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製作人莊樁的邀約

  很快，在高笠借來的攝影機的輔助下，一支簡單的、單獨場景的MV便製作完成了。

  什麼都是一遍過。沒有劇本，沒有表情規劃，連樂曲也是現場演奏的。對於最純正的樂隊來說，這可能是他們共同的初心。

  奇怪的是，雖然她是第一次嘗試調子這麼低的歌曲，卻感到一陣輕鬆。她再也不需要努力去夠自己難以堅持的高音，再也不需要試圖變回以前的「自己」，因為歌曲的基調已經發生了變化。這樣一來，杜音略顯沙啞的嗓子的短板兼優勢便得到了最大發揮。

  更重要的是，她有點明白西蒙批評她像「死人」一樣的感情投入該如何挽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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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這首歌，需要的不是鮮明而高昂的吶喊，而是以克制的方法去演唱屬於最灰暗世界一角的家族的溫暖時刻。

  也就是掙扎的希望。

  「對不起啊，西蒙，我剛看到譜子的時候，還一度懷疑這首歌做出來到底能不能聽。」她看著西蒙坐在電腦前調整混音，趁機說，「結果證實，你是對的。」

  「我只是如實描述了你的心情而已。」

  杜音捋開了擋在睫毛前的碎發，自我檢討了起來：「唉……我就是這種人，不感興趣的歌怎麼也唱不出真情實感。很可怕吧。」

  西蒙搖搖頭，「我倒是認為，明明是不感興趣的主題卻還能唱得像真的一樣，那種人才可怕。音樂表現的是創作者的想法，唱不喜歡的歌就相當於在對自己的心說謊，現實往往是，說謊的技術越高，歌手反而越受歡迎。我最看不慣這種為搏出位捨棄原則的態度。」

  看著他倆關係走向融洽，茅一生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他走上前去，想加入他們的對話，但猶豫了半天，手還是無力地拍在了西蒙的後背上。

  「臭吉他，我收回之前對你的出言不遜。唉，你了解小音真正想唱的是什麼，所以才能寫出這樣的歌。」

  「貓咪……」

  「像我寫的那些破歌，在你看來肯定都是無病呻吟啦，會被嫌棄也沒辦法，嘿嘿嘿。」

  他笑得越燦爛，杜音就越是感到不安。

  「不是這樣的，貓咪——」

  高笠歡呼的聲音打斷了她說到一半的言語：「爸爸我終於把網站構架搭好了！不過完善內容還需要些時間。總不能只放一首曲子上去啊。你們怎麼了？」

  他捧著一台金屬邊框的筆記本電腦，期待地望著他們。

  在氣氛變得更糟糕之前，杜音首先恢復了笑容，舉止自然地說了句「你真是個天才」。見狀，其餘二人也湊近屏幕，不知是真是假地對網頁的設計大加吹捧。高笠的各項美工技能都是滿點，網站設計也別出心裁，界面簡潔粗暴，背景純黑，只有LOGO的陰影部分留了白邊，一條懸浮的播放窗上顯示著新曲《命》的視頻畫面。

  「難道你還會編程？」茅一生問。

  高笠自謙道：「網頁設計而已，不過基本的C++語言我還是懂的。」

  「為什麼大家都是椎間盤，就你這麼突出？」茅一生把雙手夾在他的太陽穴兩側，開始了他的瘋狂揉頭攻擊，「太狡猾了！你想把我這個隊長取而代之嗎？」

  「不敢……不敢……」

  兩人打鬧之際，西蒙注意到了杜音的身軀突然一顫，低頭看著手機的螢屏，卻一言不發。他眯起眼，問：「怎麼了。」

  杜音的眼睛向上抬升，馬上又緊張地地收了回去，安放在原處。他看見她握在手機上的手指微微顫抖。她向來都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舞台上是，生活中也是，耿直得可愛，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被流矢娛樂公司里那群心眼賊多的職員針對。

  「接吧。」西蒙說，「不管是誰，都有我們陪著你。」

  她給手機設置了振動音，但還是暴露了。杜音嘆了口氣，像在和鏡子對面的另一個自己打賭一樣，劃開了接聽按鍵。

  「餵。」她的聲音格外消沉，「莊先生。」

  西蒙的臉色一沉。

  「上次聽到你的聲音是兩年前了吧，杜音。」電話那頭，時隔兩年的莊樁的厚實嗓音飄進了耳朵，「既然你的嗓子恢復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你有什麼事嗎。」她盡力不想流露出自己的緊張。

  「語氣真冷淡啊……我知道你還在為以前的事責怪我。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干經紀人了，是製作人。」

  「製作人？」

  「對，晉升了，權限也大了很多。我聽到了你的新歌。」他帶著笑意說，「不知可否有興趣和你的仇人合作一次。」

  「……合作？流矢音樂嗎？」

  杜音完全怔在原地，腳下仿佛陷入一個無底洞。地面以下全部塌陷，形成巨大的深坑，吞噬了她的冷靜和保持清醒的能力。

  茅一生和高笠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他們關切地圍了過來。

  「你剛剛說什麼，流矢？是那個流矢？」

  「難道說，有星探聽到了我們的歌？」

  這倆已經興奮了起來。

  杜音依次掃過他們的眼睛，不忍踐踏他們的心情，只得硬撐著談下去：「你是指你願意幫我們爭取資金嗎？」

  「稍等。」莊樁換了一隻手，把手機靠在左耳上，說，「不是你們。是腦內漫遊者。流矢音樂樂意花錢買下的，是他的創作力，與樂隊其餘成員無關。」

  西蒙皺了皺眉。他離得最近，能清楚地聽見電話里的內容。

  「……只有他？」杜音確認道。

  「沒錯。我們想和他單獨簽訂合約，為公司內的當紅歌手供曲，作為交換條件，可以幫你們出一枚CD，但僅限一枚。你知道仇琵吧？他是今年突然火起來的多棲明星，前幾天他偶然聽過腦內漫遊者寫的曲子，對作曲者有點興趣。」

  莊樁本來還想繼續說，西蒙卻一把搶過杜音的手機，關掉了屏幕。

  「西蒙！」她驚呆了，「為什麼要掛斷？」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的目的是支配你的人生。只有我可以，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尤其是那個姓莊的偽君子。」西蒙的表情仿佛可以殺人。

  「但想聯繫你的人是一線大明星啊！要是你能出名的話，後面再提出自己想樂隊出道，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喜歡。」他不容置否地說，「我只為你作曲。讓我去寫那些情情愛愛的歌，不如叫他們集體吃屎去。」

  「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