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飛船里

  溫暖的艙房，白熾燈光，一片光澤祥和，譚孜墨慢慢睜開了眼睛，「這是哪兒？」他逐漸恢復了意識，之前在雪地里，一片白皚皚的雪原，肆虐的風雪，這時候在一片如此光明、溫馨的地方醒過來，仿佛被直升飛機營救了，回到了自己家中似的。

  正當譚孜墨醒過來的時候，上官秀端著一碗紅棗薑湯進來了，「你醒啦！」

  「你是？」

  

  「殷硯姑娘醒過來了，木剪兮正幫她擦拭傷口呢，要不要出來坐坐！」

  「哦，殷硯還好吧？」

  「她的傷口處理得很好，但還需要更妥當、更全面的呵護。」

  「這是哪兒呀，小姐姐。」

  「你現在安全了就對了，公主要我把你和殷硯姑娘帶進來，所以，你們就來到這兒了……」

  「蘭娉，」譚孜墨若有遐思，「你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了嘛？」

  「當時雪地一片慌亂，沒看見啊……」

  「對了，發生雪崩了，鋪天蓋地的覆雪，」譚孜墨環顧四周，「這兒，這兒是哪兒？」

  「飛船內！」上官秀也不避諱，既然打算好了帶他們進到這兒來，再說，這兩個陌生人也不是第一個外人進到這裡來，之前還有木剪兮。

  「飛船……」這下腦洞開得大了，譚孜墨花費了很大的功夫也沒有弄明白，「你說這兒是飛船，那麼，你們是……」

  「自然是——太空人吧！」上官秀眨著好看的眼睛。

  「太空人吧，帶著選擇的口吻，那就是還能有其他的……什麼……」

  「沒有，就是太空人！」這一回，上官秀肯定地答應了下來。

  「太空人，中國近幾個世紀跨入了天文宇航時代以來，是不錯，發射了幾枚載人火箭……飛船，你跟我開玩笑吧，你是美國的呀……」

  一席話說得上官秀瞠目結舌，「先生，你若不喜歡，那就請現在就自己回到雪地里去吧，這兒不歡迎你，若想住下的話，就別疑神疑鬼的。」

  「姑娘，誰見得太空人象你這般穿戴如此輕便的嘛，你的太空服呢……」

  「現在是著陸時間，先生。」

  譚孜墨很精神地睜眼看著她。

  上官秀不耐煩了，「你倒挺精神的，這醒神湯我看就拿去倒掉吧！」

  「誒，」譚孜墨起了身，「我渴了，喝一口。」

  上官秀見譚孜墨端著碗就喝，搖著頭，道，「……你的同伴就在外面坐著！」

  譚很快喝完了這碗湯，「味道挺好的。」

  「有你們這顆星球上的幫廚……自然不錯。」

  「什麼？」

  「沒有，我的意思是說，你該到外面走走。」

  「好。」

  譚孜墨理了理衣襟，那兒由於沾點雪花，雪花融化了，這時候有點潮濕。

  譚隨上官秀離開了這個房間，來到了船艙里。

  明几案香，一縷縷茶葉的香氣繚繞飄散過鼻翼，譚孜墨深深吸了一口氣，「好茶藝！」他不禁稱讚道。

  「譚眸，快來這邊坐下！」

  殷硯跑向前來，拉住了他的手。

  「……在飛船里，閒情逸緻品茶，殷硯，別耽擱人家的科研工作呀！」

  「譚眸，這兒現在哪有啥科研工作呢？」

  「這兒不是飛船嘛……」

  「我也正納悶，你看，」殷硯拉著譚孜墨來到窗口前站住，指向窗外，道，「外面還是那片雰雰的雪景吧！咱們現在還在挪亞雪峰上……沒錯吧！」

  「是在挪亞雪峰上！」譚孜墨也向窗外遠遠眺望去，許久回眸，「但也在飛船上，不是嘛……」

  「是的，譚眸。」

  「ufo，」譚孜墨歇斯底里，「這兒是哪兒飛來的飛船呢……」

  「我們現在有了安身之所，譚眸，其它的就不那麼重要了，嗯哼！」殷硯竭力規勸，其實她自己也沒弄懂這兒是哪兒飛來的飛船。

  「挪亞雪峰高山上，一座裝潢媲比五星級酒店包房的飛船……殷硯，你醒醒，這兒是在挪亞雪峰上，不是中國的那個科研館中，中國歷來發射了幾枚載人火箭，沒有這樣大規模的飛船……你就不擔心點別的……」譚孜墨依舊歇斯底里，自己鑽牛角尖，雙頰已爭得面紅耳赤地了，殷硯用自己的手心、手背握緊了他的一支手。

  「咱們會沒事的，譚……」

  儘管殷硯在一旁安撫他的情緒，但譚孜墨這樣的言辯和反應，倒讓殷硯也對眼前的安逸起了一絲疑惑，兩人拽緊了手心，雙臂與肩頭做著抵抗的姿勢。

  譚姆正煮沸了一壺茶水，在燒這壺水之前，他剛幫殷硯重新清洗傷口，敷傷了藥貼，這姑娘性情溫和，挺好相處的，只打聽到這是一艘停放在挪亞雪峰上的飛船，就不再爭辯其它。

  「殷硯姑娘。」譚姆沖開了一壺茶水，正抬起眼來，「快，回來坐下！」譚姆沒有警惕到來客心理和姿態的變化，依舊殷勤。

  上官走上前來，坐下，推過去一個茶杯，「為我滿上一盞。」

  譚姆照做了。

  但殷硯和譚孜墨依舊握著雙手，站在那一扇窗戶前。

  「天就要黑下來了，山裡的野獸要出沒，狂風夾著大雪花依舊肆虐，這座大雪山露營地里呀……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殷硯經由譚孜墨的提醒，雖相處了半晌，漸漸對眼前人感到陌生。

  「殷硯姑娘，你別總站著呀，你快過來喝杯茶水吧……」

  「她不會過來了。」上官提醒她。

  「為什麼？」

  正僵持著，這時候門被哆哆敲響了。

  「舷梯外有人……」上官警惕道。

  「……上官，你沒留下遙控鑰匙給菱盈和王上嘛？」

  「你快去把門打開吧，想是他們回來了。」

  「好！」譚姆便健步向飛船的門走去。

  「公主和王上，還有一艘佚名的飛船……」譚孜墨嘴中囁嚅。

  「譚，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殷硯，聖杯和橄欖枝都沒在我們手上，現在事兒有點難辦呀！」

  「看他們和善、善於交流溝通，不想懷有惡意……」

  「依現在的情況分析，咱們還是小心為上啊。」

  飛船的門打開了，外面一片昏暗，大風夾帶著茫茫的雪花與冰凌呼嘯著刮落了進來，「上官，快把舷梯放下來呀！」是菱盈。

  「王上、公主，快把手給我，琅琊大人。」上官在船艙內嘶喊著。

  夜幕里，狂風如一隻咆哮的野獸，在風雪中撕拉，上官總算揣著菱盈爬上了舷梯，整個人夾帶著夜幕里的風雪摔進了飛船內，「把手給我呀，哥！」

  菱盈又不忘回顧去拽回馬修。

  兄妹倆和上官、譚姆一起，重重摔進飛船的地板上，「呼吼——」風雪颳了進來。

  「譚姆，快！」菱盈喊著。

  譚姆起了身，很快升起了舷梯，關上了船艙的門。

  艙門的地毯上，還落著幾片未融化的雪花和冰凌，上官上前握住了菱盈的臂膀，「公主，沒受傷吧，完好無事了。」

  「沒事，上官。」

  「那伙人醒過來了嘛？」

  「哎，別提了，好心當做驢肝肺，一言難盡。」馬修嘆了口氣說。

  「怎麼了？」上官顯得十分緊張。

  「醒當然是醒過來了，和我大打拳手，那女人拳腳了得，我身體飢餓虛弱，差點就敗下陣來，哎……」馬修做著解釋。

  「如此了得！」譚姆驚嘆極了，在洛克，他的馬修王上可被賦予了戰神的稱呼，這顆尚文薄武的星球上，竟然有如此女子——在馬修的口中無意中被口口稱道。

  「木姑娘還在廚房裡呢……」

  「咱們飛船內還有吃的？」菱盈環顧四周，問道。

  「公主，譚姆可了不起了，現在……咱們不愁吃的啦！」上官。

  這時候，菱盈的目光注意到了不遠處站在一扇黑壓壓的窗玻璃上有船艙內倒影的窗戶前的殷硯和譚孜墨，兩人相互之間緊緊握著手，身體有點抽搐，好象由於站得久了，身體受寒稍微有點痙攣，他們的姿勢彆扭，做著隨時抵抗的姿勢。

  剛才夜幕降落之際，馬修牽著菱盈的手，在雪地里一陣奔跑，現在雙腳無力地坐在地毯上，菱盈按捺了一會兒，便摩擦著腳踝，站了起身，她依依踱步到殷硯近前，道，「殷硯姑娘，你傷勢好點了嘛？」

  「菱盈公主，現在不是你問我的傷勢如何，有一個問題，我想我們相處以來，你一直沒有誠實相待於我們吧！」殷硯咬著牙面色如鐵道。

  「這話我可不中意聽啦，殷硯，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好姐妹呀，怎麼個不以誠相待了？」菱盈帶著身體的不適，臉頰上儘量帶著微笑對答。

  「您說，你們是來自哪座大海上的小島……」

  「星海……星辰里的大海……」菱盈很大聲地說，喉嚨里夾帶著一點嘶吼，但她說的是實話，面對這兩位一同在山頂上跋涉下來的夥伴，大家一起攀越懸崖峭壁，經歷了生死，此時此刻，她對待朋友——相誠以待。

  「大海——星塵里的大海，那一座星光吞沒深處的星球……你……你們……」殷硯言辭有點語無倫次了，這個結果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外星人——你們是外星人。」譚孜墨鎮靜地說。

  菱盈抿著唇，鎮定地點了點頭。

  她注目著眼前兩個客人臉色的變化，過了一會兒，她攤攤手，說，「別擔心，我們完全沒有惡意，現在我以星際朋友的關係邀請你們……加入我們，ok？」菱盈說著，就轉了個身，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道，「……你們得吃點東西，還得休息，我們飛船里有床，如果床位不夠的話，咱們還可以在地毯上鋪上床墊，這樣就可以安寢了……好了，這就是眼前的實情，沒問題吧，告訴我。」

  菱盈說著，便站住了，注視著他們。

  殷硯臉色青一陣、紫一陣，抽搐了一會兒，按捺不住情緒了，側過臉去，抱住了譚的肩頭，便在上面嘩嘩地落下淚來，她哭了，有點抽搐，身體半晌了也沒敢回過身來面對菱盈。

  這麼一哭，菱盈倒有點手忙腳亂了，不能言語安慰，又不敢再靠他們太近。

  譚孜墨倒是相對平靜了許多，畢竟他是個帶著自己的情緒和理想意志歸隱的隱士，這些歇斯底里的境遇和理念——他都能相對平靜地去接受和處理。

  眼下，從在這艘飛船里醒過來的那一刻，他就是要個實情的說法。

  這會兒，這位公主以誠相告了，他倒能相對平靜地接受了，譚孜墨用手拍著殷硯顫抖的肩頭，道，「殷硯，你一定累壞了，咱們聽話，休息一下好麼……」

  有了譚孜墨的安慰和呵護，殷硯的情緒相對緩和。

  譚孜墨正準備打聽蘭娉的下落的時候，這時候，從一堵金屬壁前走出來了一位穿戴著圍裙的少女，少女眉目清純，眉梢帶著笑意，她手中托著一盤佳肴，菜盤子還熱氣騰騰地飄著菜香，她剛一昂面，令人看見了久違的親切，「……哇，這會兒回來這麼多人呀，我再回去多熱幾盤菜……」

  「木姑娘，飯菜都夠嘛？」

  「電煮飯應該下得不夠，我再給你們下碗乾貝海螺面吧！」

  「我想先沖個澡，上官，飯菜你們先吃吧，木姑娘，把那碗面下給我吧！」菱盈已脫掉了那件在風雪裡落得潮濕的大衣，她裡面穿著一件蕾絲裙裳，粉肉色，很襯膚色，這會兒，她看起來幹練、清秀了許多。

  「誒，公主，水和換洗的衣服都提前為您準備好了。」

  上官回了菱盈，便在木剪兮身邊耳語了一番，這時候，木剪兮走近了殷硯和譚孜墨，她依舊帶著酒渦、帶著笑靨，「公子、小姐，這會兒我下的飯菜，你們過來吃會兒吧！」

  說到飯菜，殷硯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喚了，在雪地里跋涉一天了，中午就吃過一些零食，這會兒，冰雪化去了，渾身就覺得潮濕。

  她覺得這個姑娘親切，就尋著聲回過身來，她皺起了眉頭，「……外星人做的飯菜能吃麼？」殷硯說著，咂嘴瞅瞅譚孜墨。

  「你好啦！」譚孜墨依舊抱著她的頭。

  木剪兮聽見她這麼說，笑啦，「哪裡外星人，外星人喜歡吃我做的飯菜呢，我叫木剪兮，是第一位參觀這艘外星飛船的中原人，你好啊！」

  「……你的飯菜做好啦！」

  殷硯站好了，笑著，伸出手去，「你是怎麼來到這艘飛船里的？」

  「我跟著菱盈公主進來的呀！」木剪兮笑著。

  招呼著兩人走近了飯桌。

  「坐好了，我去盛飯，廚房裡還有兩道菜呢！」

  上官招呼著兩人坐下，殷硯依舊躲著她。

  譚姆為兩人擺上了瓷勺和筷子。

  此時此景譚孜墨為這顆外星的餐飲文化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