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二）求生

  「主人睡吧，九黎不會離開的。」

  「……好。」

  ……

  身體在下墜。

  無止境的下墜。

  這種感覺……有久違的熟悉感，曾幾何時，我也處於這樣的空間中。

  我思索著這種感覺，記憶突然倒放一般在腦海中流逝……戰亂……王宮……學院……焱府。

  想起來了。

  那初見未瑾時的臉龐過後……是她。

  沒錯，是她給我的感覺，空洞，輕鬆，飄渺。

  

  我不禁期盼，還會再見到她麼？我有好多問題想問她……

  等等，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努力回神，睜開雙眼，正如最初那般漆黑一片！

  那麼我是……死掉了？

  不會吧……就這麼……不行！我不能死！我死了鳳昊瀾怎麼辦？

  他定不會立後納妃兒女成群，若是那樣我倒還放心，他會活不下去的，九黎黑羽會活不下去的！

  「救命……」

  能發出聲音？

  「燃情，竹豫，誰都好，救我……」

  許久，沒有回應……

  仿佛徒勞的等待，希望和期盼在一點點消失。

  是啊，我怎會永遠有神的眷顧。

  ……神？

  我國的守護神啊……仙落。

  「仙落，我是你所守護國家的王后，我在此向你祈禱……我想回去，讓我回去，回去你的國家……」

  還是寂靜一片。

  呵……傻瓜，燃情即是古煜，他都聽不到我的聲音，仙落又怎會聽到呢。

  還有誰能救我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還是未改變分毫，等待的『救援』也沒有到，唯一變化的，就是我越來越輕盈的知覺。

  要消失了嗎？

  這種越來越濃重的恐懼是前所未有的，也許，我還可以做點什麼……

  對了，我忽然憶起，初來乍到時曾看過一本書，與史上最強的王……龍邪有關。

  他的靈氣無人可比，最後銷聲匿跡，傳言他也許至今還活著，因為……靈氣能延續生命！！

  可我現在能凝聚靈氣嗎？

  不妨一試。

  聚神，凝靈。

  本就飄渺的身體根本感覺不到靈氣，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別放棄，恐怕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身體還是不能逼出一點兒靈氣。

  我完全估摸不出時間的概念，也許這個空間根本就沒有時間。

  而就在我逐漸失望的時候，一絲紫靈忽然出現在黑暗之中！

  它散發著幽然的暗芒，在此刻是多麼溫暖，似乎身體也多了些許實感。

  繼續喚靈……

  漸漸的，它們不負期望的逐個出現，白靈、藍靈、紅靈、綠靈……雖然每種都只有一絲，但我此時卻激動萬分，它們就猶如在絕處出現的老朋友，給了我真實感和希望。

  呵呵，雖然我並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罷了，就這麼看著它們也挺好的。

  「璃兒，我沒有太多時間，你聽我說。」

  是燃情的聲音！

  ……多麼悅耳。

  「吞噬你的靈氣，然後將它散於身體各處吸收至無，你會感到身體有強烈的拉拽感，別去抗拒它，你就能回來……」

  他的話嘎然而止，像是被什麼阻止了一樣，不過聽來也該是說完了。

  好了，來吧。

  按照燃情的指使，我將靈氣吞入口中，讓它們在胃中蔓延全身。

  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它們正在喚醒我身體的每個細胞，好像填充了身體一樣，直到給了我身體應有的感覺。

  吸力一般的拖拽感忽然降臨，將我不斷向上拉去。

  漸漸的，眼前開始恢復光明……

  到最後，仿佛只剩下眼皮遮蓋視線的那一抹淡紅。

  「璃兒還沒醒麼？」

  鳳昊瀾……

  「回稟王，還沒有，但是娘娘的脈搏比昨日更加有力。娘娘求生意志堅定，相信很快就會醒來。」

  ……

  原來，我真的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啊。

  若我真的在那空間中消失，會不會就見了閻王？

  睜眼，鳳昊瀾正在望著我，原本一臉憔悴的愁容在見到我醒來後，化為不可置信的欣喜。

  「……璃兒？」

  他輕輕試探般的喚了我一聲，我費力的扯了扯嘴角，希望笑的不會太難看。

  「岳孟！璃兒，你醒了？」

  「主人醒了，終於醒了！黑羽，主人她醒了！」

  九黎在身旁笑著嚷著歡呼著，她的嗓音沒有多大，而此時在我聽來卻有些震耳欲聾。

  「九黎姑娘，娘娘需要靜養。」

  「是是，主人，屬下是太高興了。」

  「王，娘娘的發熱狀況早已消退，傷口的毒素已清，並開始結痂，眼下也醒來，只要聽微臣的來調養，便無性命之憂。」

  「好，好，岳孟，需要什麼儘管向本王詢要。」

  「是，娘娘此時動不得，也說不得話，微臣前去煎藥，先行告退。」

  「本王知道了。」

  ……

  「璃兒……」

  鳳昊瀾想擁抱我，卻又不敢動我，甚至不敢握起我的手，看起來手足無措。他這般模樣……還真是少見。

  我張了張口，卻只是顫動了嘴唇，又試著挪動手臂，卻只抬動了手指……

  這裡，是我國王宮的寢殿。想來我陷入那困境已經很久了，那……戰爭的結果如何了？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是渙散的，不然怎麼『詢問』了這麼久，鳳昊瀾還是一副擔憂摻雜著高興的神色……

  算了，休息會眼睛吧……

  「璃兒……」

  似乎睡著了，再次睜眼時感覺精神好了許多，雖然我是被苦澀的湯藥熏醒的。先是看到了鳳昊瀾放大的臉龐，接著便感觸到他柔軟的雙唇，和漸漸流入口中的湯藥。

  「唔……」

  「璃兒，醒了，身體感覺如何？」

  「不……太好……」

  好嘶啞的聲音，嗓子好疼。

  「璃兒乖，先將這藥喝了，它會回儘快恢復你的知覺。」

  說著，鳳昊瀾輕輕的將我抱起，挪了挪棉枕，讓我舒服的靠坐起來。隨後將藥灌入我口中，我乖乖的順進喉嚨。

  喝完了藥，我想聽聽那戰果。

  張了張唇，鳳昊瀾附耳低壓在我身上。

  「戰……」

  「為夫明白，璃兒想知道結果，別急，為夫與你說。」

  鳳昊瀾的神色毫無喜意，想必那敗局已是不可避免。但此時看到他身體並無異樣，似乎失去國家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