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灰意冷

  「余警官，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回去工作，我也希望你能正常工作，但你的情況是否好轉，可不是你說了就行的，這是需要經過我的測試，我得對你負全責的。」李醫生強調了責任，也是為了讓余念理解他的謹慎。

  「當然，那肯定要經過李醫生測試的，你隨便測試我，我保證絕對沒有問題。」余念敞開心胸，接受李醫生的安排。

  「那你最近有沒有看到幻象了呢？」李醫生從最簡單的入手。

  余念當然能看見，包括現在也能看見，可是他仍然目光緊鎖在李醫生的身上，說謊道：「沒有看見了，所以我覺得自己已經健康。」

  李醫生沒有回答，也面無表情，很難看出來他在想什麼，但是李醫生的那個「人」可以告訴余念關於李醫生心裡的想法，可余念暫時還不敢接觸那個「人」。

  「那好，老規矩，今天咱們又試試吧。」說著話，李醫生便從抽屜里拿出一張試題，「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做題了，我希望你這次順利通過。」

  余念也記不起自己做了多少次這試題，總之他每次複診都會做一次，這張試題里基本都是像網上那些心理測試題目，比如看到一張圖，第一反應想到什麼，會給一些選項，每個選項代表不同的積分，積分累計之後，就能看出余念是否健康。

  

  余念從來沒有通過這測試題的考核，他應該會害怕這些題才對，可今天他一點都不害怕，他非常有信心。

  他對這些題爛熟於心，基本不看卷子都能默背下來，他知道每道題選哪個能拿高分，以前他都老老實實作答，這次他只選擇高分答案。

  選完之後，余念信心滿滿將試題交給李醫生，微笑也一直沒有停過。

  李醫生低著頭，很認真改卷，余念趁機看了一眼李醫生的背後，沖那個搓手的「女人」眨了一下眼睛，然後才回到自己的沙發。

  過了一會兒，李醫生終於改完了，他微微點頭道：「不錯，不錯。」

  這似乎是一個好訊號，余念急忙問道：「李醫生，測試怎麼樣？」

  「滿分。」李醫生抬起了頭。

  余念鬆了一口氣，雖然他知道自己肯定拿滿分，但是他能從李醫生口中聽到，他才能完全放心。

  「那意思就是……我是正常人了？李醫生你也能給我開這個證明了吧？」余念只要李醫生能在這個上面給出一個肯定答案，那他心裡的石頭才能徹底放下。

  但余念大跌眼鏡得是李醫生居然搖頭道：「很抱歉，雖然你得了滿分，但你沒有通過測試，我不能給你開這個證明。」

  「為什麼！」余念臉色一變，氣憤得站了起來。

  「因為什麼，難道你自己不明白嗎？」李醫生居然還把問題拋了回來。

  「我不明白！我明明拿到測試的最高分了，憑什麼說我不能通過！李醫生我們沒有私人恩怨吧？」余念開始覺得李醫生是在故意整自己。

  「余警官，我要先聲明一點，我們沒有私人恩怨，就算有，我們也不會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里來，這樣顯得不職業。」李醫生保持著他專業的鎮定，「雖然你的卷子是滿分，但我認為你沒有通過測試，是因為你試圖騙我，你沒有按照你真實的狀況去填寫測試題。」

  「我沒騙你，我就是按照我的情況去填寫的！」余念現在完全是死鴨子嘴硬。

  而李醫生緩緩說道：「正常人是得不了滿分的，頂多七八十分，我這張卷子也從來沒有過滿分，所以你的滿分反而說明你不正常。」

  余念一怔，他明白自己失敗的原因了，這套試卷有一部分是陷阱題，就是為了防止像他這樣故意選高分的答案，他應該早想到這點才對，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應該還是會看見幻象吧，看得到我的那個人格嗎？是不是在這裡？」李醫生豎起大拇指，往他的身後揚了揚，余念下意識便看了一眼那個「女人」，來不及偽裝自己的目光。

  「為什麼要騙我？因為你知道自己還沒有好，但是你急於想回到工作崗位去。」李醫生又搖頭道，「我說過我會對你負全責，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幫你出這個證明。」

  「李醫生，你知道嗎？」余念氣急敗壞衝到李醫生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就算你不給我開證明，我也一定會回市局的！你給我記住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余念又看了一眼李醫生背後的「女人」，她不再搓手，而是衝著余念揮手作別，這是李醫生的心裡話，讓他走的意思。

  余念轉身就走，不再停留，他覺得自己也不會再回來了。

  在五里坡派出所的檔案室里，余念用一張白紙寫下了一封密密麻麻的信，而信的標題則是「辭職報告」。

  余念雖然在李醫生的辦公室里放了狠話，可實際上他已經心灰意冷，他覺得自己再無可能當好一名警察，或許是時候重新開始。

  他拿著那辭職報告，在做心理最後的搏鬥，一旦他離開檔案室，把報告交給劉所長，一切就無法回頭。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門外有人在喊：「全體都有！會議室緊急集合！」

  全體會議？還是緊急召開的？

  余念來到派出所一年時間，他還是第一次碰見緊急全體會議，這可不是一個好訊號，余念懷疑所里來了大案子。

  他也沒有多想，就趕緊把辭職報告塞進抽屜里。

  不知道為什麼，余念覺得這或許是一個真正的機會，是命運給他的一個重要轉折點，不管怎樣，他都要再試著去抓住一次機會，他覺得自己值得。

  他來到會議室的門口，他好像是最後一個到的，因為會議室的門已經關閉，而他也聽到劉所長在會議室里講話的聲音。

  余念深呼吸一口氣，便推開了這道「命運之門」。

  劉所長突然停止講話，看向了門口的余念，緊接著所有目光都匯聚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