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認領

  一切都來得太快，大家沒想到羅鑫會在審訊時發作。她灑的白色粉末散發著幽香，吸入鼻中，視線模糊，頭腦轟轟作響。全身酥軟，使不上力，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羅鑫逃跑。

  臻鈺直面羅鑫，猝不及防被白粉蓋了一臉，她看不清對方的動作，只感覺被攬入懷中。一道悶鈍聲響起，房間內爆發各種吵雜聲：尖叫、暴怒、驚慌……

  她眼睛又澀又痛，條件反射湧出淚水，與粉末融合，更加刺痛。她被緊緊擁抱著，耳邊傳來心律節奏，鮮活的聲音安撫她的躁動不安。滾燙的體溫，讓她倍有安全感。

  姜未晗感受到臻鈺周身顫抖，他強忍著背後的劇痛，手掌撫摸著她的發頂，道：「不要害怕，有我在。」

  是他。

  臻鈺抓緊他的衣衫，點頭回應。

  我知道。

  

  幸好張仲有先見之明，在報警的同時也喊來了救護車，所以受傷的人都及時送進醫院。

  醫生說這種粉末是曼陀羅花研磨，俗稱「蒙汗藥」。因為純人工自製提煉，所以摻有雜質，不夠純粹。加上灑出一包的量，勻散後，藥效也被分薄了。

  費勁提煉的原因也很簡單，安眠藥屬於處方藥，得要到醫院開處方證明才能購買。羅鑫不想留下自己的資料，就想著自己動手。至於為什麼隨身帶著，推測她是想著真找到寶物，就放倒同夥，自己獨占。

  真夠貪心啊。

  解毒方法也很簡單，護士兌了甘草汁分給中招的人，大家很快就恢復精神了。

  最嚴重的就是臻鈺和姜未晗，臻鈺帶去洗眼，姜未晗直接挨了一刀，立即送去包紮。幸虧羅鑫沒用力，捅得不夠深，所以沒有傷及重要部位。

  他們都在醫院住著，警察們就在天封村搜查羅鑫的蹤跡。出入口不多，裝有的市道攝像監控都沒有拍下她的身影，因此推斷她還沒逃出去。

  天封村多的是密林和山洞，羅鑫潛逃，要找到她得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經過一番研究，警察採取最好的方案，守著出入口。在天封村駐紮一周左右，羅鑫就自動出來了。現代人在山林里生存不了啊，沒有任何工具，風餐露宿的，她受不了。

  而抓到真正挖墳的人，破除鬧鬼傳聞、祖宗顯靈，村民們也沒有再來為難劇組。經過這件事，相關部門重視天封村的宣傳工作，得多傳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消滅封建迷信。

  一周的時間，姜未晗的傷口也恢復得差不多。動作戲都在之前拍好了，剩下全是文戲，避免加重他的病情。

  臻鈺沒有等到劇組拍攝完畢，就先收拾東西回獅城了。她需要與蘇茹詳細匯報調查情況，不能拖延。

  姜未晗就捨不得了，若不是黎承允親自監督，他鐵定衝動，跟著人跑了。到時候劇組的拍攝進度再拖慢，張仲一個頭比兩個大。

  當然並不是說姜未晗就此打住，他悄咪咪已經有所行動，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回到獅城已經很晚，臻鈺收拾好東西，想著明天才找蘇茹。她讓文箐幫忙打聽一下，在獅城的富二代圈子裡，有沒有走漏八卦的。她的眼皮子直跳，應該是後遺症，但心頭總是掛著沉悶，仿佛即將有事發生。

  果不其然，第二天臻鈺就被電話吵醒，她惺忪的睡眼一下子被電話那頭的哭聲嚇清醒，連忙問：「先別哭，發生什麼事了？」

  「小鈺，你能陪我去一趟殯儀館嗎？」蘇茹帶著濃濃的哭腔，「警察剛給我打電話，說找到姐姐的遺體了。」

  之前說在海邊找到蘇珊的衣物，還不能確定她是否死亡，現在立馬就找到遺體了？

  「好的，你先過去，我立馬打車匯合。」

  臻鈺簡單交代完就起床，一陣陣寒風從窗戶撲來，她拿著衛衣朝外看。

  葉子變黃了，秋天要來了。

  時間很早，還沒碰上高峰期，臻鈺很快就來到了殯儀館。看著站在路邊不斷抽泣的蘇茹，她滿臉心疼，步伐也加快些。旁邊還有個陳警官，兩人之前在姜沛安的案件中見過面，互相點頭招呼後，就走進大門。

  殯儀館到處瀰漫著香燭的煙燻味，帶著緲緲佛音，夾雜著失去親人的家屬哭聲，大清早的一點都不好受。

  「凌晨時分，我們接到海邊漁民的報警電話，說發現一條浮屍，我們趕過去後就立即打撈上來。」

  陳警官解釋道，他很清楚給家屬帶來這種消息實在殘忍，但無可避免：「我們已經提取組織做過DNA比對，證實死者是你的姐姐，蘇珊。」

  說完，他便來到停屍間的門口，一想到自己即將要面臨什麼，蘇茹哭得更厲害，眼淚如同流水一樣奔騰而下。她的肩膀縮成一團，手用力捂住嘴巴，不發出任何哭聲。

  放置在鋼床上的遺體被白布蓋住，但從裸/露的皮膚可以看出已經被海水泡得腫脹，蒼白似雪。

  蘇茹顫抖著手，捏起白布，如同手拿千斤重，緩緩揭開。

  竟然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她再也忍受不住了，「碰」的一聲摔在地上，抓著頭髮大聲尖叫著：「姐！！！」

  臻鈺連忙上前抱著蘇茹，防止她在悲痛下作出自殘行為。她抬頭看了遺體一眼，全身的毛髮悚立。

  在海水裡泡久了，在海鹽和水的作用下，皮膚泡成了果凍狀，陽光竟然能照得晶瑩。軟組織被破壞，皮膚沒了彈性，在運送的過程中稍有磕碰都能扯下一大塊，露出裡面粉色的血肉。

  蘇珊從不會想到自己有這麼一天，死狀悽慘，醜陋萬分。

  陳警官對蘇茹的反應也是意料之中，他覺得不應該，但還是忠於本職，解釋道：「經過法醫檢查堅定，死者在海里已經漂浮了好幾天，不僅是臉部，身體也遭到魚類的啃咬……」

  「不！我不要聽！！」蘇茹捂著耳朵，緊閉著眼睛，對陳警官的話很是抗拒。她依靠著臻鈺痛哭，沒喊幾下，她抽搐著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