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佰五十五章 守株待兔
2024-06-06 18:11:16
作者: 駱溦
白雪覆上藍墨色的光暈,夜色落幕了,剛才那一會兒風林亂舞、疾風勁草,走進了這片林子,樹木靑頎地樹立,風頭漸漸小了。
大夥肩挨著肩相互把持著,邁著疲憊的步子走到了這裡,那一桶異境裡舀出來結冰的肥魚伴著那一場雪崩不翼而飛了,有人揣測,是那隻雪怪叼走了那一桶此刻大家賴以生存的蛋白質,雪怪,許多人都不見得這匹雪怪,這個揣度顯得天馬行空。
淦檳一屁股在一棵木樁前坐了下來,經歷了雪崩,大傢伙身體虛脫,這時候身心俱憊,肚子飢餓,亟需要營養的給補,但擺在眼前棘手的難題就是,大傢伙背包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包括零食,包括幾瓶純牛奶,魚馳在起步之前,剛喝下紙盒裡的最後一口純牛奶。
卞昕挨著景姝,他得高出景姝半個頭,卞昕記得,他的肚皮里就折騰著幾根草芽,那是他趴出雪崩的雪堆順手抓起來的,由於實在餓得慌了,他抓起這一撮草根就往牙齒里塞,苦澀地咀嚼了好幾口,咽著口水就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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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桃顛簸著跑了幾步,急急跪倒在景姝的跟前,道,「隊長,攝影組就剩下拍攝下來的一卷膠捲了,木桃該死,沒有保護好拍攝機,三腳架摔壞了,木桃該死呀……」
「……」瑩瑩白雪,皎潔的月光下,景姝木木地看著歇斯底里的木桃隊長,半晌,她也不吭一聲,木桃顯得更加自責與難過了,他跪在雪地里,用拳頭使勁地垂著自己的胸口,嗚嗚喚著,「夠了!」景姝突然喊了起來,「木桃隊長,你要還有哭喪的力氣,那就到深山野林里去,為大夥找點獵物回來啊!」
景姝並不真的抱著這樣的幻想,誰知,木桃聞言,便木木地起了身,道,「隊長,打獵是吧,在城裡的時候,我就約上夥伴到原始林木里去幹過這點活兒,交給我沒問題!」
木桃說著,轉換悲傷為力量,景姝追了幾步,道,「你真的能為大家打來獵物?」景姝抱著這點幻想,喜出望外。
「我需要幾個幫手,隊長。」木桃堅定地說。
「行,隊裡的人,你隨意驅使。」
「齊宆、淦檳……」木桃望著大家點了人頭。
卞昕自告奮勇,走上前來,道,「……喚上我一起吧!」
木桃點首。
齊宆穿過大家,走到了木桃面前,道,「隊長,狩獵沒問題,就是這座雪峰里找著獵物我嘛……就缺點那自信……」
「只要是山林……沒問題的,齊宆。」
木桃依舊抱著信心。
淦檳抱住了那個木樁,道,「守株待兔,我這兒等兔子呢,進林子裡呀,我走不動的,啊……說好了,我在這兒為大家守著兔子呢……」
景姝搖著頭,上前踢了一下木樁,在木樁前支著腳,淦檳被唬了一下,怔忪地睜大了眼睛往上看去,「守著……大家就等著你的兔子肉啊!」景姝神色嚴肅。
大夥捧腹哂笑,景姝邁下大腿,向前走了幾步,回了個身,面向大家,道,「餓了,餓壞了,這我們都得承認,經歷了這場雪崩,堪比那一次山體滑坡,不同的是,這一次是敵不是友,沒有象游伯那樣的人家收留我們,但索性,大夥從雪崩里逃離出來了,這會兒,咱們得自己找吃的,在沒找著之前,大家就要綁緊了腰帶……忍一忍,這山林里,出沒的是野獸,有羚羊、野鹿,但也有山豹與猛虎,這會兒,木桃隊長就要帶著隊裡的幾名男同志為大家找獵物去,我們在這兒,祝他們取得成功,另外不忘囑咐一句,要小心兇猛的野獸,好了,出發吧……祝你們得願所嘗……」
木桃、卞昕、齊宆、魚馳,四個男人,帶著隊裡所有鋒利的器物,水果刀、支起帳篷的鐵架子、醫藥箱裡的麻醉針、工具箱裡的鐵錘和螺絲槍……正準備出發,眼前的不遠處,就是那一座夜裡茂密的林子,木桃回了個身,「大家放心好了,我們會帶著獵物回來的,在這之前,就請大家忍飢挨餓了……」
說著,幾個男人跑了起來,淹沒於那座灰黑的林子裡。
「木桃,保護好大家的安全啊!」芮雨跑開了幾步,在身後喊著。
「回去吧,我會帶著大家都回來的……」卞昕在遠處大聲地喊著,聲音逐漸被呼嘯的風雪聲吞沒了。
景姝從背包里拉出了最後一件羽絨服,她用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可以在這個位置點起火把、紮起帳篷了,她丟下身後的背包,向前走去,用那件羽絨服迎著不遠處芮雨簌簌的身形,卷裹了一陣風雪,她把羽絨服披上了芮雨的肩頭,道,「回去吧,或許望著天上那顆最明朗的星辰,咱們可以在篝火邊做會兒祈禱……」
芮雨回過身來,她的眉頭皺緊了,眼角噙著幾顆淚花,她攏著羽絨服,靠攏景姝的肩頭,低泣著,「姝,林子裡黑壓壓的,哪有野鹿和兔子呀……」
「月光如洗,有奚落幾顆璀璨的星辰,待走進了,他們的眼睛適應了周圍的黑暗,會逐漸看見林子裡的東西的呀……」景姝搭著芮雨的肩頭,安慰了一會兒,她牽起了芮雨的手,道,「回去吧,大家在生火、起帳篷,咱們得幫忙,嗯……」
芮雨點頭。
景姝說,「手兒都凍壞了。」
芮雨拉了拉裹著身的羽絨服,道,「謝謝你的羽絨服。」
「就該為你備著的……」景姝遙遙頭,道,「衣服穿得這麼少,不省心。」
「……咱們快回去吧!」芮雨說。
兩人牽著手走近了大家。
尤盛端著帳篷的一個栓,想拴進那個木樁里去,就那淦檳還象個白痴似的在那兒抱著樁頭哼著曲兒,「你讓讓,啊,讓讓……」尤盛叮囑他道。
「兔子,咱得信守承諾,守著兔子,啊……」淦檳不屑地蹲在那兒。
「讓讓!」尤盛生了脾氣喊了起來。
淦檳一個激靈,起了身。
「這就對了,這個帳篷就為你搭的,你這個位置剛好上栓!」尤盛脾氣已經算好的了,見淦檳離開了位置,他就蹲下身來釘鐵栓。
「……」淦檳在一旁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又上前去抱住了樁頭,「誒,我說你這個人講不講理呀,我一來就到這兒了,我候著,是為大家等兔子的,這麼好的位子,你不能鳩占鵲巢呀……」
「兔子。」尤盛一喊,又給了淦檳一個激靈,他第二回站起來了,「你當天底下真的還有那麼第二隻傻兔子啊,啊,第二回往那樹樁上一撞?你不幹活也就算了,別說這麼一則寓言愚弄人……氣乎人,知道不。」
淦檳正又想上前霸占樹樁,好好理論,妨礙人家幹活。
景姝上前抓住了他的臂膀,喊了一聲,「誒!」就把淦檳帶到了自己的跟前,在一塊乾淨的雪地上,她拽著淦檳在她身旁坐下,淦檳由他拽著,正想使脾氣,見是景姝,這會兒剛把話憋回去,景姝看著他愣頭青,不好氣地問了句,「……等回來兔子沒有?」
「沒。」淦檳叉著手挽著袖口靠近景姝身旁攏了攏,自個尋思,道,「這雪剛落停了,我想這兔子就剛出窩呢……」
「出窩。」景姝索性站直了身子,想是被這愣頭青給氣著了,她尋尋思,道,「我說淦檳啊,你不幹活算了,不進林子幫襯狩獵也算了,你還真要守株待兔啊,你,你搞懂這則成語沒有,這寓言說著就是教訓人,諷刺這守株待兔的農夫,你還真就要效仿這麼個以儆效尤?」
「啥個以儆效尤……」淦檳完全沒弄懂這個句話,他顧自尋思著,「……我就這麼尋思著,食物、零食咱也都吃完了,這荒山野嶺地,上哪兒找野味去,正好這兒有個樹樁,這會兒夜黑天高,說不定有隻羚羊、野鹿啊、小兔吧,往這上面一撞,我這不就撿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