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交易

  陳鼎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裡迅速衰敗下去，曾經健康強壯的他現在連路都走不了了，語歌仔細地掖好陳鼎的被角。

  賀石站在屋門口，看著陳鼎在陽光下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我先走了？」語歌走到賀石面前，輕聲說道。

  賀石像往常一樣幫她理了理頭髮，向她告別。

  陳鼎與別人簽訂了長達二十年的無償合同，為了陳鼎能安心地躺在病床上養傷，語歌便自願接過了父親的契約，頂替父親完成契約。賀石則四處打著零工來補貼家用和支付陳鼎的藥費。

  「賀石？」在語歌走後，陳鼎看著站在門口的賀石，向他伸出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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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賀石連忙過去，握住那隻手。

  陳鼎已經很久沒有清醒地說過話了，賀石高興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陳鼎，覺得自己好像能從那張慘白的臉上看出血色了。

  「語歌，交給你了。」陳鼎咳嗽了一聲，看著賀石，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

  「叔叔，你別這樣，你會好起來的。」賀石感到一陣心慌。

  「你能殺了我嗎？」陳鼎突然說道。

  「叔叔，您還要參加我和語歌的婚禮呢。」賀石認真地說道。

  陳鼎嘆了口氣，頭微微地偏了一下，賀石心裡一驚，發現陳鼎只是又睡過去了，才放心。

  賀石輕輕地把門關上，也離開了家，去找零工。

  雖然大家都知道當年戰爭的失敗並不能怪到賀石的身上，他製造的武器已經是他們當時能拿出最好的了，但人們依舊對賀石避之不及。

  賀石懂他們的心思，也無意去爭辯些什麼，他現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因為他的名聲，讓他很難找到工作。他經常在外找一天也沒人願意僱傭他，今天也不意外。

  「我們賣酒吧。」語歌看著窗外已經成熟的山果說道，「之前在酒館的時候，我們家釀的酒賣得很好呢。」

  在外面晃了一天的賀石看著陳鼎緊閉的房門，「我不會釀啊。」

  「我會啊。」語歌笑著說，「這樣你就不用到處打零工了。」

  賀石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青紫，使勁往下拽了拽了自己的衣袖，「辛苦你了，語歌。」

  「不會，到時候麻煩的可是你。」語歌笑著，轉頭看向窗外的山果，似乎已經在挑選哪些山果適合釀酒了。

  賀石看著語歌的側影，笑了笑，喝乾了碗裡的菜湯。

  「你真的不用跟過來的。」賀石看著這語歌說道，「我自己可以的。」

  「我想和你在一起啊。」語歌的眉眼彎彎。

  「那我們一小時後在這裡匯合。」賀石說道，「別忘了哦。」

  「不會忘的。」語歌背著酒，笑著說道。

  賀石背著語歌釀製的酒，挨個敲開酒館的門，「您好，請問——」

  「怎麼又是你，走開！」

  賀石連忙挺直自己的背，被人迅速關上的門差點撞到他的鼻子。

  「哎。」賀石嘆了口氣決定轉換戰略，他不再向小酒館推銷自己的酒，而是向來酒館的顧客們推銷。

  「好喝又便宜的酒，先生們，試試嗎？」賀石趁著酒館裡人多，混進來湊到酒桌前，看著正在喝酒的兩人說道。

  「你就是賀石？」其中一人看著賀石說道，「已經不再做機械了嗎？」

  賀石瞬間變了臉色，「打擾了。」

  「等一下。」那人繼續說道，「我叫古路。」他站起來走到賀石面前把一張名片放到他手裡，「到時候我們再聯繫。」

  賀石看著那人塞到自己手裡的名片，想了想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古路看著他的舉動笑了笑，轉身離開。他的同伴跟在他的身後，神色不明地看了賀石一眼，也離開了。

  賀石看著那兩人的背影，猛地被人從後面踹了一腳，「好啊，來搶生意啊。」

  賀石倒在地上，看著擼著袖子的酒館老闆，隱約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輕笑。

  「哎。」賀石背著背簍蹲在和語歌約好的街道路口，他時不時地看兩眼語歌的方向，「應該快回來了吧？」

  賀石嘴裡念叨著又在心裡想應該怎麼和語歌說，他不但沒有把酒賣出去，甚至就還被人打了一頓。賀石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疼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繼續蹲在路口，胡亂地在地上畫著畫。

  「放開！」語歌使勁想要掙脫，她被一群人堵在了酒館，手腕被人抓住，

  「急什麼，陪陪哥幾個，你今天的酒可就不愁了。」一個人手撫上語歌的面。

  語歌使勁一扭頭，躲了過去。

  那人嗤笑一聲，「還是個烈性子的。」

  他的話引起周圍人的鬨笑。

  「放手！」語歌咬著牙想要把手從那人的手裡抽出來，賀石大概還在等她吧，語歌的手腕被那人攥得生疼，心裡忍不住泛起一陣委屈，瞬間紅了眼眶。

  「呦，還委屈上了？」那人看語歌紅了眼眶更起勁。

  「放手！」賀石不放心語歌一個人這么半天還沒回來，便趕來找她，正好看到語歌被一群混混堵著，他衝上去給了那人一拳。

  「賀石？」語歌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賀石，又驚又喜。

  「對不起，來晚了。」賀石不肯回頭，生怕語歌看到他嘴角的傷。

  「呵，原來小娘子還有個老相好啊。」那人碰了一下自己被賀石打青了的眼眶，笑得陰沉，「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給我上！」

  「好咧，老大！」周圍的小弟活動著自己的手腕，向賀石和語歌圍過來。

  「語歌，你先走。」賀石悄聲說道，「叔叔自己一個人在家，你先回去。」

  「可是——」語歌看著漸漸圍上來的一群人，不放心賀石。

  「放心好了，我可是機械師，有護甲的。」賀石安慰她說道，「我保證一會就回去。」

  語歌點點頭，「小心。」

  「嗯。」賀石答應著，猛地衝上去，擋住了一群人，「語歌！跑！」

  語歌立刻跑開，賀石看著語歌的背影，放了心，卻被人一拳打上了鼻樑。

  「啊！」賀石倒在地上，側身想要站起來，又被人踩在了地上。

  那人看著被自己踩在腳下的賀石，發出一聲嘲笑。

  賀石整個人髒兮兮的，半張臉都被自己的血糊住，他仰著臉挑釁地看著他。

  「有膽。」那人嗤笑一聲，鞋底狠狠地碾著賀石的臉，「可是啊，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

  「別鬧出人命。」那人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餘下的人應了一聲，便又圍住倒在地上的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