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禍不單行

  「當然是為了升仙啦，首先，吸食人氣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你可知道腳踏實地的修行要多久才有出頭之日？人的精氣少那麼一點點無妨的，只會感到疲憊乏累，對我卻有很大作用，起碼要少做十件功德之事～！」

  「還不是投機取巧。」

  「非也～天下間其實並沒有那麼多善事可做，當初，我也是對苦難之人有求必應。漸漸的，我發現那些苦難之人，很多都有著可恨之處，說是因果報應也不為過。」

  沒想到這少年竟是個話匣子，索性在樹的枝葉上盤腿而坐。

  「好比那位可憐的老伯，年過八旬，卻衣不裹體的在路邊乞討。我正要施於援手之時，正巧他的兒子路過，唾罵著讓他去遠處乞討。憤怒之餘我很是不解，便追取了那男子的記憶……你一定想不到，那是怎樣一段不堪的記憶。」

  我安靜的聽他繼續講下去。

  「那老伯年輕時欺兒罵女，常常打得他們體無完膚，毫無理由。他的兒女們曾乖巧的討好他，或織衣或做鞋，而他穿得不舒服了或者不喜歡，便又是一陣毒打，仿佛那就是他的喜好。這還不夠，他不思進取，整日喝酒賭博，甚至親手將他的夫人送去妓院以添家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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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事情聽過看過的都不在少數，很多人有著『菩薩心腸』，表明無論如何也不該不孝。話沒有錯，但是真的親身遭遇，儘管最善良的人，也僅僅能供與一口飯吃。

  「他們的母親是個懦弱之人，嫁夫從夫的理念根深蒂固，最終因病去世，他們才不再隱忍。竊取記憶的同時，我也感受到了他兒女的情緒，你知道……那是怎樣一種絕望和悲恨？」

  少年的眸中透著深深的迷茫，好似真的在等我回答。

  這世界最複雜的，只怕就是人性，可……我若說了，便是默認的他的行為。

  無奈。

  「你若不願，大可去做一隻不食人間煙火的狐狸，但是你無法改變。每個生靈如塵埃一般落於這世間，便是這世間的一部分，每個生靈都在努力適應。拋棄世界，和被世界拋棄，含義是一樣的。」

  話音落下，空氣歸於寧靜，少年不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坐著。

  直到我在鳴蜩溫暖的懷中醒來，那少年如夢一般不知去向。

  黑羽正在打坐，見我醒來起身詢問。

  「你昨夜怎麼睡在地上？」

  「呵呵……大概是掉下來的。」

  「……沒事就好，那我們走吧。」

  要說彩兒實在惹人喜愛，知道我沒東西吃，早晨自己坐在那編了一個『草包』，然後一路背著采滿了晨露遞給我，弄得我們哭笑不得。

  「謝謝彩兒，真乖～」

  我用兩指輕捏草包倒進嘴裡，屬實不夠咽下一口的，雖是甘甜，卻更加餓了。

  彩兒看著我喝下，終於覺出哪裡不對，慢慢的耷拉下翅膀，一副擔憂的表情惹人憐愛。

  「嗯～飽了哦，忽然覺得有力氣了呢。」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誰知彩兒聽了歡快的抖動翅膀，接回草包繼續沿途采著晨露。

  「噗……」

  黑羽在前面忍不住擠出笑聲。

  「你這樣豈不是誤人子弟？它會以為你單靠晨露也能生存。」

  「較真了不是？只要是彩兒為我采來的，當然可以。」

  「自欺欺人，一會我打到野味，你可不要搶。」

  「誰打到還不一定呢！」

  結果……我們誰也沒打到。

  僅憑著堅定的意志力，挨到了晚上。

  「這些草能吃，這附近也只有這個了。」

  我接過黑羽遞的那把草，心想以後一定不能跟他混，不是果子就是草，遲早會餓死的！

  塞進嘴裡一根草葉，酸甜澀，是可以吃的沒錯。

  「你的呢？」

  黑羽坐下閉眼打坐，沒見他吃。

  「……採摘的時候吃過了。」

  騙鬼呢，姐姐我電視劇看得多了，況且又不是個會吃獨食的傢伙。

  我分出一半放在他面前。

  「一人一半，就算你不吃我也不會吃的，只能放那壞掉了。」

  黑羽睜眼，頗顯無奈的拿起，一點一點塞進嘴裡。

  這獸林中的野兔野雞都哪去了，上次來還看得到，這一整天竟連個影子都沒有？

  我正想著。

  突然！

  一隻野兔從草叢竄出！直奔不遠處的一棵樹就撞了上去，速度太快，當場就不動了。

  我們四個都驚呆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

  然而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無奈，是禍不是福。

  野兔奔跑的路線之後，是緊追而上的……檮杌？！！

  檮杌不僅是這裡唯恐避之不及的神獸，更是中國上古時期的四大凶獸之一。

  屬性為水，如虎般大，長有粗狂大漢般的人面，一排整齊巨大的牙齒……等等！它看向我們了！

  「黑羽！」

  「我留下，你們走！」

  我可不認為有人能在檮杌面前跑掉。

  「說什麼傻話，你我都體力不支，分開豈不是自尋死路！獸林中一定有夕沉的靈力巡視，我們在一起興許還能多撐一會兒。」

  「嗷嗚——」

  鳴蜩贊同，準備戰鬥。

  這是他召喚同伴的嚎叫，希望附近有人能注意到。

  黑羽不說廢話，拔出劍上前一步，檮杌轉移目標正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