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熟悉

  穿戴整齊，陸至臻照例在車上看了一份今日財經早報。

  到了公司門口，他剛走進大廳，就聽到一個曾經熟悉的聲音。

  「至臻！」

  他循聲回頭，看到了沙發上坐著的沈禾，依然是舊時模樣，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好似一切都沒有變化。

  正是上班早高峰，員工打卡通道那邊已經有不少人好奇地朝這邊投來目光，其中，赫然站在紀展緋。

  趕著打卡的人很多，她跟隨著人群，與陸至臻對視了一眼，而後又移目到沈禾身上，抿了抿唇，目光又低了下去，仿佛再不關心這邊發生的事。

  陸至臻的心口彷佛有種不清不楚的感覺在鼓動，不悅地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走。

  「至臻！你等我一下！」沈禾卻不依不饒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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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門合上之前，沈禾呼吸急促地站在陸至臻身旁。

  「下去！」陸至臻眼神也沒多偏移半分，俊朗非凡的五官不見半分情緒。

  「至臻，你還在怪我嗎?」沈禾哀哀問道，柳眉一蹙，泫然欲泣，「可當初我去美國，並不是自願的啊，我……」

  「是不是自願，我並不關心。」陸至臻眉頭一擰，斜了她一眼。

  無論是什麼情況都不關他的事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上次就和你說過，我已經結婚了。」陸至臻斬釘截鐵的說道。

  沈禾有些怔然，那雙眼睛，是她所熟悉的，又是她不熟悉的，他的眼神那樣的淡漠，那樣的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情緒。

  曾經，他從未這樣看過自己。

  「我就知道，你還是在怪我。」沈禾淚珠滾落，垂下眼瞼，她拭去臉上的淚，強撐著笑了笑，「可是，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喜歡那個紀展緋，就算是為了報復我，你也不必……」

  陸至臻聽著她自說自話，耐心已然到達臨界點：「誰告訴你我不喜歡紀展緋？」

  沈禾一怔，過去與現在，曾經的美好時光，在那雙如鷹鷲般眼睛的注視下，徹底沒有了言語。

  陸至臻偏頭看著她，一字一句都說的篤定：「我既然選擇和她結婚，自然是想和她共度一生。無論你當年出國是因為什麼，在你離開的那一刻，我們之間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電梯門一開，陸至臻便邁開長腿，毫不猶豫跨了出去。

  「你如果再糾纏，我只能讓保鏢帶你出去了。」

  沈禾怔愣了片刻，不可置信，他竟然可以這樣和自己說話，明明自己已經低頭求和了。

  「我！」沈禾快步追了上去，「至臻，我沒有想要打擾你的生活。你如果不想聽當年的內情，我不說就是了。我這次來，其實只是想為當年傷害你的事情道歉而已，真的……」

  陸至臻無可奈何的回頭，冷冷的回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沈禾心口震顫，她咬著牙看著他，語氣裡帶著啜泣：「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紀展緋剛上樓，便聽到這一句。

  像是鬼使神差的，她下意識將自己的身影藏在牆後，聽著那邊兩個人的動靜，手不自覺捏緊。

  她沒有看見，沈禾含著淚捋起衣袖，在陸至臻面前露出手腕上那道淺淺的疤。

  「看在我們曾經……」

  然後紀展緋聽到了陸至臻的回答，他冷硬的語氣突然軟和了下來。

  那是面對自己時，很少有過的語氣，兩相對比，是那麼的可笑和諷刺。

  他對沈禾說。

  「好。」

  紀展緋死死咬著下唇，紊亂的呼吸逐漸平息，她慢慢地抬起頭，窗外陽光燦盛地穿過雲層，看上去溫暖而又熱烈。

  可為什麼……還是覺得好冷……

  她緩緩地蹲下身，環住了手臂，像是想用這樣的姿勢，留住僅剩的一點溫暖。

  回到設計部，李言正在說晚上一起去聚餐。

  「按照公司慣例，每個季度進行團建，剛好這個月我們設計部出了不少成績。所以老大決定，今晚帶大家去穿雲會所，公司報銷！玩到盡興為止！」

  「蕪湖！珊姐大氣！」眾人紛紛歡呼。

  穿雲會所是本市最豪華的幾家娛樂會所，花銷可不低，堪稱第一銷金窟。饒是能在陸氏工作的，一個月工資去上一回也得見底，更何況玩到盡興。

  所以大家都十分興奮，已經三三兩兩開始討論下班之後回家換什麼衣服去瀟灑。

  倒是章文看著紀展緋神思不屬的模樣，拉著椅子湊到她身邊，擔心地問：「展緋，你怎麼了？今天看起來很不開心啊？」

  紀展緋也想努力展現出自己沒事，但用力扯了扯嘴角，眼裡卻只有沉鬱。

  「沒事。」她說道，卻並沒有展顏。

  夜幕降臨，霓虹閃爍。

  人群隨著震耳欲聾的的音樂在舞池中扭動，嬉笑與調情、醉酒與熱吻。章文小心避讓著，拉著紀展緋快速穿過樓下酒吧，來到二樓定好的包廂。

  「我的媽呀，這也太開放了！」章文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感嘆道，但目光里滿滿的都是興奮。

  方才在樓下，好幾個人湊過來和紀展緋搭訕。還有一個帥哥搭訕被拒絕後還朝她丟了個wink，一看就風流又浪蕩。

  章文一個兢兢業業工作的老實人，平時消遣也就是血拼，哪見過這種嚇人陣仗。

  蘇珊坐在她身邊，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檳，看向身邊的章文和紀展緋。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麼？，你們倆怎麼穿得跟上班沒什麼區別？」她今天穿了一身吊帶紅色連衣裙，黑髮半散，嬌媚又冷艷。

  章文聞著她身上好聞的香水味，頓時覺得自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

  「我不知道嘛。」

  「那走吧，我帶你跳舞？」

  蘇珊拉上章文，回頭看紀展緋沒有跟上來，眼神示意要不要一起。

  紀展緋卻搖了搖頭，她不想動。

  她靜靜坐在這裡，甚至沒有喝一口酒，動彈一下，在這麼嘈雜的環境，心卻慢慢安靜下來。那些讓她一整天工作效率都低得可怕的東西，又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做朋友？

  真心喜歡過的人，真的能甘願只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