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討厭了

  何慕笙的外公外婆住在H市的景莊。

  就像他們老一輩自己所說，一輩子待在鄉下，習慣了，就離不開了。

  然而簡生這次跳舞拿到了冠軍，蘇雅嘴上是沒有誇獎，但是也是打心底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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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暑假，何慕笙同她提起要帶簡生回鄉下住段時間，她也沒拒絕，囑咐了幾句路上注意安全，便由著兩個孩子去了。

  翌日清晨，太陽升起。

  何慕笙和簡生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便出門離開。

  大巴車上，簡生看著車窗外的陽光高照，再看著那一條蜿蜒又細長的林間小路，她的小手指有些期待的在車窗上點了點。

  有種小學生郊遊的雀躍和期待。

  「開心？」少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簡生回頭，重重的點頭:「嗯嗯，可以出去而且還不用跳舞，開心。」

  嘴角彎的，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何慕笙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外公人不太愛說話，但他們人都很好，第一次去，不用怕，有我在。」

  「嗯，我知道了哥哥。」

  她點頭，笑的滿眼陽光。

  ……

  大巴車到站，何慕笙拿著行李下了車，簡生跟在後頭。

  一眼望去村莊是寂靜的，在寂靜中又透著幾分清冷。

  何慕笙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從十多年幾無變化的土路走過，偶爾浸入鼻腔的青草味以外。

  這裡已無往昔鄉村鄰里肆無忌憚的說笑，也不見老少爺們三五成群蹲在門口吸菸打牌。

  日子久了，村莊裡有的年輕人都往外面走了。

  何慕笙小時候有些不解，為何大家都走了，他們依舊留在這。

  後來長大了些方才明白，只因為外公他們的根在這。

  「簡生，走慢點，有些滑。」他把行李全放在一隻手上，然後伸手牽住她。

  她站直身子，回握著那隻微涼柔軟的手，笑了笑，糯糯開口應了聲:「好的。」

  許是前幾日下了雨，小路泥濘，他們走得有些費勁。

  走了片刻，何慕笙和簡生白色的鞋上漸漸沾滿了泥。

  陽光落在兩旁的樹上，隔著枝丫透過來，留下一片斑駁的樹影。

  好在沿著小路就走上了公路，不多時來到外婆家。

  外婆大老遠就迎了上來，拉著簡生的手往屋裡走。

  「外婆，我和簡生回來了。」

  簡生跟著何慕笙喊了句外婆，看著被握著的溫熱手心，回頭看身後獨自拿著行李的何慕笙。

  想來，應該是何慕笙提前同外婆他們說了吧。

  「簡生對吧，慕笙前幾天還給我打電話說要帶你過來，難得第一次同我說了許多，這孩子，沒見他對誰這麼上心過。」

  簡生心中微暖，好似有什麼東西落在心尖撫了撫，她沒太細想，回神笑了笑點頭:「嗯，外婆，我是簡生。」

  「真好啊，看模樣就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啊，真好，真好……」

  簡生跟著外婆往裡走，抬眸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方寬大的院落，四周聳立著泥土的圍牆，院門口掩映著幾株隨風婆娑的竹子，踏進院門，迎面是一座磚砌的影壁牆。

  「轉過牆後，就是咱們家的院子。」外婆同她講道。

  簡生點頭，格外乖巧。

  「慕笙哥哥。」一聲稚嫩的男孩聲從屋裡響起。

  簡生順著聲音朝屋裡望去，一個看起來大約五六歲的男孩從屋子裡跑出來。

  話音落地，小跑到何慕笙的面前，同他的長腿撞了個滿懷。

  何慕笙低眸看著眼前的小不點，把手中比較輕的袋子遞給他:「蘇景年，把這個拎回去。」

  小小年紀的蘇景年乖乖的接過自家表哥手中的袋子:「哥哥，你終於來了。」

  「嗯。」何慕笙抬眼，迎上簡生的視線:「小景，那是簡生，你叫姐姐。」

  蘇景年這回就有些不情不願，看著簡生，畏懼於哥哥的壓力，別彆扭扭的哼了聲:「哥哥，我不要。」

  何慕笙伸手敲他的腦袋:「臭小子。」

  蘇景年吐舌，嘚瑟著拎著袋子往屋裡跑。

  簡生愣了愣，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第一次見面，她這是被討厭了嗎？

  笑了笑，無奈搖頭。

  外婆拉著簡生往裡走:「他是我孫子，小景，簡生你別離理那個小兔崽子，成天就會調皮搗蛋。」

  簡生笑，並沒太在意。

  外婆早知道他們來，一大清早就開始準備，當簡生他們一進屋就時聞到了飯香。

  「慕笙，簡生，你們去洗手準備吃飯。」

  簡生點頭，跟我何慕笙往洗手間走。

  「哥，外公呢？」

  剛剛，她並沒有看到外公。

  「大清早就去田裡了，現在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果不其然，院外響起了老頭子中氣十足的聲音:「我回來了。」

  簡生疑惑，何慕笙怎麼知道。

  她不知，這不過是何慕笙提前就了解清楚的。

  這時蘇景年穿著拖鞋跑過來，仰頭看著何慕笙，眼睛絲毫不掩飾的崇拜:「哥哥，你等會帶我去捉知了好不好。」

  何慕笙還沒說話，外婆拿著筷子從廚房走出來:「蘇景年，你的暑假作業都沒寫完，抓什麼知了，等你作業做完了再說。」

  「好吧……」

  蘇景年垂頭喪氣，大好的心情被暑假作業給磨沒了。

  「外公，這是簡生。」何慕笙看著從門口進來的老頭子，輕聲說道。

  「外公好。」簡生跟在一旁乖乖喊人。

  老頭子饒有深意的看了看何慕笙，然後笑了笑:「好，好孩子啊。」

  吃過中飯，外婆拉著簡生說了一堆何慕笙小時候的事。

  拿著相冊坐在沙發上翻看，一邊吐槽著自己孩子的調皮，卻滿帶愛意。

  「我們慕笙小時候就聽話懂事，不像蘇景年，就知道調皮搗蛋。」外婆說著說著，微微有些感慨，眼裡都泛著水光:「阿雅也是狠心，為了事業，經常讓一個孩子在家，也難為我們慕笙懂事。」

  簡生抬頭看著院子外正在同外公講話的何慕笙，舉手投足，成熟的不像是同齡人。

  這樣的何慕笙，她只有在何慕笙同外人相處時見到。

  「哥哥很優秀。」她收回目光輕輕開口。

  「他從小就是那樣，無論做什麼都是最好的。」

  「嗯。」簡生點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格外溫柔。

  「慕笙這個孩子看起來淡漠，都怪阿雅他們，從來都沒有對他上過心，導致慕笙的性格從小就冷冷淡淡的，對什麼都不上心，不過現在啊，變了，愛講話了，愛笑了，還有這次突然要過來過暑假，還真是把我們意外到了。」

  外婆抬手揉了揉眼，看著簡生，眼裡帶著笑意，伸手拍了拍簡生的手，極為和善。

  「還有上次我和他奶奶打電話，他奶奶就說，自從有你，慕笙感覺性格都開朗了不少。」

  不知為何，聽到這些話，簡生忽然心裡有些難過。

  她想說些什麼，嘴張開又合上，最後也只是笑了笑。

  他們不知道，就算沒有她，何慕笙其實本身就是個溫柔的人。

  只是他最親近的人卻沒有時間和耐心愿意去看見他的溫柔。

  以至於後來時間久了，或許連何慕笙他自己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