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端倪

  很遺憾，杜音一直想乘坐一次飛機頭等艙的願望並未實現，原因是他們臨時決定參加拼盤、頭等艙都被訂完了——她瞬間感到這個世界上的有錢人數量超過了自己的想像，同時，還有那麼一點懷疑：是不是流矢音樂想摳門省下這筆錢、拿去用作別的投資。

  算了，經濟艙就經濟艙吧，都公費旅遊了，還要求這麼多，會被當成耍大牌的。

  她美滋滋地靠回靠背上，繼續享受這次難得的旅程。在她身邊，西蒙打開面前的日式午餐，盯著裡面的魚看了許久，像是有些不習慣這種食物的長相。

  「這能吃嗎。」

  「當然！」

  「你好像很興奮？聽語氣就控制不住了。」他毫不客氣地戳穿了她。

  「這裡能看見海呢……」杜音也不反駁，把臉趴在窗前望著腳下越來越小的陸地，笑得像多大麗花，「不過，東京的市民也喜歡搖滾樂，總覺得有點意外……我還以為他們都是性冷淡的作風。」

  西蒙很有經驗地說：「平時壓抑得越多，需要釋放的感情也越多。」

  「嗯……有道理。」

  

  一個小時後，過於興奮導致前一晚沒睡好的杜音開始打起了瞌睡。她坐著的動作十分高難度，臉往旁邊一靠，就自然搭在了西蒙的肩上，後者感到有些吃驚，但沒有別的動作，只能任由杜音的口水往下流淌。她的睡顏談不上誘人，但臉頰也白裡透紅，好看得讓人心酥。西蒙立刻扭過了頭。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

  終於，在他渾身肌肉都僵硬成金屬之前，飛機抵達了成田機場。

  ——解脫了。西蒙暗想。

  流矢在日本的合作公司、Cree音樂會社派了人來接他們，一群人就這樣沿著日本的高架橋開車去了演出場館附近的酒店。東京的天比永和市更藍，也許是空氣污染不重的緣故，房子也更乾淨——甚至乾淨得有些過分，缺少了些煙火氣。

  杜音一路上都在為她的口水的事道歉，這讓西蒙覺得有些好笑。她在意的地方總不是重點。

  「都已經到國外了，看風景還來不及呢，就別在意這些了。」

  「你真的不介意？」她確認道。

  「我是吉他，對口水免疫。再說，這件是你花錢買的衣服，該心疼的也是你。」

  杜音一想，他說得很有道理哦，於是便不再為剛才的事內疚，喜笑顏開地投入到晚飯覓食的活動中去了。

  西蒙若無其事地擦了擦眼鏡。如今，他已完全掌握這個呆萌少女的心情，知道如何叫她生氣，也知道怎麼說能讓她打起精神，最近應付她的時候越來越得心應手了。也許她是對的，在這方面，他的確很像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人——雖然對象僅限於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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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和平的氣氛突然被打破了。

  杜音趴在前台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滿臉驚訝。

  「什麼？房間是分開的？」

  「是的，很抱歉，本酒店在預定時就沒有連接一起的房間了……」酒店前台小姐姐用很生澀的中文說，「我們接到的訂單是三個二樓的單人間，一個三十七樓的單人間，您看有什麼問題嗎？」

  「也不是有什麼問題……喂，貓咪，你能不能和我換一下房？」杜音迅速發問。

  她面臨著一個難題，因為，剛剛按照服務員給的安排，她獨自住在三十七樓，離住在二樓的西蒙就距她超過100米了，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情況——

  「為什麼？」茅一生卻傻傻地問了句。

  白痴！他怎麼聽不懂暗示呢？杜音氣得想給他臉上來那麼一拳，還好高笠在旁邊，友善地拋出了句：「你跟我換吧，我喜歡高處，可以看夜景。」

  「哇，謝謝你，泡菜爸爸！」

  杜音馬上露出了討好的笑容。茅一生還在那兒莫名其妙地念叨著「怎麼回事」，被她甩了個巨大的白眼。不過，西蒙注意到，此刻的高笠似乎產生了一絲困惑：他似乎察覺到了杜音的建議有什麼別的理由。但他沒有直說。西蒙悄悄看了他一眼，高笠也回看了西蒙一眼，雙方都很快轉移了目光。

  完了，這下好像又多了一個不能解釋謊言的理由。要是他們都知道他一直在說謊，他可能會被當場打死。

  他忍住把一切和盤托出的衝動，跟著杜音去了二樓。日式酒店的格調介於古樸和小清新之中，從電梯一出來就是一座和風元素滿滿的「洗心之間」，在地面上，由職業花道家完成的大型花道作品映入眼帘，瞬間奪取了杜音的芳心。

  「我的天，這也太漂亮了！我想學花道！」

  「你沒時間。新歌寫了嗎？」

  「還沒……」

  「那就去做你該做的事。別被多餘的愛好分散注意力。」西蒙此時像極了一板一眼的高中數學老師，還推了一把眼鏡，導致該形象越發立體化。

  杜音乖乖對他們道了晚安，回到房間，心情由於過於喜悅而有些睡不著。

  最近萬事皆順，樂隊人氣口碑好評上升中，《烏鴉的告白》讓日本網站上的粉絲爆炸性增長，與之俱來的是流矢給的投資直線增加。還不止這些，這幾個月莊樁對他們的態度出奇的溫和，貓咪解決了家裡的後顧之憂，高笠順利拿到了畢業證書，她還和西蒙一起參加第一次海外旅行……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所有事都走上了正軌，她反而更加不安了呢？

  難道是她想多了？

  「……啊，這也太濃了吧？」

  第二天一早，杜音發現自己有了黑眼圈，怕同伴們擔心，趕緊從包里抓出BB霜往臉上塗抹，再加上修飾用的腮紅和口紅，表面上又回到了那個「精神滿滿」的元氣少女。她穿行於一樓的餐廳區域，對來往的路人都投以友善的笑容，很快吸引了大量視線。

  「Hi！」

  「早上好！」

  她說著不熟練的日語，跟他們揮手道了早安，然後來到自己預定的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