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聚散終有時

  陽光下綠蔭斑駁，被光照得泛白的小道人來人往，都是嬉鬧的笑聲。兩個穿著白色外套的少女經過，她們抱著教材，臉上洋溢著愉悅的氣息。

  「等等下課後，你有什麼安排啊？」臻鈺還帶著嬰兒肥，笑起來肉嘟嘟的很可愛，「我們要不要去吃烤肉？」

  蘇茹搖搖頭，帶著歉意道：「我姐來找我了，要跟她吃飯。抱歉啦，下次吧。」

  話音剛落，路旁就有人朝蘇茹招手，她連忙小跑過去，親昵地挽著對方的手，笑道：「姐，你來啦。「

  這是臻鈺唯一一次與蘇珊見面，那時候陽光很燦爛，打在她的臉上，相貌平平，但笑得很溫柔。

  記憶中的校園總是美好，保留著最純真的笑臉。隨著時間流逝，她的音容笑貌越發深刻，也讓人越發難過。

  蘇茹醒後同意認領蘇珊的遺體，直接在殯儀館火化，因為沒有疑點，案件也結檔。隨後她來到事務所，臻鈺把前段時間在劇組調查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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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姐姐生前還遭受別人的設計和侮辱，蘇茹止不住淚。只是一切都過去了，她還能怎麼追究呢？

  「我接下來打算把姐姐的骨灰帶回老家，和我父母在一起祭拜。」她哭了一晚上，眼袋很大，黑紫遮不住，「她為我付出太多了，最後我能做的，是帶她回家。」

  臻鈺見蘇茹這般難過，淒涼湧上心頭。在她年幼的時候，在她父母都離去的時候，她同樣是撕心裂肺。

  現在全靠蘇茹自己熬過去，旁人做得都是無用功。臻鈺攬著她的肩膀，無聲安慰，讓她盡情發泄。好一會兒後，哭聲減小，蘇茹抬起頭，紅腫著眼睛，道：「小鈺，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為了防止臻鈺拒絕，她還沒等對方開口，便連忙打斷：「別拒絕我，我知道你為姐姐出了不少力，還被歹徒襲擊。等到我辦完後事回來，一定要請你吃飯。」

  臻鈺不知道蘇茹到底準備了什麼，她幫忙調查全看在兩人多年的交情份上。不過蘇茹此時的心情不好，就怕有偏激的想法。所以她先假意收下，等後面有機會再奉還。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見天色已晚，蘇茹也告辭了。臻鈺把她送到樓下，看著一騎絕塵的計程車，心底很壓抑。

  陽光漸暗，路人步伐匆匆。不遠處傳來陣陣飯菜香氣，是家人團聚的安樂。但也有一些人，只能抱著被子，獨自熬過冷寂的夜晚。

  這樣對比，實在太難受了。

  臻鈺深呼吸後，轉身上樓，就在她沒走多遠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喊聲：「鈺崽，快過來幫我忙！」

  她心臟突突跳，看著朝她走來的人，睜大眼睛，不可置信。

  「別看了，快來啊！」

  又一句呼喊，徹底把臻鈺喊醒，她兩步並三步，奔向對方：「衛大叔，你終於回來啦！」

  衛大叔背著一大包東西，本來就重，現在還要接住臻鈺，累得哇哇叫：「鈺崽快鬆手，我要倒了。」

  聽著聲聲熟悉的「鈺崽」，分開後再相聚的情緒衝擊臻鈺的心，鼻子發酸，眼淚就下來了。衛大叔瞧她滿臉淚痕，嚇了一大跳，忙道：「乖崽崽，你怎麼哭了啊？是不是看見我，喜極而泣啊？」

  被戳中心思後，她臉頰一熱，但不願意承認，掩飾道：「我才沒有，你胡說八道。你看自己去了多少年，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給忘掉，終於捨得回來了嗎？」

  她看著大包小包的，跟搬家一樣，邊接過他的行李，邊嘮叨：「別人窮游都是背個包來回，你就跟大購物一樣。」

  拿著重物爬樓真心累，衛大叔回到家，東西剛放好就坐在沙發歇息。這些年都曬黑了不少，他抹了一把臉，道：「鈺崽，我最遠可是去西藏給你祈福，事務所有沒有賺到盆滿缽滿啊？」

  一回來就想著錢，臻鈺無語了。她拿出床套被褥，整理他原來的房間。衛大叔也不在意，摩挲著嶄新的家具，感嘆道：「以前那些破銅爛鐵終於扔掉了，現在這套真心不錯。看來你把事務所打理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不負你的寄望。」臻鈺拿出枕頭，「這段時間聯繫接了幾宗大單，收入頗豐。你下次再出發，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兩手空空了。」

  衛大叔聽完，嘻嘻笑。他知道臻鈺之前是捨不得他出遠門的，不過她很懂事，從來都不讓他擔心。現在人長大了，果然更加成熟。

  「我打算回獅城休息一段時間，先不出去了。」他懶洋洋道，「外面的花再香，也不及家裡的草啊。」

  臻鈺瞟了他一眼，或許連他自己都沒覺得，說這話時的申請有多不自然。

  他出門就是遊歷的，自然並不是秉著遊覽山水的心思。之前有說過，他像增加自己的見識，提高解決事務的能力。他的名利觀很佛系，絲毫不在乎收入，最重要是隨心所欲。

  臻鈺打開他的包裹，裡面果然有很多西藏特有的用品，怕不是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回來也就順帶搬回來了。她靈機一動，挑起其中的一件道：「哎呀，這是什麼啊？」

  衛大叔漫不經心扭頭看，擺擺手又道：「以前我幫一農戶解決問題，他送我的感謝禮，別大驚小怪了。」

  「是嗎？」臻鈺眨著眼睛，剛才敏感且神經質的模樣完全消失，她故意拖長語調，道，「怎麼會是女人用品啊？」

  衛大叔聽完一激靈站起來，待看清楚是普通的布衣時，他鬆了一口氣。同時他也意識到臻鈺有意說錯，挑眉道：「小丫頭片子，你敢耍我？」

  「我們生活了十幾年年，一個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臻鈺笑道，「說吧，這次是不是又在躲女人啊？」

  「去去去，別胡說。」衛大叔岔開話題，他摸摸肚子，道，「我趕了兩天火車，快餓死了，有什麼吃的啊？」

  臻鈺放下衣服，邊走向廚房。她笑而不語，忽然想起街邊聞到的飯菜香，心底柔軟處深深觸動著。

  原來世間法則，講究的是「圓」。不管身處什麼境況，都要相信，聚散終有時，好好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