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起航

  飛船經歷了一陣劇烈的顛簸後，離開了那個讓達芙和凱奇又愛又恨的星球，開始在宇宙中穿行。

  「達芙，振作一點。」陸修有些不安的看著痴痴地守著狼叔的達芙。

  「姐姐。」凱奇不安的開口，「狼叔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我知道。」達芙說出這一句話好像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陸修看了一眼頹廢的達芙，攬著凱奇離開了。

  

  凱奇回頭，看著自己那個向來堅強的姐姐，露出了自己很久不曾見過的脆弱一面。

  「狼叔對你的姐姐很重要吧。」陸修坐在駕駛室的椅子上，對旁邊看著星河的凱奇說道。

  「是啊，狼叔對她來說其實是像父親一般的存在。」凱奇趴在窗上，眼中映著璀璨星辰，深不可測，「而且當年如果沒有狼叔，我們大概都死了。」

  「你們姐弟兩個都很有意思，看她對你的保護程度，我還以為你是一個比較膽小的人。」

  「本來是的，當時因為沒辦法去博物館看你，我還纏著她哭來著。」凱奇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其實我要謝謝葛叔，我想起來了一些事。」

  「想起來的應該不是好事吧。」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凱奇好奇地看著百無聊賴轉著椅子的陸修。

  「狼叔照顧了你們這麼長時間，你的姐姐蠻傷心的，如果不是因為我會開飛船，我還真擔心她會一槍崩了我。可是你嘛。」陸修仰頭看著頭頂的燈轉著椅子，「你姐姐那麼麻煩的性格，被她養大的你想必也不是個冷血的人，可你面對狼叔的死，那麼冷靜，試問什麼樣的事會讓一個人性情大變呢？」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姐姐討厭聰明的人？」

  「有，我猜她應該是討厭那些自作聰明的人。」

  「那麼你是那種人嗎？」

  「本來不是。」陸修嘆了口氣，「可是現在是了。」

  「對了，你們當初為什麼想要去博物館看我？」陸修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你的家鄉地球，已經是個傳說了。」凱奇玩味地看著陸修，「那裡被描述成一個像天堂一樣的地方，那麼想去看看來自天堂的人，沒什麼奇怪的吧？」

  「嗯，可以接受的理由。」陸修點了點頭，坐直身子，一臉嚴肅地看向凱奇，「那麼，想不想去那個天堂？」

  「是你想回地球吧？我還不能很好的駕駛飛船，到哪裡還不是你說了算？」凱奇不屑的說，「老奸巨猾。」

  「話是這麼說，但如果能得到你們的配合，我會少很多事。」陸修看著凱奇，「怎麼樣，去不去？」

  「既然這麼想回地球，為什麼不答應葛計的條件？他不是許諾可以答應你任何事嗎？」

  「那傢伙給我的感覺很不好。」陸修嘆了口氣，「大概是看他不順眼吧。」

  「你做事一直像這樣憑直覺嗎？」

  「別小看直覺。」陸修認真地對凱奇說道，「直覺是大腦快速計算的結果。」

  「既然是計算結果，為什麼還叫直覺？」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叫做直覺？」陸修向後一蹬轉椅，轉頭看著窗外的繁星宇宙，「誰知道呢。」

  說話間駕駛室的門被慢慢推開，達芙紅著眼睛走進來。

  陸修看到達芙，突然覺得有些尷尬，試探地問道，「你，還好嗎？」

  「我還是要為狼叔辦一個葬禮。」

  「嗯，你想怎麼辦這個葬禮？」陸修抿了一下嘴，問道，「現在所謂的入土為安是做不到了，我們還有兩個星期才會重新登上一個星球，狼叔的屍體恐怕……」

  「你不是有氧冰嗎？」

  「那是在我原來的飛船上。」陸修嘆了口氣，「現在的這個飛船，現在連超空間躍進都做不到。」

  凱奇說道：「陸修，你們地球人是怎麼安葬自己的朋友的？」

  「火化吧。」陸修說道，「把他們的骨灰帶回家鄉。」

  「好，就火化吧。」達芙妥協了，「我要帶著狼叔看這個宇宙。」

  「你也可以把狼叔帶到地球。」陸修說到，「和我的朋友們一起。」

  「你的朋友？」

  「對，和狼叔一樣，已經——」陸修的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自己手上的戒指，「我打算讓他們回家。」

  「狼叔，走好。」達芙無聲地跟狼叔告別。

  達芙，凱奇，陸修三個人把狼叔送進了動力艙，看著狼叔的身體在高溫中漸漸消失，化為點點火星，如螢火消逝。

  達芙小心地把狼叔的骨灰收集起來，鄭重地放入骨灰盒。

  「塵歸塵，土歸土，往生者安息，在世者解脫。」

  陸修在骨灰盒上畫了個十字，刻上了狼叔的名字。

  「你這是幹什麼？」

  「祈求神明的保佑。」陸修順手把骨灰盒收進自己的戒指，「雖然我也不信這些鬼神，但有時候給自己個安慰也挺好的。」

  「你的戒指。」達芙看著陸修手上的戒指忍不住說道，「你把狼叔放到你的戒指里了？」

  「呃，嗯。」陸修低垂著眼，「忘跟你們說了，這是個儲物器。」

  「儲物器？」達芙有些驚訝，「你們地球是壓縮了空間嗎？」

  「你也可以理解為物體被壓縮或是空間維度變化。」陸修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這究竟運用了什麼原理，反正我只管會用就行了。」

  「隨你。」達芙對陸修沒啥好臉色，「現在我要處理另一件事了。」

  「凱奇，不，艾倫。」達芙看著的凱奇說道，「你該回去了。」

  「嗯，什麼？」陸修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真是狠心的姐姐啊。」艾倫笑著看著達芙，一臉無辜，「明明我也是你的弟弟啊。」

  「現在立刻回去，我不想跟你動手！」

  「我也是你的弟弟！為什麼你只想著那個動不動就哭的膽小鬼！」艾倫完全爆發，面露猙獰看著達芙，「我們明明是一個身體！」

  「可你們的心不一樣。」達芙的手扶上了艾倫的眼睛，「我讓你出現這幾天，就是因為你是我的弟弟。」

  陸修扶住慢慢倒下的凱奇，「這什麼情況，精神分裂？」

  達芙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凱奇沒事吧？」陸修想了想，換了個說法。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達芙強撐著，「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天馬星系。」陸修抱起凱奇，把他送回房間休息，「達芙？」

  「嗯？」

  「想哭就哭，想喊就喊，面具戴太久的話，就摘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