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陸繹

  房間裡空蕩蕩的，連一張桌椅都沒有，只餘下金屬的牆壁映著陸修扭曲的臉。

  陸修退了幾步，然後轉頭推開另一扇門，結果也是一樣。

  陸修的步伐越來越急，他推開走廊上的每一扇門，但所有的房間都空無一物，直到最後陸修發現下一扇門是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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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走廊的中央，在他的面前所有的門都開著，一直到他視線的盲點，他轉身向回看，看到了一樣的景象。

  「他怎麼樣？」駱德在監控室看著陸修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

  「有些慌張，但——」坐在監控器前的工作人員看了一眼陸修的數據，「他的心跳頻率沒有發生顯著變化。」

  「看來他在學校還是學了一些東西的，沒有像我們查到的數據一樣無所事事。」駱德說道，「給他加大刺激。」

  「是。」

  陸修站在原地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地板天花板似乎都在晃，「總不能是地震吧。」陸修嘟囔著，腳下一時失去重心沒有站穩跌倒在地上。

  「你覺得怎麼樣？」那個女聲又響在耳邊問道。

  「我想吐。」陸修整個人都貼著牆，臉色發白憋出來這句話就閉緊嘴巴，不再說話。

  「你在學校的時候沒有接受過相關的訓練嗎？」那聲音說道，「根據我查到的信息來看，抗暈訓練似乎是基礎啊。」

  陸修沒有回答，他怕他一張嘴就會吐出來，如果那樣的話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看來你在學校里混日子，什麼知識都不學，什麼訓練都不做的傳言是真的啊。」那聲音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話，「真是枉費你爸爸媽媽天天誇你聰明。」

  聽到自己的父母陸修終於忍不住了，剛張開嘴還沒說一個字就吐了出來。

  「停下吧。」駱德看到陸修撐不住了以後說到，「他堅持了多久？」

  「才兩分鐘而已。」工作人員撇撇嘴說到，「看來我們的調查還是蠻貼近事實的。」

  「先這樣吧，等他緩一緩，再繼續。」駱德說道。

  「明白。」

  陸修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他趴在地上覺得噁心地不行，偏偏耳邊還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嘲諷他。

  「閉嘴！」

  「好，我閉嘴。」那聲音這次竟順著台階下了，陸修還在詫異的時候，那聲音又繼續說道，「那你自己想辦法吧。」

  「等——」陸修想要出聲挽留她，卻又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泄憤似地把自己的臉埋了起來。

  大樓的地下監控室里，陸繹端坐在座位上，一層透明屏障將他和周圍隔離，屏障外的士兵端著槍時刻監視著他。

  「瓔珞，他怎麼樣？」陸繹靜靜地坐在屏障中央仿佛只是在閉目養生。

  「嗯，您兒子？」瓔珞明知故問，「也許是少年人的緣故吧，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陸繹輕笑一聲，惹得房間外的士兵立刻掏槍對準他。

  陸繹對那些士兵笑了笑，然後慢慢地舉起雙手，「能給我杯水嗎？」

  屏障外的士兵們對視一眼，一個士兵去給陸繹端來一杯水。

  「他們還是這麼怕你。」瓔珞的聲音在陸繹的腦海中響起。

  「應該的，任誰都會怕一個拿自己做實驗的瘋子。」陸繹看著倒映在地面上的身影，他的耳鬢已經開始長出白髮，「我妻子呢？」

  「還在監護室里，老實說不太樂觀。」瓔珞說道，「沒有辦法了嗎？」

  陸繹閉了閉眼，沒有回答。

  「你們人類的壽命真的太短了。」瓔珞感慨道，「也太容易死去。」

  「所以我們才不甘於平庸地度過一生。」陸繹的眸光黯淡，「但我們奔忙一生到最後都必須承認自己也不過如此，唯一值得誇耀的便是自己沒有遺憾。」

  「你有遺憾嗎？」

  「有的，很多。」陸繹在心裡與瓔珞對話，「所以有我這個反面教材在，你一定要好好地度過一生啊。」

  「我和你們人類不同，我擁有漫長的生命。」瓔珞不以為意地說道，「有事叫我。」

  陸繹在心裡答應了一聲，重新看向玻璃外的士兵，嘆了口氣，低頭看自己的手心，因為長時間在實驗室里計算數據，做實驗，他的手上長了一層薄薄的繭，手指細長但右手手指的關節微微變形。

  這雙手不像殺人的手，陸繹有些頹然，誰能想到這雙手即將沾滿鮮血，終其一生也無法贖罪呢？

  「博士，抱歉，我無意打擾您的思考，但您的兒子——」駱德走進房間，看守陸繹的士兵向駱德行禮，駱德擺了擺手算是回應，他看著陸繹拿出了一個播放器，衝著陸繹揚了揚，然後把播放器放到了玻璃房的缺口，「一星期後，我們希望能看到您的改變。」

  「『曙光計劃』的失敗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我們找到了傳說中的潘多拉魔盒，我們要做的不是將錯就錯，而是及時地制止錯誤！」

  「博士，關於潘多拉魔盒我們明顯意見相左，首先『曙光計劃』和傳說中的魔盒並不能混為一談，繼續研究並不意味著災難的降臨。」駱德說道，「再者，打開魔盒的確要承擔重要的風險，但我相信為了藏在盒底的寶藏，這點風險是值得的。」

  「你的風險是在拿幾十億人的生命在賭！」陸繹吼道，「我當科學家是為了能造福人類，不是要對全人類犯罪！」

  「但是博士，科技的發展不就是伴著血腥的嗎？」駱德的手指輕敲著擋在他們之間的玻璃，「我們在宇宙間馳騁的時候，博士，有無數的屍骨做了飛船的燃料，您的妻子引以為傲的生物科技不也沾滿了實驗品的鮮血嗎？」

  駱德猛地拍了一下玻璃，發出巨大的聲響，他面色猙獰地看著陸繹，「博士，這世上沒有烏托邦！我們從來沒有迎來和平！」

  「這不是理由。」陸繹微微垂眼，「這不是我們的理由。」

  「博士。」駱德長吁一口氣，「誰也不想到這種地步，我知道您不同意我的看法，但我想告訴你，我們並不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為了全人類的未來，我們甘願背上這份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