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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輪到我們來拯救你了

2024-06-06 18:29:56 作者: 久南喬

  他還不想死。

  隔壁的陽台離著只有一米多遠,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全力起跳,摔在旁邊人家的花盆上,頭上也出了血。鄰居聽到鬧騰,出門來查看,望見倒在血泊之中的高笠,嚇得差點心臟病發,急急忙忙打了電話報了警。

  迷迷糊糊地,他好像記得警察來了,帶走了父親。

  「不中用的混小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他媽的……」

  父親被帶走時嘴裡還神志不清地念叨著罵人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鄰居不忍地捂住了他的耳朵,叫他不要聽。可那些話還是不受控制地鑽進了他的心裡。

  「爸……」

  被抬上救護車時,高笠摸了一下臉,滿臉是水,鹹鹹的,還帶一股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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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現在。

  高笠無聊地拿小刀削著一個蘋果,他在美院學過雕塑課,使起刀來順手得很,不一會兒就把外皮削得乾乾淨淨。但作為一個右手失去了小指的「殘疾人」,不論他的動作多麼流暢,都無法去除那股濃濃的不和諧感。

  「故意傷人罪判了五年,已經算是從重處罰了。」高笠的口吻就像在說別人的事,「致人殘疾,又是親生兒子,法院的法官可能也覺得是他喪心病狂了吧。」

  杜音問:「那你的生活誰來照料?」

  「他們讓我媽定期給我匯款,保證我長大成人,她改嫁了個經濟條件好得多的IT男,生活寬裕,所以還不至於太狠心,後來也一直陸陸續續資助我上大學,畢業後才停止匯錢給我。上次我說要想辦法解決資金的事,就是去找了她。可惜她沒同意。」

  「你……不恨你爸嗎?」

  「恨?」他笑了一聲,聲音很輕,要是不留神,很難注意這是一聲淺笑,「我想應該是他恨我才對。我毀了他們的人生。」

  會打人的父親,不是他的父親。他真正的父親在為他的病四處奔波之時就已經死了,或是奔去他鄉,到了一個永遠不會被他找到的地方。

  這一瞬,他的話語聽上去就像機器合成的男聲,頗為溫柔,但口音有點古怪,實在聽不出是哪裡有問題。

  杜音搖了搖頭。

  高笠又說:「對了,我還應該向你道歉呢,小音。好不容易你爸才同意來看我們的演出……還出了這檔子破事。你一定很難過吧?」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只記著關係別人的感受。高笠的溫柔讓杜音更加想哭。

  「不,這些都不重要,你先好好休息。」

  臨走前,她留下了幾本音樂雜誌,讓他無聊的時候開以打發時間。醫生說高笠過兩周就能出院,但還需要慢慢靜養,暫時不能回歸樂隊的日常活動,這對高笠而言無疑是一道沉重的心理負擔。醫生還告訴他們,十多年前患上惡疾的小高笠就是在這所醫院開始治療的,手術很成功,卻耗盡了他家的存款,家徒四壁,這才使高笠的父親變成如今的模樣。

  入院以來,高笠的心情非常糟糕。每次杜音來看他,他都只是在強裝鎮定而已。

  「要不然我先退出樂隊吧。」有一天他竟然還提出了驚人的提案,「我擔心我爸繼續去找你們的麻煩。他這個人,腦子轉不過彎,認定是我虧欠他,就會一路追到底。只要我退出樂隊……」

  杜音打斷了他,「沒門!這又不是你的錯。」

  高笠不死心地說:「那起碼,讓我多休息一陣子。等他四處找不到人,估計就不會纏著我們了。」

  「一陣子是多久?」她逼問道。

  「……嗯,大概……幾個月?」

  「不可能!」

  她要生氣了。

  高笠嘆了口氣,說:「真的很抱歉,可是我現在也沒法回去做鼓手了……勉強回歸舞台,對殘翼烏鴉的音樂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他根本就沒有鬥志。

  ……實際上,可能他心中的防線已經被徹底擊潰了吧。

  所以那時他甚至都忘了保護自己。

  「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西蒙等她走出病房,輕聲說,「明天就是出院的日子了,可看他的狀態,想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根本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事。」

  「是啊。」

  杜音憂心忡忡。

  他是樂隊裡最樂觀和堅強的人,就像他們的支柱,沒有他,他們寸步難行。一直以來她都太依賴高笠的衝勁兒了,所以她從未想過,失去高笠之後這個樂隊還要如何前進。她想為他做點什麼。

  這時,她看到高笠的主治醫生從二人面前緩緩走過。

  她的眼睛亮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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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笠出院當日。

  似乎有人在彈吉他,一首溫馨的《Sunflower》。前奏略帶悲傷,聽著聽著卻品出一種層層疊疊的勇氣。

  永和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多媒體室里裝飾著粉絲們送來的「慶祝康復」的鮮花,這些事杜音沒有提前告訴他,所以當高笠遠遠從病房聽到吉他的演奏、一路拄著拐杖走到這裡時,立刻被眼前繁花似錦的場景嚇了一跳。

  「咦?」

  「嘿嘿。」

  彈吉他的是杜音,今天她帶著一把沒插電的木吉他,所以樂聲並不大,很乾淨、空靈,西蒙則抱著一隻形狀酷似棉花糖的尤克里里坐在她對面,高笠困惑地眨了眨眼,直到一聲清亮的手風琴打斷了他的注意力。是茅一生,他連這個樂器都會,這倒讓他有點意外。

  正面的牆上還貼著「泡菜出院紀念演出(暫定)」的橫幅。那感覺,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你們……在這幹什麼?」

  「啊!會敲架子鼓的哥哥來啦!」

  「你看他的髮型,都豎起來了,真有趣!哈哈哈!」

  一排排座位上都坐滿了觀眾,大多數是醫院的病人,年紀還普遍很小,似乎對即將進行的演出感到十分好奇。

  這些人都是自願過來湊熱鬧的。因為杜音對醫院建議說,希望借多媒體室開一次小型、不插電的音樂演出,他們會儘量減少吵鬧,不會干擾醫院其他樓層的病人。考慮到患者本就缺少娛樂,需要些休閒活動減緩精神壓力,外加殘翼烏鴉這支樂隊確實有些名氣,醫院那邊倒是沒費多少麻煩就答應了她的請求。

  所以才有了高笠見到的這一幕。

  杜音捧著木吉他站在不到6平方米的舞台上,面帶微笑。她轉身撥動了一個和弦,西蒙馬上跟上她的節奏、開始用尤克里里演奏第二層旋律,茅一生舔了舔嘴唇,隨即跟上,有點爵士樂那隨意發揮的意思。

  音符伴隨著杜音歡快的「嗚」聲唱腔,快樂得像掙脫了線的風箏,台下的觀眾也一起拍著手掌、製造節奏,高笠的手指本能地勾起,他用另一隻手按住它、不想顯得太跳脫,但呼吸還是隨之有節律地躍動了起來。

  「你們幾個……」

  「嗯,我想了很久,能安慰你的也只有音樂了。」

  杜音一邊撥動吉他弦,一邊侷促地解釋道。

  「姐姐,泡菜哥哥什麼時候加入你們呀!他不是會敲鼓嗎?」台下有個十多歲的男孩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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