袖箭便朝他射了過來,眼見那箭就要射到他的面門了,他卻還在那裡說笑,等到那袖箭距他只有一寸的地方時,卻突然停了下來,只見他的眼珠子轉了轉,那袖箭竟突然調過頭,朝反方向射去,英武大將軍沒料到會如此,當下手忙腳亂的避了開去,只是帽子上的纓卻被射斷了。

  安子遷哈哈大笑道:「真沒料到大家如此熱情,我一來便如此用心招待於我,我自也要回敬大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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