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神病沒有豁免權

  臻鈺聽出了別有意味，對方暴露的信息已經太多了。

  「別說讓人誤會的話，我與他只不過是金錢交易。」

  「哈哈哈哈，你真是蠢鈍如豬。」

  

  笑聲越來越弱，那人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好好吃會兒塵，就有人來放你走。」

  房間徹底回歸寂靜，依舊是滿屋的煙塵包裹著臻鈺。她靠著牆壁，抬頭對上那扇折射微弱陽光的窗戶。隨後她嘆息著拿出那枚紐扣，精神滿滿的提示點閃個不停。

  「與其等被放走，倒不如想辦法先離開這裡。文箐，就看你速度了。」

  把「紐扣」放回口袋藏進，臻鈺再次搜索房間中有什麼能供她利用的。

  紙皮箱？不行，年久發霉，一看就知道承重不住。

  斷腳木凳？就那一張也不夠。

  臻鈺彎著腰仔細搜尋，只見角落處放著一副木梯。上面布滿黑色的痕跡，她敲了敲，木梯傳來清脆的聲音。但沒有任何裂痕，應該還能用。

  想到這，臻鈺把木梯抬起來，搭在窗台。又一陣灰霧揚起，嗆得她猛打噴嚏。

  木梯斜搭在窗台上，後腳頂著角落得牆壁，整體呈倒三角形，看起來穩固得很。

  「天無絕人之路。」臻鈺小心翼翼地踩著踏板，雙手抓著扶手，一步一步往上爬。窗戶離她越來越近，她能看見外面的天空。

  就在這時，門鎖被打開了，「咿呀」聲響，有人進來了！

  臻鈺沒有回頭看，她手腳並用，加快速度。卻沒想到即將到頂時，一腳下去，踏板斷裂！

  頓時木梯因震動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往下倒，她連忙抓住窗台，整個人都掛在牆壁上。

  手指傳來黏糊糊的感覺，那是抓到青苔了，臻鈺突感噁心。

  就在她手忙腳亂的時候，底下傳來一聲輕笑。如同飄起的白紗，隨風撫過她的臉頰。

  不對，主要是這聲音很熟悉！

  臻鈺往下看，只見姜未晗站在門邊，似笑非笑。琥珀色的眼眸盯著臻鈺，嘲笑不加修飾。

  兩人對視幾秒，他才開口：「怎麼？上次玩飛天老鼠，這次要做壁虎？」

  這聲音，真好聽。臻鈺怔然，記得有篇採訪是這樣描述：他的聲音有些啞，卻有種說不清的魅惑，像是掠過山間的鳥，也像是草原低沉的風鳴。

  面對這句包含情感的散文句，他只用了兩個字回應：呵呵。

  「還要看多久？想著一輩子掛在這？」姜未晗譏諷道，「恐怕黎學長正著急地尋找小學妹的蹤跡。」

  好聽個屁。山間的鳥？草原的風鳴？那都是表象！

  臻鈺翻了翻白眼，兩手一松，跳下來。同時也更加仔細地觀察對方，似乎想要找到絲毫破綻。

  「你怎麼會在這兒？莫不是你叫人綁了我吧？」

  這句話頂多是玩笑，第一次見面時，他站在陽台，半隻腳探空划動，淒涼又絕望。後來被救後癱軟在沙發，他萎靡又懦弱。再次見面，他毫不收斂周身的尖刺，以涼薄作為掩飾。

  與剛剛那道自大又中二的詭異聲音絲毫不搭。

  果不其然，姜未晗眼中的嘲諷更濃：「真不知道黎承允看中你的什麼能力，隨便找一家公關公司都比你要強。」

  似曾相識的內容，臻鈺收回剛剛的話：他不中二，但很自大。

  她站起來，拍拍手掌上的青苔，抬頭審視對方：「那你可以去找啊，恐怕獅城沒哪家公關公司願意接你那爛攤子。」

  「耍大牌、脾氣臭，整天端著圈二代的架子，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聽著臻鈺數落自己，姜未晗眼色瞬間晦昧，琥珀瞳似乎縮成貓眼，狠狠瞪著眼中的獵物。

  「空穴來風，事必有因。能傳出被富婆包養的輿論，恐怕也跟你平時放浪形骸有關係。」她絲毫不怕對方發作，只想把今天受到的憋屈都發泄出來，「如此難搞的客戶，再高的價格也沒人想接！」

  說罷，她就被盛怒的姜未晗一把推開，肩膀磕到牆壁，她吃痛地皺起眉頭。

  而對方的左手抵在她的發邊，溫熱的氣息直噴耳廓：「黎承允有沒有告訴你，我有精神病，你再胡說八道，就不怕我弄死你？嗯？」

  臻鈺抬眸，眼中含著冷意：「精神病有什麼大不了，每個人都會經歷，只是程度或大或小。我一年中也見過不少，它並不是絕症，就跟感冒發燒一樣，吃藥打針就可以治好。」

  「別拿精神病當藉口，這兒不是法庭，你也沒有豁免權。」

  連續說這麼多，臻鈺也吸了一把灰霧，她稍微喘口氣，再看姜未晗，發現他變得呆滯。

  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聲音，只剩下兩人呼吸相抵交纏著。

  「咳咳。」

  門邊再傳來一陣咳嗽聲，把臻鈺點醒，她扭頭望去，只見黎承允站在門口，身旁還有一堆吃瓜群眾。

  文箐看呆了，指著兩人說：「姐，你不是說瞧不上姜未晗這娘娘腔嗎？怎麼今天跟他在玩密室play？」

  隨即，她又痛心疾首道：「虧我還拼命追著你的定位跑，擔心你出什麼意外，結果……唉，太讓我失望了！」

  看著她那副「我看穿你的口是心非」表情，臻鈺真想衝過去把她的頭塞進紙皮箱。她莫不是以為自己的失蹤只是障眼法，為的是和姜未晗來鳥不拉屎的發霉房間玩羞恥遊戲吧！

  最可怕是其他人一副瞭然的模樣，想法都被文箐帶偏了。應該是平時姜未晗也這操作，所以他們不見怪。

  「我沒有！這永遠都不可能！」

  臻鈺感受不到自己的辯解有多麼蒼白無力，她連忙拍掉姜未晗壁咚的手，三步並兩步走到文箐跟前，揉了一把對方的妹妹頭，吼道：「我心裡就只有事業，有多想不開才跟明星談戀愛！」

  文箐嫌棄地甩掉臻鈺的手，小聲反駁：「事務所都窮的揭不開鍋了，你哪裡是想著拼事業的人……」

  看著對方即將要爆發，文箐很識時務地往後退一步，諂笑道：「行啦，我相信你的。」

  說完，她便一煙溜地跑了。

  臻鈺對上黎承允沉穩的眼，扯了扯嘴角，隨後她又走到姜未晗跟前，說道：「還有，上次那隻飛天老鼠，不是我！」

  說完，她也跟著閃了，只留下黎承允和姜未晗大眼對大眼。

  「你不是在家靜養嗎？怎麼跑到這兒來？」

  黎承允沉聲詢問，心裡有一番盤算：到現在別墅也沒有消息傳來，也就是無人知道姜未晗的離開。他是怎樣脫離監控，跑到廢棄工廠的？

  又一抹譏笑浮上嘴角，姜未晗神色輕蔑，直視對方：「你就算換一百次監視的設備，也管不住我的人。Lee，我不是亂砍人的精神病。」

  「我是思維正常的人。」

  黎承允無奈地嘆了嘆氣，姜未晗的狀況，他比誰都清楚，再多說也沒用：「回去吧。」

  姜未哈步伐停下，他看著遠處那兩道互相打鬧的身影，琥珀瞳眯成一線：「她確實有資格接我的委託。」

  在她眼中，精神病沒有豁免權，如同正常人麼？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