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大火見真情
2024-06-06 02:54:48
作者: 采依諾
於知新的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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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他暗道。隨即便招呼了鏢局裡的人,匆匆趕向後院。果然,起火的地方是於家祠堂。
蘇綰寧皺眉道:「該不會鏢單藏在這裡了吧?」
見於知新點頭,蘇綰寧深知,怕是鏢局裡已經安插了眼線,為了防止自己找到鏢單,甚至不惜放火燒祠堂。
於知新也知曉此事絕非是意外,事後他怕是需要再篩選一遍鏢局中的人。
但目前最緊急的,便是撲火,這祠堂著火,可是大凶之兆。於知新接過護衛手中的水桶,立馬加入到滅火的隊伍當中去了。
恰在此時,有人驚呼一聲:「壞了,少爺還在裡面!」
哈祁兒在與於永康大吵了一架後,便跑到祠堂里來。即便那個男人再三解釋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他不信。
這祠堂中有一個排位,是他母親的。當初母親染病死後,被人扔到了後山,草草掩埋,是於永康在事後將其挖出來,重新葬進了於家的墓地。
其實當時於永康的這個舉動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雖說這女人是於永康的結髮妻子,但是清白已毀,不配進入祠堂。
但於永康力排眾議,堅持將妻子接了回來。所以,這也是哈祁兒為何會出現在祠堂的原因。
他只是想找母親傾訴,想要訴說自己的委屈。
但是說著說著,他便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火海當中了。他下意識的拿起母親的牌位,準備衝出去的時候,卻發現沒有出路可逃。
他撫摸著母親的牌位,煙火嗆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但依舊一臉坦然地說道:「母親,我這就去陪你了。」
人死之前,似乎腦海里總會浮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象。他想起幼年時,他總喜歡爬上父親的背騎大馬,母親卻在一旁拿著撥浪鼓逗他。
再大一點,母親從外面領回來一個孩子,說這是故人之子,想要收養,那時孤零零的哈祁兒向著那孩子伸出了手,用稚嫩的聲音說道:「你好,我是阿溫,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再後來,父親得罪了生意場上的人,危難之際,他決定出去躲避一陣,猶記得,哈祁兒看著父親領著另一個男孩離開的背影,不解的問道:「父親,父親是不是不要我了?」
心中的怨恨,自此開始蔓延生長,一發不可收拾。
其實仔細想想,母親從未抱怨過父親一句不是,但每次提及那個男人,哈祁兒都有意迴避,久而久之,母親不再提起了。
如今臨死之際,哈祁兒浮現在眼前的,竟然還是父親的樣貌。
他喃喃道:「爹。」
這是二十年來,他再一次稱呼於永康為「爹」。對面的「幻影」愣了一下,隨即用手拍打著哈祁兒的臉龐,大聲呼喚道:「阿溫,阿溫,你醒醒!」
感受到臉頰傳來的疼痛,哈祁兒瞬間清醒了過來,原來這不是夢啊。
他也只是有一刻的呆愣,但隨即不滿道:「你闖進來做什麼?」
於永康見哈祁兒醒來,面色有一刻的鬆動。他猛咳了兩聲,然後將手中的濕毛巾捂住哈祁兒的口鼻,說道:「那邊有條通道,我們走。」
哈祁兒側過腦袋,看著於永康的側臉,忽然有一瞬間覺得,這個男人和印象里的父親是那樣的相像,又是那樣的不像。
缺失了二十年的陪伴,他頭上的白髮顯得格外突兀。眼角的皺紋也是他印象里並不存在了。
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救我?」分明當年拋下他的人就是這個男人。
於永康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說了一句:「因為我是你爹。」
火勢的缺口就在不遠處,護衛們正奮力的朝著這個方向澆水,人群中,哈祁兒看到蘇綰寧,看到了南書北苑,還看到了於知新。
他們都在奮力的救自己。眼見著距離出口越來越近,於永康卻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他抬頭,頂上的柱子已經承受不住火勢,馬上就要倒塌了。
千鈞一髮之際,於永康用力一推,將哈祁兒推出門外,自己則是倒在了火勢之中。
那場大火,燒到了半夜。哈祁兒再次醒來的時候,正看到身邊的於知新。
他背著手在屋裡來回踱步,見到哈祁兒醒來,急忙上前問道:「身體可還有不適的地方?」
哈祁兒冷笑:「不應該是我死了你才開心嗎?這裡又沒外人,裝什麼?」
若是他死了,這於知新便是鏢局唯一的繼承人。
許是吸入了太多的濃煙,哈祁兒的聲音有些嘶啞,身上的灼燒感讓他不能有過大的動作幅度。
「看來沒被燒傻,還有力氣和我吵架。」
於知新鬆了一口氣,就聽哈祁兒冷言冷語道:「那老傢伙死了沒?」
「那是你的父親。」於知新皺眉道。
可是哈祁兒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更正道:「準確來說,是你的父親。」
可是於知新在聽到這話後,瞬間怒火中燒:「阿溫,你的心要怎樣才能捂熱?父親為了尋你,尋遍天南海北,你回來後,無論怎麼胡鬧,父親都由著你,就連這場大火,父親在得知你還在裡面的時候,二話不說便沖了進去。」
「難道這些,你都看不見嗎?」於知新不禁質問道。
「可是他拋棄了我。」這是他心中的結,死去的母親也不會因為他的懺悔而活過來,「從他選擇了你那天起,就沒有我這個兒子了。」
於知新感覺自己被氣笑了。他反問道:「你該不會真的覺得,父親帶走我,是為了保護我吧?」
「難道不是嗎?」哈祁兒抬頭,看到的正是於知新有些受傷的眼神。
「仇家追殺,你認為呆在父親身邊的後果是什麼?」於知新的問話讓哈祁兒一愣,他從未想過這個。
「我曾被仇家綁架,被仇家虐待,這身上的每一條傷疤,都是我替你受過的!」於知新脫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後背,那裡,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
哈祁兒勉強能夠認出來,有燙傷的,有刀傷的,有刺傷的……年代不同,傷疤的新舊程度也不同。顯而易見,如若當年被父親帶走的人是他,那這些傷疤就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我,我不知道。」
「父親留了一大筆錢,將你安置在母親娘家,卻是身無分文的離開,帶我闖蕩江湖。」於知新並不是喜歡抱怨的人,但看到哈祁兒冥頑不靈的樣子,他替父親著急,「父親一直等到鏢局穩定下來,仇家勢敗,才回去接你們,想要給你們一個安穩的生活。」
但是於永康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老丈人,竟然害怕自己的家族被牽連,將親生女兒趕了出去,還拿了於永康的錢孝敬仇家,求他們放過自己一馬。
哈祁兒久久未能言語。在此之前,於永康似乎解釋過,但自己從未相信。如今看到於知新背上的傷痕,他才隱隱能感覺到父親當時究竟是面臨著什麼。
他弱弱地問道:「你恨我嗎?」
畢竟,於知新是被當成了自己的替身,他心中的恨,該比自己更深才對。
誰知於知新緩緩穿上衣服,正色道:「若是恨,我早就離開了。父親雖然是為了護你周全而帶走我,但這一路上,也盡力保護我了。況且……」
他想到自己父母雙亡,初次被帶到於家的時候,滿臉惶恐,不知何去何從。那時,有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男孩,主動伸出了手,跟他說:「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那個場景,那句話,他可以記一輩子。
見哈祁兒終於不再是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樣,於知新緩緩開口道:「父親已無大礙,但畢竟年事已高,且身患舊疾,你若好了,就去看看他吧。」
這一次,沒有得到回應,但於知新知道,沒有惡語相向,已經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他推開門,正巧看見候在門外是蘇綰寧,簡單的交代了一些話後,於知新便離開了。他期待著,哈祁兒能夠主動走出來。
蘇綰寧目送於知新離開後,才進去。看著哈祁兒身上的繃帶,她不禁嘲笑道:「這可比你當初給我化的燒傷妝像多了。」
說完,便戳了一下,疼得哈祁兒鬼哭狼嚎的。蘇綰寧轉頭對南書說道:「精神頭不錯,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黑心婆娘。」哈祁兒暗罵了一句。
這次蘇綰寧前來,是和哈祁兒告別的。原本來鏢局的目的就是為了調查鏢單,但藏匿鏢單的地方莫名起火,線索也算是斷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我怎麼會睡在了祠堂里呢?」
這個問題,蘇綰寧和於知新商討過,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應該是被迷暈的,有人偷溜進去,想要確定鏢單的位置,但沒想到那祠堂里會有人。」
如此說來,哈祁兒能夠活著,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你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蘇綰寧頓了頓,繼續說道:「去看一下緙絲那邊有沒有線索,如果順利,下一站,我可能就要回京都城了。」
畢竟,有些東西,是要取回來的。