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醫館

  沈平安一劑藥治好雲祁後，在京都的名聲就打響了。

  這時候，安郡王幫她的醫館也找好了地方，就在朱雀街上，坐北朝南，明亮寬敞，對面就是上官家的藥鋪回春堂。

  回春堂是上官家二房在打理，也就是上官瑾睿那一房。他自從知道沈平安的醫館就開在自家藥鋪對面後，立馬就勤快地往回春堂來回跑了。

  不僅自個兒跑，還拉著雲祁一塊兒跑。看上去是對自家生意上心了，實際上每日來回春堂就只露個臉，然後一整天就在醫館廝混了。

  醫館還在裝修階段，沈平安的確用得上他們兩個年輕勞力。

  沈平安的醫館就叫平安醫館，沒取那些個高大尚的名字。大堂內還掛了皇上親筆題的四個字：妙手神醫。沈平安嫌招搖，安郡王道：「樹大好乘涼，且你的確配得上這個匾額。」

  平安醫館和旁的醫館不同，就光看病，沒在裡頭一併設藥鋪。沈平安嫌麻煩，想著對街就是回春堂，開了藥方直接去那兒抓藥就成。

  且醫館就她一個大夫。兩間大屋隔成三間，一間供病人等候，一間問診看病，一間針灸推拿，後頭還有院子和廂房，用來製藥和休息。

  請了兩個小丫頭，負責醫館的衛生灑掃，因暫時招不到廚娘，安郡王就把府里的黎左借過來使了。平日裡負責醫館人員的一日三餐，並病人候診室的茶水點心。

  正式開業那天，安郡王和月凝長公主都派人送了禮品來，給足了面子。上官瑾睿和雲祁打扮的花里胡哨，一人往門口站一邊，跟菜市場賣菜似的大聲吆喝：「來看一看瞧一瞧咯，新店開業，首天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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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前剛放了兩串大地紅鞭炮，引得路過的行人駐足觀望，剛想進去逛一逛，一看是醫館就又走開了。

  誰沒事逛醫館啊？

  免費也不頂事。又不是免費拿藥。就是有些個想占便宜的，一看大夫是個小姑娘，立馬扭頭就走了。

  沈平安在世家大族乃至宮內都有薄名，不過平頭老百姓誰認識她？誰也不相信一個小姑娘會看病。

  一天下來，竟是一個病人都沒有。

  桃花和雙尋挺沮喪，畢竟開門大吉，開門大吉。

  沈平安倒是不甚在意，晚間在正屋用完飯，沈鈞儒問起，她還能樂呵呵地回答：「還成。」

  蘇氏也表達了關心：「若是人手不夠用，就跟管家說，府裡頭借出去幾個不成問題。」

  沈平安道：「人手倒是夠的，安郡王還借了大廚給我。就是往後忙起來沒個准信，能不能免了晨昏定省？」

  蘇氏一愣，她雖不喜歡沈平安，大面上卻還說得過去。晨昏定省沒給過小鞋。這要是都省了，是不是眼裡太沒長輩了？

  她還沒說話，沈鈞儒先開口了：「行啊，醫館的事要緊。」又吩咐，「伺候好安郡王和月凝長公主，萬不可得罪了人。」

  沈鈞儒沾沈平安的光，不僅升了官得皇上另眼相看，如今和些勛貴之家也說得上話了。昨兒，忠孝伯還主動約他逛古玩市場呢！

  因此，他現在看沈平安，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蘇氏臉色卻不大好看了，照理說，內宅的事因由主母做主。他這樣越過她，免了沈平安的晨昏定省，未免太不給她面子。

  不過，他既已發話，蘇氏也不好說什麼。強笑著點了點頭：「也別太累著了。」

  沈平安甜甜一笑：「謝父親母親關心。」

  沈庭竹趁機道：「我能不能也免了？」

  沈庭靜白她一眼：「你免了幹嘛？睡懶覺嗎？」又道，「你哪裡有大姐大姐忙，人家是神醫，起早貪黑不見人影，連給父母請安都做不到，也虧得我們祖母避居佛堂不用我們日日請安，不然外頭的人非要說我們家沒規矩，沒孝道。」

  濃濃的嘲諷味。

  沈鈞儒當即就皺了眉頭：「好好的女孩子，說話怎這麼尖酸刻薄？阿靜，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她很委屈，她也不想這樣，以前她在沈鈞儒眼裡，知書達理，溫柔賢淑，可是自從沈平安回來後，她就越來越嫉妒她，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蘇氏趕緊打圓場：「都是一家人，哪有那麼多規矩？」

  沈庭靜板著臉不說話，眼角紅紅的。

  沈平安便道：「父親，過兩日是我娘的忌日，我想去皇覺寺給她立個牌位……」

  「當」的一聲，是蘇氏手裡的杯蓋碰了杯身，見大家都看過來，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昨晚沒睡好，竟是有些晃神了。」

  沈平安道：「要不要我開些安神藥？」

  蘇氏擺手：「不用不用，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又說回沈平安生母的事，她娘姓喬，單名一個羽字，是喬大將軍的嫡長女。生得明艷大方，是個爽利的女子。不過沈鈞儒不喜她大大咧咧的性子，他就喜歡蘇氏這種調調的。

  不過死者為大，聽了沈平安的話，他點點頭：「替我也燒柱香。」因著沈平安帶來的好處，他不免也思念起原配，「要不是難產，你娘也不至於……」眼角還泛了淚光。

  沈平安黯然，過一會兒想到了些實際的，大梁每年因難產去世的婦人多不計數，一是產婦自身原因，二是接生婆沒受過系統的教學，多是有生育經驗的婦女跟著母親、婆婆之類的學一下。

  想到這裡，她問道：「父親，當初給我娘接生的接生婆是哪一位？還在京都嗎？我想問一問我娘當時的情況，以後若是遇到難產的女子，也好有點準備。」

  蘇氏手一晃，杯中的水竟灑了點出來。不過沒人注意到，她悄悄拿衣袖掩了，心裡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沈鈞儒想了想：「是孫大娘吧，她可是京都接生婆里最有名的一個，當然了，同宮裡的不好比。」又嘆氣，「哎，也是你娘無福。」

  「她還在京都嗎？」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你畢竟還是姑娘家，接生這種事也要等你立穩了再研究。」

  沈鈞儒說得不無道理，沈平安點一點頭：「女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