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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音樂的力量

2024-06-06 18:28:11 作者: 久南喬

  茅一生望著白紙上印刷的密密麻麻的英語試題,嘆了口氣。

  休息一下吧。他打開手機,心想就看一眼,就一眼,然後看到了音樂app上新曲的銷售量。

  「才一千出頭。就這,還摻了好多自己人偷偷掏腰包買的份,真實銷量能有多少啊?」隨即,茅一生的眸子不受控制地一暗,「不行吧,就剩兩天了,真能賣出三千張嗎……這群搞音樂的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掰開早餐,塞進嘴裡。

  麵包有點酸酸的味道,算不上新鮮,咖啡也苦極了,就算加了三顆方糖也沒用。

  忽然,有一種衝動支配了他的大腦——他想去外面透透氣,以驅散內心瀰漫著的濃烈的潮濕感。有人給他的心蒙上了厚厚的窗簾布,要打開它們很費勁,說不定開口是從裡面鎖上的,所以他才會這麼不知所措。

  去他的吧,他的心豈止是鎖著的,簡直裡面還抵了一台沉重的書櫃,就算怎麼推也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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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茅一生的面包含在嘴裡,才啃了一小半,就聽到街角處的塔樓下傳來了悠揚的樂聲。

  ——是小音的聲音!

  他立刻變了臉色,橘色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他打開窗戶向下望去,從這裡看不見站在廣場上的人,只能看到巨大的時鐘。

  「懷念,想念,徘徊在兩者之間,思考細微的差別,取回遺忘的痛覺……」

  「我是迷路的孩童,比誰都擅長說謊……」

  「喜歡的是春天,不,喜歡的是夏天,不,喜歡的是秋天,不,喜歡的是冬天……不,喜歡的只是你所在的城市。」

  她在放聲歌唱,由於缺少鍵盤的加入,整首歌給人的感覺都丟失了一種韻味。但她還是在努力唱出最複雜的感情。

  依稀間,茅一生聽到了有人在鼓掌。

  人們漸漸聚攏,在三人組成的臨時樂隊旁圍成一個小圈,有小孩子聽到旋律奇特的搖滾——雖然不知道這種慢節奏的歌還能不能稱之為搖滾——紛紛發出了興奮的尖叫。

  杜音微笑著用眼神給他們回應,甚至還走到人群之中,對著他們每一個人彈出一段單獨的音符。

  不一樣了——和最初的樂譜不一樣了,她又開始即興發揮,這是她的專長,似乎連她自己都沒法很好地控制這種創作欲。

  死板地演奏和生動的演繹區別就在於此。對上小男孩關注的目光時,杜音的手滑到吉他下端點出了幾個跳音,高笠配合她擊打出了循環的鼓點,她便一次次穿行於路人之中,仿佛在對他們描繪各自的「畫像」一般、改變著原曲的旋律。

  西蒙神色從容地隨她的變化而尋找合適的貝斯音,旁邊還有看熱鬧的家庭主婦在給他拍照。

  這陣喧鬧聽得茅一生心裡發癢。

  他完全能想像出這群人在進行如此活潑的演奏時,臉上浮現出的笑容。

  那是比太陽還要燦爛的、狡猾的笑容。

  僅僅享受音樂的美好,不管什麼銷量和準確度,不管個人形象和專業技巧,他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裡,放浪其中。

  鍾在走動,高高的塔樓上,健碩的指針有序地轉動著,咔,咔地發出響聲。每一聲都像砸碎核桃的錘頭一樣敲擊著他的心。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抿了抿嘴唇,耐心已經達到了極限,於是他喝乾了杯子裡的水,猛地站了起來。

  「喂!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貓咖門口的客人似乎被他撞了一下,扭頭罵罵咧咧地說了句什麼,但他根本沒在聽,當他們都不存在似的氣沖沖地朝前走去。

  茅一生朝著街角狂奔,腳下的紅磚路面不斷向後撤離,紅綠燈變為綠色,他走過斑馬線,從人群之中擠進包圍圈的最深處。杜音看到他,吉他上的最後一個小節緩緩終止,不再有後續。

  「你們幾個……到底想怎樣。」

  他身上還穿著睡衣,連拖鞋都沒換。

  杜音收起了歡樂的嘴角,冷靜而真誠地說:「不怎樣,我們只是在等你回來。」

  「我暫時不會玩音樂了。」

  「為什麼?」

  「反正也成不了一流的樂隊,更沒法在音樂史上留名。看清楚一點吧,我們的實力還沒有高到可以盲目自信的程度!西蒙,你的作曲能力的確很強,但你對市場嗤之以鼻的態度註定會吃大虧;高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加入我們樂隊,但你也不像是願意浪費自己藝術才華的人,去做別的事業肯定能獲得比搖滾更高的成就;小音,你的嗓子不適合唱歌,就算用特殊設計的曲子掩飾缺陷,總有一天還是會膩的!」

  他對三人進行了一番批判。這應該是他能想出的最打擊人的真話了。可是,對面的三人卻並未如他所願、沮喪撤離。

  杜音抿了抿嘴。

  「也許你說得對。自從決定復出以來,我的一切都太順利了,人的惰性會讓人以為這種順利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但其實不是這樣的。說到底,靠音樂吃飯的人有多少?還不如早早認清現實,找准自己在社會上的定位來得聰明。」

  「是吧。」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沒法放棄呢?」她問他。

  她的聲音如此嘶啞,靈魂卻如此熾熱,炫目得令人無法直視。

  「我怎麼知道,你一直都是那種愛幻想的人,肯定也覺得這次能一帆風順吧?」茅一生控制不住自己說氣話的衝動。

  儘管他很明白,事實不是這樣。

  杜音嚴肅道:「因為我在看到聽眾的笑臉時就高興得忘了一切。我想你也是一樣的。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能被那麼多人喜歡,就相當於間接承認了自己的價值,這是人類共同的表現欲。」

  茅一生氣呼呼地瞪著她,一言不發。

  她有些失望,但還沒有放棄,繼續說:「我們做的不是單純的藝術音樂,一點也不高級;也不是單純的商業音樂,因為沒有考慮迎合市場的手段。僅僅依靠這麼有限的條件,能被那麼多人喜歡、被邀請出CD、得到天山姐的認同,已經讓我覺得自己在做夢了。但這樣就夠了嗎?」

  「……不夠嗎?本來也就是做夢。」

  「貓咪,我們沒什麼別的能為你做的事,只有音樂,按自己想要的方式演奏音樂,唱自己喜歡的歌,如果你覺得做這些很無聊的話,你可以隨時退出。但要是因為別的原因……對不起,我不接受。」

  杜音低頭看著吉他撥片,撥片上印著一個圖案,是高笠畫的烏鴉。他想通過共同的形式把所有人聯繫起來。西蒙的領結上也有這個圖案,同樣的還有高笠腦門上的白色棉布頭巾。

  瘸腿黑鳥……Crippled Crow……

  正是因為不完美,才充滿魅力。

  茅一生似乎開始動搖了。他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不敢直視杜音。

  「我……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既要上課,又要靠律師專業的博士,還要忙交響樂團。」

  「沒關係。我們等你。」

  「那你們可就要變成三流樂隊了,不止三流,說不定是十八流,你真覺得就算變成三流樂隊也無所謂嗎?」

  「啊?我們本來就是三流。就算是Indie rock,在成為pop之前也只是自閉症患者的自娛自樂而已嘛。」杜音突然笑了。

  就是這個笑容。

  茅一生抬起了眼睫毛。就是這個該死的笑容,他在貓咖里懷著惡毒的心理慶幸哥哥的失蹤時,出現在他面前、拯救了他的笑容。她平時不是那種特別樂觀的人,所以流露在他面前的喜悅就更顯可貴,受到她的感召,他才想變成能每天帶著笑容生活的人。

  有了她,才有了今天的自己。

  「……小音……」

  高笠見茅一生的態度有所緩和,連忙舉手道:「誒,不是有音樂人這麼說過嗎?完美回應聽眾的要求,是一流,全心全力做好表演,是二流,輕鬆愉快地完成工作的,是三流,但心懷大志的三流,就是四流了。」

  「可是總不能一直是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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