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兄弟情

  他們本身的遭遇值得同情，可參戰是事實，不可更改，便給了他們一種特殊身份：這種身份比普通的居民不能相提並論，連跟赤手空拳來投奔的人也沒法比，甚至比之前雲真真他們在南方收服的那些人還要低一等。

  他們在蒼木城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也沒有自己的土地，沒有自己的農具等等，想要住房子、種地、用農具，得到衣食飽暖，可以，但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換算到後世，用一種通俗的說法來形容也就是要交租。

  這樣的人辛勤一年，刨除租子，最終所得，也就是夠基本飽暖，但儘管如此，這樣的人也巴不得去租人家的房子、土地等等，因為即便是這樣的日子很辛苦，也比之前不斷遷徙顛沛流離，前途未卜要好得多得多啊！

  畢竟在遷徙的過程中遇到的危險和困難有些時候都是超乎想像的，每一次遷徙，都不知道有多少族人不能再見……每一次狩獵都是一次生離死別……

  大河見阿歡連這些細節都替他考慮到了，又想其實換下來土地也沒多少，便不執意拒絕了，一口答應了下來：「好，那就這樣辦吧！」

  「這就對啦！」阿歡這才歡喜起來，又跟他說：「說起來你也不吃虧，我這屋子前一陣子才重新刷了一遍，乾淨著呢！院子裡里外外收拾的也很乾淨，屋後頭還埋著兩口缸，是用來醃鹹菜的，我的鹹菜可是天女都說好吃的！裡頭還有一些，我也不拿走了，全都送給你們，自己吃也好，拿去送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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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口中的鹹菜，就是後世通常意義上的鹹菜，用來佐餐的，是用種植出來的那種鹹味菜打成的粉末醃製的。

  現在蒼木城還沒有成熟的提煉食鹽的方法，但醃製鹹菜已經漸成風氣。

  大河自然是謝了又謝，阿歡便拉著他去了地里，兩人仔細商量了土地的面積，找了戶部的人丈量、劃分完畢，皆大歡喜。

  大河又急急忙忙回家繼續收拾屋子，安插器皿。

  忙到一半的時候，二河也過來了，他在家中受到了父母好易通數落，乾脆躲了出來，因沒處去，便過來給大哥幫忙。

  大河心裡是歡喜的，隨手給他指派了一些活兒，可看到他幹活笨手笨腳的模樣，便又忍不住蹙眉，粗聲說道：「二河，你也不小了，不能太慣著自己！你也說了，往後想要做一個有用的有出息的人，那就必須要開始訓練了！」

  二河睜大了眼睛，「大哥，你說我還有希望？」

  「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勇士怕是難了，」大河看著他，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我們日常的訓練量非常大，難度也高，你肯定是吃不消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安排先從最基本的開始。」

  「大哥！」二河挺起胸膛，他是個偏瘦的人，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長得跟白斬雞似的，可這樣挺起胸膛來，倒也露出了幾分堅毅，「我願意！之前咱們族裡的勇士不也是老大不小了才跟著族長一起訓練的麼？」

  一不留神他把對白楊的舊時稱呼說了出來。

  「好，」大河微微一笑，「你有這樣的決心和勇氣是好事，不過大哥還是得提醒你幾句，有些時候人只要付出了努力付出了辛苦，就一定會有收穫。

  「但也有些時候，哪怕這個人窮盡一生，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勇氣和努力，卻還是收穫甚微。

  「不論是哪個結果，大哥都希望你得而不驕，不得而不餒。你能做到嗎？」

  二河疑惑地眨眨眼，很坦白地道：「大哥，我不懂。」

  「這麼說吧，」大河耐心解釋，「咱們城主還有山狼，你都是認識的，他們都是出類拔萃的勇士。」

  二河急不可耐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奢望能夠成為他們那樣的人……」

  大河嘴角一抽，抬手在弟弟肩頭拍了一下，只用了三分力，可二河已經不由自主矮了半截，嘴裡還嘟囔：「用這麼大力氣做什麼，我都要散架了！」

  大河輕輕搖搖頭，「二河，你知道嗎，大河用的這點力氣……若是上了戰場，根本就不夠瞧的，若是我只有這麼點力氣，就只能等著被人打死了。」

  「啊？」二河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肩膀，不敢相信。

  「這就是今日我要和你說的事了，」大河停下了手裡的活兒，盯著二河的眼睛，極為認真，「山狼就不說了，咱們和城主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咱們吃的都是一樣的東西，過的都是一樣的日子。

  「但是你看，城主就是比咱們所有人都厲害！」這一點誰都不能不服，就算是外來戶山狼不也是甘拜下風的？

  二河眼睛裡閃爍著崇拜的光芒，使勁點頭。

  大河接著說：「可還有一些人，比如說二木頭，」二木頭也是蒼木族中的一個壯漢，看起來高高大大的，極為壯實，但事實上，這個人的戰鬥力就是個渣，不管多麼簡單的戰鬥技巧，無論多麼經驗豐富的教頭都無法把他教會！「便是晝夜不停歇，到頭來也還是一事無成。

  「我這麼說，並不是嘲笑二愣子，相反他這種不肯服輸的品格還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我要說的是，每個人都天資都是不同的，你在這條路上有可能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最終還是收穫甚微，像二愣子，他只能做到強身健體，想要讓他上陣殺敵確是不能的。

  「但，你看換一種地方，讓他去做木匠，看起來粗粗笨笨的人，竟然是那麼靈巧！」

  二愣子是蒼木城中，除了白辛之外木工做得最好的一個人。

  「我的意思就是，」大河鄭重說道，「你做一件事先付出大量的辛苦去做，若是最終做不出效果，只能說你不適合這件事，也不要因此氣餒，咱們再另尋別的途徑就好了。」

  二河心中對自己這個大哥更為佩服了，原先他只是知道大哥是個人物，但因為大哥太忙了，兄弟兩個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所以那種「長兄如父」的感覺，他並不真切。

  如今兩兄弟剖肝瀝膽，便覺得彼此的距離倏忽間拉近了許多許多，他竟生出一種孺慕之情，覺得比對著父母更加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