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泰坦星

  泰坦星是一顆軍隊駐紮星球，陸修一直都知道這一點，但當他實實在在地踏上那片土地時，他才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鋼鐵星球。

  整個星球被鋼鐵包裹，巨大的戰車排列成行，當它們行駛時大地都在顫抖；銀白色的建築拔地而起，像一把把利劍直刺入雲霄，透明的星球防護層隱藏在雲層之上。

  陸修走下飛船，戰士們的喊號聲帶著風傳來，陸修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跟著駱德走進了大樓。

  「我只能送你到這了。」駱德說道。

  「謝謝。」陸修抿抿嘴，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門的後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陸修頓時有一種自己自投羅網的感覺。

  「你把鑰匙放在那了？」

  陸修走著聽到了些許聲音，便放慢了腳步。

  「沒有什麼鑰匙。」那聲音帶著些許的疲憊卻很堅定。

  陸修猛地停住了腳步，那是爸爸的聲音。

  

  「啊，對了，您和您的兒子陸修已經許久未見了吧？我們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打算讓你們父子見一面。」

  陸修聽到這話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他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拳頭，等待父親的回答，雖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期望聽到怎樣的回答。

  呼吸聲逐漸加重，陸修站在原地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拳頭，等待著。

  「沒必要見他，沒有就是沒有。」陸繹說道，「不要說是我兒子，就是神出現在我面前，我也是一樣的答案！」

  陸修聽到這話拳頭慢慢地鬆開，他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情飄飄忽忽地，好像一片羽毛落到了水面上。

  陸修笑了笑，卻是想要哭的表情，他吸了一口氣，挺胸抬頭地繼續向前走，仿佛自己並沒有受到影響。

  「駱德，這小子是什麼樣的人？」

  陸修在走廊上的情景被實時傳送到會議室里，幾個高級軍官看著圖像問道。

  「報告將軍，陸修比他的父親要更加地識時務，而且很天真。」駱德回答說道。

  「少年人嘛，應該的。」一位將軍哈哈大笑，「若是他年紀輕輕就老奸巨滑的話，我們這些人豈不是要頭疼死了？」

  「弗斯，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坐在首座的老人說道，「駱德，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駱德敬了個禮，然後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的燈光昏暗，由雷射映投出的陸修在會議室的桌子中央踱步，藍色的光映在桌子旁的人們，在他們的臉上刻下道道劃痕。

  「夠了，現在那小崽子已經到了咱們的地盤上了，接下來那個教授也該開口了吧。」映投出的光影被關閉，原本昏暗的房間恢復了明亮。

  「陸繹教授是宇宙間的知名學者，而且他的學生也多有建樹，這件事還得慢慢來。」另一位將軍說道，「我們和檯面上的那些人本就已經是水火不容的狀態，如果因為陸繹讓他們抓到我們的把柄，怕是得不償失。」

  「我知道，所以那小崽子來了嘛。」費斯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伯良，你倒是說點我不知道的事啊。」

  「都給我閉嘴！」首座的老人怒吼一聲，「都是在外統領一方的軍帥，可是只要把你們聚集起來，你們就會變成一群只會吵架的蠢貨！」

  老人怒吼完，整個會議室安靜了下來，聽得到老人粗重的呼吸聲，像一台老舊的機器在勉強維持著。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儘快從陸繹的嘴裡把鑰匙的下落給我套出來，『曙光計劃』的失敗一定要用另一個計劃的成功來補償！」老人咳嗽著，「至於那些檯面上的那些人和他們撕破臉只是時間問題罷了，伯良——」

  「老師。」

  「儘量拖住他們吧，現在雖然還不是最好的時機，但也不要太把他們放在心上。」

  「是，我明白了。」伯良說道。

  「行了，你們都忙自己的去吧。」老人擺了擺手，懸浮器托著老人轉了個身，他已經太老了，已經老到無法自己走動了，只能依靠著科技的力量苟延殘喘。

  將軍們向老人敬了個禮然後離開了會議室。

  駱德還守在會議室門外，看著將軍們出來，伯良向他遞了一個眼神，駱德便跟著離開了。

  「你覺得陸繹會因為他的兒子向我們透漏出鑰匙的所在嗎？」伯良問道。

  「不會。」駱德想也不想就回答說道，「陸修或許會讓他動搖，但不足以讓他放棄自己的信仰。」

  「真是讓人頭疼。」伯良眯著眼迎著光走到陽台上，這裡是整個城市的最高建築，戰鬥機群擾亂著雲朵全天環繞，在他的頭頂上方畫出規則的圓，「駱德，你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不記得了。」駱德說道，「應該已經很長時間了吧。」

  「曾經的人們一心想要掌握宇宙，在人們征服了星辰大海後，人們終於開始審視自己。」伯良說道，陽光漸盛，他不由自主地眯著眼，「人們的壽命不斷延長，時間對我們來說很多時候都變成了一個符號。」

  「但我們終將還會迎來死亡。」駱德說道，「即使是站在權利的頂端的人也不例外。」

  「死亡是神給人類最後的禮物。」伯良笑著說道，「只是我們一直在拒絕它。」

  「但有人願意擁抱它。」駱德給伯良行了個禮，「我先退下了。」

  「去吧。」伯良擺了擺手，「去把你該做的事做好。」

  駱德重新走回了陰影里。

  陸修還在走廊里，他慢慢地走，他發覺自己一直似乎在轉圈，這個走廊是一個圓，他走了這麼久也沒有看到盡頭。

  「可他們這麼做是為什麼？」陸修停住了腳步。

  「怎麼不繼續兜圈子了？」之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陸修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通訊器，撇了撇嘴，「我只是在想他們為什麼要設這樣一個小陷阱。」

  「你認為呢？」

  陸修想了推開了走廊上的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