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八）一行道人

  我抬起另一隻手覆上，紅靈乍現，直奔問題的關鍵。

  這是……一把刀？

  好詭異的刀，竟然可以憑空出現在竹豫的竹根處，就像是生長在這裡一般。

  不可能的，竹豫是竹妖沒錯，又不是刀靈，那就是說……這把刀就是答案！

  

  可是要怎麼弄出來？

  收靈，睜眼。

  竹豫大部分已經恢復了翠綠，可我知道這是虛有其表，迴光返照一樣。

  我嘆了口氣，在他的竹蔭下盤腿而坐。

  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他的身體毫無破損，那把尺寸不小的刀是什麼進去的？

  藍靈？

  ……不會啊，就算生生推進也是會有痕跡的，那是藍靈融合紅靈？啊呸、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雙靈者，再說紅靈……藍靈……理論上也說不通啊。

  特麼的！到底是誰幹的？

  ……我總不能把竹豫砍成兩半拿刀出來吧，那他真就必死無疑了。

  對了，用紅靈試試能不能找到竹豫，零星意識也行啊。

  想著，我回身重新將雙手按上竹節，釋放全部紅靈，下至根部，上至竹葉的搜尋著。

  整顆大竹子都泛著紅光，卻尋不到竹豫的氣息……不會不在吧。

  「鳳昭璃？是你嗎？」

  耳邊忽然響起竹豫的聲音，我知道那是來自紅靈的訊息，我一樣通過紅靈來答話。

  「我去，你總算出現了，快說，發生了什麼事？」

  「鳳昭璃，離開這裡，現在！快！」

  「……」

  究竟是什麼，能讓竹豫這樣的存在如此心驚？

  「來不及了！鳳昭璃，收靈，躲到竹枝中來！」

  聞言，我收了紅靈，爬上竹枝，手中綠靈緩緩的令竹葉更加茂密，將我的身體擋了個嚴實，只留出一雙眼睛。

  片刻後，兩個奇怪的人憑空出現在竹豫的陣門處。

  說他們奇怪，是因這兩人身著道袍，手持利刃，頭戴斗笠，而那斗笠連接的黑紗將他們的容貌擋了個嚴實。

  更引人注意的是……

  他們似乎都身有畸形，一個四肢短小嚴重駝背，一個手粗腳粗屁股大。

  還未等我納悶他們的身形，下一秒，這兩個……玩意兒，就直接為我解答了。

  只見駝背的那個站起身來，體型越來越大，直到撐破了衣服和斗笠……這分明是一隻站著行走的牛！

  「啊……讓這身衣服束縛的真是難受死了。」

  而另一個卻還是那麼『高』，只是四肢的衣袖下凹凸不平的鼓動，很快便撐破了衣袖，每條衣袖都露出幾根黑色的纖細爪子，上面還有著絲絲縷縷的黑毛。

  ……這究竟是什麼？！蜘蛛？

  「咦？師哥，這千年竹妖真是能撐，都過去這麼久了，連片葉子都沒掉。」

  蜘蛛的嗓音倒是嫵媚至極，老牛接話道：「不可能啊，怎麼也該油盡燈枯了才是，難道……伏妖刀是假的？」

  「不會的，人家持刀的時候分明被刀靈傷了，怎可能是假。」

  「那這……」

  「不如再去問問師傅吧，難得遇到千年妖的內丹，萬萬不可失了去。」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待它們詭異的氣息離去，我重新喚出紅靈。

  「竹豫，可在？」

  「在。」

  「我見它們身著道袍，可分明是蜘蛛精和牛妖，怎麼回事？」

  「是一行道人創辦的妖道，一行道人懲惡除奸，善化妖魔，倒也是件好事。可惜他只有一雙眼一雙手，僅聽他那兩個徒兒的一面之詞，就賜予了他們伏妖刀。而這兩妖的真正目的，則是要平分我的內丹。」

  原來是這樣。

  聽起來，倒也沒那麼棘手，那他在怕什麼？我的安危嗎？可那兩個小妖根本不是對手。

  「那刀怎麼才能拿出來？」

  「只有一行道人能將其取出，或則我神形具滅自行脫離。」

  「那我去找他，與他說說。」

  「不！鳳昭璃，你不能去，他的道法高深，根本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歲。萬一他看出你身附五靈，只怕又要『替天行道』了。」

  「不怕！惡人活不了那麼久，即是善人，總得講道理吧，他在哪？」

  ……

  「竹豫……？」

  他的竹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看來竹豫已經非常虛弱了，那刀真是霸道。

  我的紅靈能探查到千里之外，追蹤那兩隻小妖綽綽有餘，既然找不到那老道士，就讓他來找我吧！

  一個時辰後――

  我與酣惡扛著牛妖和蜘蛛精的屍身回到死陣，竹豫又變回了原來枯萎的模樣……

  「酣惡，把那屍體放竹子下，回去睡覺吧。」

  待酣惡扔下屍體，燃情戒散出白霧將它包圍，臨走，它還拍了拍我的肩頭。

  我微笑，收到了它的鼓勵，雖然真的很疼。

  呼……

  「竹豫，我知道你很久沒有吸收惡人的『養分』了，他們的內丹很小，毫無用處，便被我捏碎了。竹豫……你跟我說句話……」

  突然！

  凜冽的妖風颳起，吹得人睜不開眼。

  「為何殺老夫徒兒！」

  呵……！我冷笑，不過是只『本地妖』，何德何能害得了竹豫！？

  「老妖，你一心向道，竟老眼昏花善惡不分嗎？」

  妖風散去，我看清身前之人，松形鶴骨，神采不凡。清瘦程度是剛剛好，再胖一分就沒了超凡脫俗的道骨，再瘦一分就顯得病態。

  明明是妖，卻如此仙風道骨，與竹豫不相上下。

  但令我疑惑的是……

  他的氣息，為何這般相熟？

  而他看清我時也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本還怒氣騰騰的氣勢也壓下了幾分，莫非我們在哪見過？

  「此竹妖幾千年道行，殺人無數，這森森白骨就是多少人命，你告訴老夫，何為善惡？」

  他竟問起來龍去脈，不知情麼？

  「我問你，你殺人麼？」

  他張口剛想說些什麼，被我搶言。

  「你殺人，而且你殺的都是十惡不赦之人，你一心向道，慈悲善良。那麼我問你，幾千年，他就在這裡，遇到的這些惡人，是多是少？」

  聽言，老道士的長壽眉微微彎曲。

  「再說你的徒兒，邪心旺盛，不甘於腳踏實地的修仙向道，它們欺騙你，只為平分竹妖的內丹。我本無心為你清理門戶，但我得見你，我得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