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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二 應對

2024-06-06 08:10:30 作者: 我是蓬蒿人

  宮牆宏偉高且深,在趙寧去一品樓時,有人進宮門,持令牌而行,長驅直入,見門門開,見人人避,來到一處頗為偏僻的宮苑。

  跟燈火輝煌的大殿群相比,這座宮苑依稀的燈光就跟月光差不了多少,顯得格外晦暗。那人進了院門,與一名迎上來的宦官交頭接耳片刻,便被直接帶到了正廳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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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剛好在,你且候著,待咱家稟報。」接應的宦官讓來人在院子裡等,自己躬身進了門。沒片刻功夫,宦官就又出現在門口,讓來人進去。

  屋子裡的矮榻上,斜坐著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宦官,正在抽一根煙杆已經被磨得很光滑的老旱菸,他的面容隱在繚繞的煙霧裡,讓人瞧不真切。

  但來人只是進門,就感覺到兩道刀子般的目光穿透煙霧,落在了自己身上,讓他頓覺如芒在背。

  下拜行禮,來人將緊急求見的緣由說明,並詳細陳述了自己在都尉府的所見所聞。

  「鎮國公今日到了都尉府,還將參知政事驅趕出來,此事雖然沒有大的動靜,可陣仗確實不小,陛下也早就知道。」

  坐在錦塌上的敬新磨放下煙槍,說話的聲音就如一汪死水,沒有半點兒波動,「個中緣由,咱家也都查得一清二楚,無需你再贅言。倒是趙氏公子寧,恩威並濟的手段著實不錯,才十六歲的年紀,就有這樣的心性手段,很難得。看來,他日後會比鎮國公要難惹得多。」

  來人附身稱是,又回答了敬新磨幾個問題,便退出了房間。

  「平康坊飛雪樓附近的案子,到底是何人所為,可曾查清了?」都尉府的人離開後,敬新磨叫來一名主事的宦官問道。

  「回老祖宗的話,當時衝突爆發的突然,那幾個元神境又身手不凡,逃得很快,離開平康坊沒多遠就蹤跡全無,應該是混進了市井,還有人接應,刻意抹去了痕跡,所以……我們的人還沒能追查到……請老祖宗責罰!」主事宦官戰戰兢兢的跪下。

  從這座宮苑出去辦事的人,若是辦差不力,懲罰通常都極為嚴厲,動輒重刑加身,便是性命也是說沒就沒。

  出乎主事宦官預料,敬新磨這回卻沒有如何責罰他,只是讓他加緊追查不得懈怠,這讓主事宦官如蒙大赦。

  從都尉府來的人,還沒出宮門,就在半路碰見了一個熟人。看到彼此,兩人都只是點頭示意,沒有擅自搭話。都尉府官吏知道,對方在京兆府任職。

  不久後,敬新磨離開宮苑,散了散身上的煙氣,去見了皇帝,稟報來自都尉府、京兆府的最新消息。

  毫無疑問,宋治是個勤政的帝王,這時候還在崇文殿批閱奏摺,聽完敬新磨的話,他沒有什麼評論,只是眉眼肅穆的點了點頭。

  「陛下,平康坊飛雪樓的案子,已經過去一整日了,老奴還沒能查清緣由,請陛下治罪。」敬新磨躬身道。

  宋治擺擺手,「這事怪不得大伴,自從前段時間,朕分了不少人去塞北書寫《方物志》,你的人手就不夠用了。如今大伴要做的事越來越多,像平康坊這樣的案子,交給都尉府、京兆府他們去查就行,大伴不必事事都盯著。」

  敬新磨俯身聽令,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陛下,內府財物有限,憑此能夠支應的人手就那麼多,如今陛下節衣縮食,才讓老奴有這麼些人手可以驅使。但以老奴之見,陛下要達到監察天下、事事瞭然於胸的目的,就必須大規模擴充人手。這僅憑內府的錢財是怎麼都不夠的,得讓國庫分擔壓力。」

  宋治放下筆,無奈的笑一聲,「大伴應該知道,像飛魚衛這種只聽命於朕一人,脫離現有一切官府機構,不受任何朝堂官員限制,而又可以監視百官一舉一動的強大存在,必然被天下所有官吏深刻忌憚、牴觸。

  「朕若是讓國庫出錢糧,就必須經過三省,將飛魚衛暴露在人前。到時候,無論將門還是門第,都會極力反對,群情洶洶之下,飛魚衛還能不能繼續存在,都要兩說。」

  聽皇帝說得苦澀,敬新磨的眼神不由變得陰鷙。

  皇帝雖然是天下之主,但也無法任意妄為。說到底,這天下權力不止是屬於皇帝一人,而是由皇帝跟百官共同把持。其中的世家貴族,對皇權的掣肘尤其大!

  這些百年世家千年大族,不僅自身族人身居要職,門生故吏更是遍布四方,皇帝若是明著危害他們的利益,就會迎來他們的反擊。別的不說,他們在上差的時候一旦出工不出力,朝廷跟各級官府就會運轉不暢,皇帝的命令便無法被貫徹執行。

  自從皇朝這個存在出現,千百年以來,朝廷一直在加強中央集權,皇帝也不斷在想方設法加強皇權,這是一場漫長而持續的權力鬥爭!

  但在敬新磨眼裡,沒有天下沒有百官,更沒有江山社稷,作為皇帝近侍、奴僕,只依靠皇帝存在的宦官,他心裡只有皇帝一人,為皇帝盡忠,跟皇帝榮辱與共,就是他最大的職責與使命。

  眼下見皇帝苦澀苦悶,敬新磨心頭便有熊熊怒火,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他必須為皇帝排憂解難。

  「陛下,老奴以為,我們可以借大肆編纂、書寫《方物志》的由頭,擴充飛魚衛的力量,並讓國庫出錢出糧。如今滿朝文武都知道,《方物志》是陛下治國理政的重要依據,是為了更好的處理國事!相信這個理由,可以不引起百官懷疑、牴觸。」敬新磨進言道。

  宋治想了想,微微頷首,「那就試試。」

  劉牧之回到府邸,緊急召見了族中長老,一起商議今夜行動的具體安排。京兆府不能再配合白衣會跟蒼鷹幫,沒了這股力量,之前的布置必須做出相應變動。

  「今夜是場大戰,必然聲勢不凡,會驚動整個燕平城,若是沒有京兆府辦案的理由,我們無法向世人跟陛下解釋。」大長老面色很難看,瞅劉牧之的眼神也不太對勁,似乎對他沒有奪取飛雪樓案子的無能行為很不滿。

  劉牧之按住心頭惱火,冷聲問:「以大長老之意,我們該當如何?」

  大長老沉聲道:「老夫認為應該取消今夜行動!」

  「這萬萬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我們不動,日後一品樓也會報復我們,到時候就是混戰!蒼鷹幫這回肯幫我們,也是因為我們給他們的錢多,並承諾平分一品樓的地盤!如果日後一品樓許給蒼鷹幫更多利益,或者是不計代價收買三青劍的高手出動,我們的處境將會十分不利!」二長老連忙出聲。

  大長老冷哼一聲,問劉牧之:「飛雪樓的案子,都尉府有沒有查出什麼來?趙氏知不知道,這件事有我們劉氏在背後主導?」

  劉牧之聽明白了大長老的意思,如果白衣會是劉氏羽翼的情況,已經被趙寧等人查到,那麼在劉氏跟趙氏已經開戰的情況下,趙氏就有很大可能,聯合一品樓對劉氏動手!

  劉牧之搖搖頭,篤定道:「劉志武已經弄清楚了,昨夜都尉府帶走的人證,都是普通人,他們就是目睹了廝殺,其它的什麼都不知道。至於白衣會是我們的勢力,莫說趙寧等人查不到,整個趙氏乃至所有世家都無從知曉,我們從來沒有暴露過絲毫痕跡!」

  「若是一切都如你所言,今日趙玄極為何親自到都尉府,也要保住這件案子?」大長老不服氣。

  劉牧之忍著怒火道:「趙玄極今日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羞辱老夫,提高都尉府的地位,代表將門向我們門第反撲!飛雪樓的案子,不過是個由頭罷了!趙玄極能從哪裡知道,我們跟白衣會的關係?」

  大長老自知無理,但還是梗著脖子堅持己見:「無論如何,事出反常,老夫認為今夜不宜行動。否則,就算我們吞併了一品樓,也會引起朝廷震動,迎來官府對燕平城市井幫派的大清理!」

  劉牧之沉默下來。

  無論如何,大長老這番話是現實。

  可如果這回不行動,機會就白白溜走了,之前巨大的投入也會打水漂。劉氏、白衣會在吞併一品樓的過程中,趁機背後對蒼鷹幫下手,將對方也滅掉,完成燕平城江湖勢力一統的謀劃,也會落空!

  往後白衣會再想有大的作為,就很難,一切又得從頭開始。

  這次大計的失敗,成為劉牧之這個家主的污點,讓他在劉氏的權威受到影響。

  到底該如何取捨,有沒有兩全之法?

  魏無羨抱著好幾個酒罈子進門,將它們穩穩放到桌上,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似乎抱著六個酒罈子還能走路,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能夠讓扈紅練認識到他的不俗。

  心情很好的時候喝茶就沒什麼滋味,所以魏無羨就去附近的酒肆買了酒來,他沒讓跟著的隨從們跑腿,大概是覺得,親力親為會顯得自己很勤快很沒架子很隨和,能讓扈紅練高看他一眼。

  茶樓里雖然沒有酒,需要負責夥計飯食的廚房裡卻不缺菜,魏無羨剛放下酒罈子,兩個夥計就端了熱騰騰的菜餚上進門,色澤香味都很不錯。

  趙寧、魏無羨、扈紅練、蘇葉青等人一起坐下來,飲酒吃菜,相談甚歡,氣氛輕鬆而又熱烈。

  「寧哥兒,你說,沒了京兆府配合,白衣會跟蒼鷹幫今夜還會不會行動?要是他們不來了,我們的口袋陣與埋伏就沒了用處,那我們該如何處理這種局面?」魏無羨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忽然轉頭問趙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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