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哀默大於心死

  背著身躺在病床上的宋阮聽到這句話，身子像被釘了鋼釘般僵著不能動彈，眼裡心裡，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刺痛著，她無力地閉上眼睛。

  哀莫大於心死。

  

  她不知道林瑞澤跟溫樂衍是怎麼吵著離開病房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熬了多久才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林瑞澤正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男人的側臉都是疲憊，嘴角和眉骨烏青一片。

  她心提了提，嗓子有些啞：「瑞澤……」

  林瑞澤立刻醒來，一把拉住了宋阮的手：「我在。」

  宋阮盯著他受傷的臉，緊抿著唇不說話。

  林瑞澤當即意識到什麼，一笑帶過：「沒事的阮阮，只是磕到了。」

  「你騙我。」

  宋阮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情緒：「是溫樂衍打的，對嗎？」

  林瑞澤神情複雜道：「我沒事，你才醒來，我們不要再提他了好嗎？」

  宋阮閉了閉眼，哽咽著點頭：「好，不提他。」

  她舔了舔乾澀的唇，嘴巴里好苦。

  「還有糖麼？」

  林瑞澤愣了愣：「阮阮，你想吃糖？」

  宋阮朝著床頭看了眼：「水果糖，不是你買的嗎？」

  林瑞澤有些苦惱地搖頭。

  「這幾天太忙了，我忘了，我這就去給你買行嗎？」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宋阮不想麻煩他再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

  林瑞澤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寵溺道：「你說什麼傻話？我說過會一直陪著你。」

  「對了，阿姨醒了，等你的針打完，我們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宋阮枯井一般的眸子亮了亮，這是她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太好了……」

  ——

  溫氏集團。

  溫樂衍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神色不明，俯瞰著車水馬龍的夜景，不知為何，滿腦子都是宋阮那個女人。

  她口口聲聲說是他害了她爸媽。

  一股莫名的煩躁籠上心頭，溫樂衍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下屬帶著一份文件，敲門進來。

  周豐跟了溫樂衍多年，自然最了解他的脾氣，見他氣息低沉，說話的聲音莫名地小了許多：「溫總，這是幾分緊急文件，需要您簽字。」

  溫樂衍轉身，神色不耐地拿過一份文件，字跡潦草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下屬聽著他冷如寒冰的聲音，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小聲道：「溫總，我們的人查到陳小姐那晚去了龍庭酒店，待……待了一晚上。」

  溫樂衍眼底寒光乍現：「確定是她？」

  「剛開始我也擔心他們查錯，所以特地調取了酒店的監控，陳小姐的確在酒店808房待了一晚。」周豐越說越小心翼翼，「那個房間裡，還有……一個男人。」

  溫樂衍拿煙的手青筋凸起，一把掐滅了菸頭，如墨的眸中浮現出極度的不悅：「那個男人的身份查出來沒有！」

  下屬說：「還，還在查……我們的人還沒摸清他的身份，他就出國了。」

  「繼續查。」溫樂衍眯了眯眸子，又點燃一根煙，煙霧繚繞間男人的神情格外的陰沉可怕。

  下屬領了任務，剛準備離開，又被溫樂衍叫住。

  「等等。」

  溫樂衍語速很快道：「查查宋阮父母出車禍的原因。」

  周豐愣了一瞬。

  溫總不是最討厭宋小姐嗎？怎麼還會管她的事？

  但周豐也敢不多問，領著任務退下了。

  溫樂衍神色陰鬱地倚在沙發上，已經是夜裡九點鐘，他卻不想回家。

  他閉上眼睛幾乎都能想到回家之後會面對什麼。

  陳婉妍會一貫地指責他回家太晚，再拉著他撒嬌，讓他陪著她。

  放在沙發上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溫樂衍揉捏著眉心，看到了來電顯示人，眸色深了深，沒接。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著急，又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過來。

  溫樂衍有些煩躁地拿過手機，按下了接聽鍵，語氣並不怎麼好：「餵？」

  陳婉妍委屈的聲音立即傳來：「樂衍，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來陪我，我的傷口又疼了……」

  溫樂衍攥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這一次他沒有再關心她的傷口，而是反問道：「二十八號晚上，你去哪了？」

  陳婉妍一怔，好半天都沒發出聲音。

  過了一會，她撒嬌似地說道：「樂衍，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那天我跟閨蜜一起出去玩了。」

  溫樂衍皺眉，聲音也嚴肅了許多：「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你再好好想想，二十八號晚上你到底去哪了？」

  陳婉妍心裡開始打鼓了。

  二十八號那天晚上她去見了陳志，被那男人折騰了一晚沒回去。

  可那天溫樂衍明明也不在家，之後也沒問過她，怎麼今天還翻起了舊帳？

  陳婉妍有些不高興地開口：「樂衍，我就是出去玩了一下，這又怎麼了嘛？」

  溫樂衍克制地再次問道：「那天還見了誰？」

  陳婉妍眼珠子轉了轉，一口咬死道：「我跟我閨蜜去了龍霆酒店，她失戀了，被前男友威脅，請我過去幫忙。我就在酒店陪了她一晚。」

  「樂衍，我也是怕你會生氣，這才不敢告訴你實情。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危險，可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幫啊。」

  溫樂衍薄唇划過一抹諷刺。

  她還是沒說實話，用的還是這樣愚蠢的藉口。

  周豐的調查不會出錯，如果那晚還有別的女人在場，他一定會說清。

  溫樂衍想到那晚過後，陳婉妍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暗紅色的印跡。那印跡恐怕也不是蚊蟲叮咬。

  男人沉吟許久，驀然地嘆了口氣：「婉妍，你對我有恩。所以，哪怕以後你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只要你實話告訴我，我會原諒你一次。」

  陳婉妍帶著哭腔道：「我怎麼就對不起你了？我心裡愛的只有你一個人，我每天都待在家裡盼望你娶我，然後我們生一個可愛的寶寶。你知道的，自從救了你之後我的身體就不好了，要是連你也不信任我，不愛我了，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